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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4、那不是吻,是懲罰

  卻在這時,微風一過,酒氣上頭,葉靜美腳下踉蹌,直直衝著封少澤栽了過來。


  封少澤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扶持,霎時溫香軟玉抱滿懷。


  可就在這時,一道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道:「你們在做什麼?」字字如冰珠墜地。


  下一刻,懷中美人已經落到了一身紫衣的華貴男子懷中。


  封少澤在葉家八年,自然識得白月川的身份,此時更是來不及失落惋惜,弓了弓身,道:「葉小姐喝多了。」


  白月川陰沉著臉看向懷中人,葉靜美微紅著臉頰,哼笑了一聲,「你……你不在你的後宮,到我這來幹嘛?」其中苦澀,沒有分毫掩飾流露出來。


  封少澤心中微嘆,著實是為葉靜美不值。


  白月川直接抱起葉靜美,將封少澤留在了原地,夏夜的風並不是那麼冷,封少澤卻覺得凍得有點發顫。


  *

  白月川將葉靜美丟在了床榻上,動作並不溫柔,葉靜美摔的有點疼,酒倒是醒了大半。


  葉靜美剛剛要起身,白月川俯身而上,壓倒了她,綿密的吻鋪天蓋地襲來。


  葉靜美愣了一下之後,瘋了一樣的抗拒起來,撕咬,拳打腳踢無所不用其極,可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是白月川的對手,她的抗拒很快被白月川鎮壓,也引來了白月川更為深濃的怒氣。


  白月川將她的雙手揀住,高高壓在頭頂,他的唇角因為方才的碰撞擦破了皮,帶著一絲血氣,狹長的眼眸中帶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冰冷,「葉靜美,朕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嗯?」


  好到她居然膽敢向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葉靜美冷笑了一聲別過臉去,竟是完全不理會他。


  白月川身來尊貴,哪個人對他不是謹小慎微服從順從,便是有那耍小性子的宮妃,也是欲拒還迎半推半就,哪有這樣明目張胆的挑釁和拒絕?


  這樣的倔強激怒了白月川,白月川陰沉的看著面前的女人,忽然俯下身子。


  暴怒的吻隨之而來,或者說那不是吻,是懲罰。


  葉靜美抗拒的沒了力氣,手腳被壓制,心中又怕又氣,驚覺他手扯上了衣襟,並且毫不猶豫的扯開探了進去,那帶著怒氣的撫觸,讓她渾身僵硬。


  「以後,我定不會讓你這麼疼。」


  是誰說的?


  一股酸澀襲來,眼淚竟然猝不及防滑落臉頰,也沾濕了白月川的。


  白月川僵住身子,再也沒辦法動作。


  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白月川直起身子,將葉靜美抱起靠入自己懷中,華貴的衣袖毫不客氣的擦上她的臉頰,惡狠狠的道:「不許哭。」


  他討厭她的眼淚,尤其厭煩這樣的眼淚是因為自己,因為這樣的眼淚,讓他的心裡莫名煩躁,還有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極不好受。


  「你爺爺的事情是朕的不是,朕跟你道歉。」白月川僵著聲音道,「可你明知道朕不喜歡封少澤,卻還要留他在葉府,朕真的很生氣。」


  這段時間,他也想了辦法逼著白月笙就範,然後交出藍漓給葉老太爺調理身子,但朝堂上的局勢因為白月辰的回歸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也不能做的太過,那些暗箭也全部被白月笙無聲的化解了。


  「封少澤可以救我爺爺!」葉靜美喊道,滿臉淚水,「就因為你不喜歡,我就要把他送走,難道要讓我爺爺等死嗎?!」


  「天下醫術好的人很多,沒了封少澤朕可以派別人前來,聽話,讓封少澤離開。」白月川冷著一張臉,這樣的口氣,已然是一忍再忍。


  「不可能。」


  「那朕就殺了他。」


  「你敢!」葉靜美轉過臉,瞪著白月川。


  「朕是天子,有何不敢?!」


  葉靜美冷冷道:「他若少了一根頭髮,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白月川眯起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皇上是天子,若是要取一個人的性命,沒有人攔得住,也不敢攔,但封少澤不行,如若封少澤出了任何事情,那葉靜美與皇上,此生不復相見。」葉靜美面無表情,回眸的時候,眼淚已經不在,「夜深了,皇上請回吧。」


  這生疏的樣子,比方才的怒目而視,更讓白月川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道:「好,很好。」


  話音一落,拂袖而去。


  葉府暗巷,內侍們小心伺候,看不見的地方,還有皇帝專屬隱衛血滴子,只要他一聲令下,想要誰的命便可要誰的命。


  白月川的手抬起,僵了許久,那一道命令,卻始終無法下達。


  此生不復相見。


  這個女人,向來說一不二,此時他竟真的怕她做出決絕的事情來,對封少澤無法下殺手。


  自他認識葉靜美,葉靜美便是那機敏聰慧,手段凌厲的樣子,葉靜美從不流淚,卻也有傷到骨子裡的時候,第一次是他迎娶王妃的前一夜,他們在瑞雪樓相會,他許她側妃之位一身榮寵,她卻笑著,流著眼淚說她不要成為他王府中的某一個女人,她要做她自己。


  那樣倔強卻惹人心憐。


  第二次便是今夜……


  那眼淚,是為了封少澤,為了她爺爺,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白月川不懂。


  他僵硬的收回了手,陰沉著臉大步離去。


  *

  綉樓

  竹月和竹星小心的伺候葉靜美沐浴。


  往常葉靜美和皇帝也有生氣冷戰的時候,但如今日這般卻是第一次,兩個貼身的婢女都不敢說話。


  竹星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低聲道:「這些年皇上對小姐怎樣,我們都看在眼中,小姐這又是何苦?」


  葉靜美垂著眼眸不語,水汽氤氳,將她嬌嫩的肌膚蒸成了粉紅色。


  竹星嘆了口氣,「我真的不懂小姐……」


  「我今年二十四了。」葉靜美忽然道。


  竹星怔了一下。


  「尋常女子這個歲數,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


  竹星忙道:「可小姐和那些尋常女子是不一樣的啊。」


  「不一樣又怎樣?」她的聲音聽起來蕭索而縹緲,「紅顏易老……我真的有點羨慕他們……」她彷彿又看到了大相國寺,雨中,那個英俊的男子抱起懷孕妻子離去時候的樣子。


  「可……」竹星想說,若是小姐願意,皇上自然會想辦法迎小姐入宮,許多顧慮都不是顧慮。


  然而她終究是不能理解葉靜美的。


  一旁安靜的竹月淡淡道:「竹星,別說了。」


  「你們出去吧。」葉靜美淡淡吩咐,然後閉上了眼睛,將自己沉入了水中。


  *

  這日早上起了之後,天色陰沉沉的,索性藍漓便也懶怠了些,又眯了會兒,下午的時候才起,精神頭倒很是足。


  壓頂的烏雲飄走了,沒了下雨的跡象,花匠們便又從花房將那些蘭搬了出來。


  藍漓挺著肚子看著他們動作,接過彩雲遞來的剪子,修剪一株翡翠蘭。


  這一株蘭是自從藍漓對蘭花感興趣開始便親自照顧的蘭花,如今長得極好,這種蘭喜歡半陰,最忌強光照射,養起來可謂要費些心神。


  彩雲伺候在一旁,一邊要提點藍漓小心手,一邊還得隨時接過剪下的蘭草枝葉。


  隔了一會兒,桑嬤嬤來了。


  「王妃,梅公子昨日沒來。」


  藍漓動作照舊,也不見意外,「哦?梅弈寧包她的銀子給到什麼時候?」


  「就是昨天,那玉海棠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就是稱病了。」


  彩雲冷冷道:「她倒是聰明,稱病豈非不用拋頭露面了?」


  這段日子以來,梅弈寧在玉海棠的身上可謂一擲千金,只為她可以不用拋頭露面,大把的銀子如流水一樣的往外撒,旁人看了都心疼。


  藍漓笑著修剪了最後一下,將剪子交給彩雲,道:「病了,可有請大夫嗎?」


  桑嬤嬤道:「屬下說要請,她身邊的抱琴姑娘說不必。」


  彩雲哼道:「就怕是裝的,當然不用請了。」


  「無妨,她要『病』,就讓她病著好了。」藍漓道。


  「那怎麼行?梅公子沒去,不是正好可以殺殺她的銳氣,讓她病著,等到梅弈寧再去了,豈不是沒機會了。」彩雲也去過煙雨樓兩次,就是見不得玉海棠那副趾高氣揚的清高樣。


  「梅弈寧短時間內不會去了。」


  「為什麼啊?」


  藍漓笑了笑,「梅弈寧對玉海棠太熱切著急了,銀子如流水一樣撒了出去,一次兩次可能無人知道,但次數多了,梅家必定有所察覺。」


  梅弈寧是什麼人?梅家這一輩內定的繼承人,太后的親侄子,梅家未來的希望,不論是太后還是梅家,都不會允許梅弈寧如此糊塗,全服心思都投到一個青樓女子的身上去,梅弈寧就是再想護住玉海棠,也有顧忌不了的那一天。


  桑嬤嬤道:「王妃說的不錯,梅家那裡的確傳出消息,梅老爺震怒,還禁了梅公子的足,梅公子自小聰穎,在家中極為受寵,這樣的處置已經是很嚴厲的,只怕未來的幾個月,梅公子都出不了梅家的門了。」


  彩雲樂了,「好,這下我看玉海棠怎麼清高。」


  藍漓淡淡吩咐,「吃用還是按照原來的份例,讓她休息十日,十日之後,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


  「是,屬下知道了。」桑嬤嬤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藍漓問彩雲,「讓你看著藍修行,他怎樣?最近可安分嗎?」


  「還行吧,每日都是書院,家,偶爾會和書院的其他同窗一起喝喝茶什麼的,倒也安分,就是——老夫人似乎想要為他說親了,找了幾個媒人上門。」


  「哦?」


  藍漓當下讓彩雲將易瑤請了過來,說起了給藍修行議親的事情。


  易瑤道:「現在已經選定了兩個人選,一個是太常寺少卿之女蘇姑娘,年方十七,是家中長姐,相貌秀麗,蘇家詩書傳家,與我們藍家來看,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另外一個是城南劉侍郎家的,為妾氏所生,模樣倒是周正,就是性子可能有些柔弱。」


  「劉家,是劉瑩瑩那個劉家嗎?」


  「嗯。」


  藍漓道:「祖母更屬意哪個?」


  「母親的意思,似乎更看重劉姑娘。」


  藍漓笑了笑,「是嗎?」


  易瑤道:「據說那個蘇姑娘,母親早逝,父親又一直沒有續弦,所以家中諸事這些年來倒是都由蘇姑娘管著,是個精明能幹的,母親素來是不喜歡這一類的女子。」


  「是啊。」藍漓沒說,她這個祖母,向來就喜歡好拿捏的,那個劉姑娘正和她的意思。「那藍修行怎麼說?」


  「修行沒發表意見,畢竟年歲到了,是該成婚了。」


  「府上的銀兩可夠用?」


  易瑤忙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這兩年來,客來居生意極好,你又從布行分了些紅利過來,還有肅親王爺送了兩間鋪子,和年節下,華陽王府送去的東西,都有好些。」


  藍漓點點頭,「那就好,該有的總是要有的,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娘知道。」


  母女倆便又說了一些體己的話兒,藍漓才著人送了易瑤離開。


  藍漓有些累,睡下之前吩咐伺候的李嬤嬤半個時辰便喚她。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藍漓睡得香甜,李嬤嬤也不忍心喚她,倒是藍漓,睡著睡著忽然驚醒過來,問道:「什麼時辰了?」


  李嬤嬤忙道:「快戊時了呢。」


  「扶我起來。」


  「是。」


  兩人出了水閣的門,門口,戰狂守護在那裡,「王妃。」


  藍漓問道:「王爺今日何時回來?」


  「今日去了城郊的金甲衛營地,應該不會太早。」


  藍漓微微皺眉,沒在多說。


  剛用了晚膳,天便暗了下來,家軒和冰蘭過來纏了一會兒。


  家軒聰慧,見藍漓興緻缺缺,也不打擾母親,很快便安靜的自己玩去了。


  藍漓又看了外面一眼,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水閣外的路上卻寂寥的很。


  藍漓垂下眼眸,到了桌案邊上,收斂心神,打算將前段時間葉靜美送來的那些鋪子做詳細的規劃,春熙路全聚福對面的那間,自然是要做糕餅鋪子,至於琵琶巷的兩間,一間打算做些釵環首飾,另外一間目前還沒好的規劃。


  然這規劃,也不是說說就能行的,從鋪子的裝置,夥計的雇傭,到開業,有許多複雜的手續要辦,綠涼的船行要顧,淮山那裡幾處糕餅鋪子的分店也不能落下,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但手底下可信任的人卻……


  藍漓認真的想了想,打算將所有鋪子有關的事情全部交給柴寧去處理,船行則由常家兄弟負責,畢竟常禮和常青多年做船行,更懂得水務。


  這番規劃,一不小心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外面,更夫的梆子聲在響。


  藍漓回過神,問:「什麼時辰了?」


  嬤嬤回道:「回王妃的話,快子時了……」


  藍漓抿唇,放下筆,起身的時候腰酸疼的厲害,還是李嬤嬤連忙上前扶持,才沒讓她跌回椅中去。


  「王妃小心……」李嬤嬤道:「不是老奴多嘴,月份大了,王妃實在不該再過多操勞。」


  藍漓沒接話,視線越過窗,向外看去。


  李嬤嬤道:「時辰不早了,不然王妃早些休息吧。」


  藍漓垂下眼眸,看著自己凸起的肚子,悄悄嘆了口氣。她由著兩個嬤嬤伺候著上了床,躺在了榻上,卻總是睡不著。


  七個多月了。


  她的身子漸漸有些重,每日里倒是更嗜睡了。


  經常早上醒來的時候,白月笙已經離開去上朝或者處理政務,晚上想睡的時候他卻還沒回來,這般仔細一算,兩人相處的時間少了許多,只有每天夜間那溫暖的懷抱,昭示著白月笙的存在。


  今天她專門早上下午多睡了會兒,就想等白月笙回來一起用晚膳,沒想到等到這個時辰,白月笙還沒回來。


  她的心裡有些不好受,躺了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藍漓醒來之後發現身邊床榻一片冰涼,一切和自己昨日睡下的時候一樣。


  她坐起身子,愣了愣。


  彩雲忙上前伺候,道:「小廚房那裡做了小姐最喜歡吃的瘦肉粥,我等會兒便幫小姐盛來。」


  藍漓卻問:「王爺昨晚沒回來?」


  彩雲低下頭。


  藍漓再沒說話,安靜的洗漱,用飯,只是瞧著那些花匠們開始照看那些名貴嬌蘭的時候,卻沒了自己動手照顧的心思,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別開視線。


  彩雲就是再蠢,也發覺藍漓的心思,忙到了外面問戰狂,「王爺昨晚沒回府?」


  戰狂道:「應該是營中有事耽擱了。」


  「怎麼這樣!」彩雲小聲抱怨。


  戰狂道:「原來營中有事的時候,可能一連幾個月都要住在那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今王爺因為王妃,已經破例很多,經常是朝房,營地,王府,幾處跑,有時精力不濟也要強硬撐著。


  彩雲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啊。」小姐肚子都那麼大了,上次是他不知道,這次知道了怎麼還這樣,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彩雲臭著臉,也不敢在藍漓身邊伺候,甚至還想衝到城郊的金甲衛營地去,把白月笙給揪回來。


  索性隔了一會兒,紫戀前來拜訪,還帶著小娃娃採薇,這才讓彩雲鬆了口氣,忙將紫戀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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