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非死不可
藍漓又道:「還有,你最近盡量在自己院子,不要隨意亂走……」藍漓滯了滯,又道:「公主的病情有些不確定……」
「很嚴重?」
藍漓點頭。
陸丹衣一怔,「好,我知道了。」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藍漓便帶著彩雲離開趙太傅府,上了馬車。
馬車慢慢在雙桂街的街道上行駛。
因為宮中和汝陽公主白笛的病情,白月川重新實行宵禁之令,整個街道上沒什麼人,安靜的厲害,馬蹄踢踏的聲音便顯得異常清晰。
彩雲低聲道:「小姐,這次是不是……」她知道她不該問的,跟了小姐這麼多年,她也算是最了解小姐心思的人,但,她就是忍不住。
「或許。」藍漓慢慢吐出兩個字來,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麼咱們……可能……」彩雲艱澀開口,卻說不出那幾個字來,她眉眼之間帶著幾分震驚和不可置信:「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回應她的,卻只有藍漓的沉默。
這還是到了此處至今,對病情,首次脫出藍漓掌控和認知範圍內,或許這次,真的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到底是病情太過稀奇罕見,還是自己孤陋寡聞,亦或者是自己錯過了什麼細節所以沒能診斷出病症根本所在?
可。
就算自己失了手,一時糊塗了,那封少澤呢?
封少澤是藥王谷一脈醫宗傳人,號稱能活死人肉白骨,藍漓對他和他的醫術可謂十分了解,與自己說不上高下,也是伯仲之間,可封少澤也一點發現都沒有。
這一次的疫病,來的如此洶湧。
藍漓陷入沉思,思考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關鍵點,所以如今才如此被動,她沒有開口,彩雲也不敢多言。
馬車慢慢向前行駛,還沒有出雙桂街,只聽不遠處傳來馬蹄踢踏和鎧甲碰撞的混合之聲。
彩雲神色一凜,掀開車窗帘幕看了外面一眼,只見一大批穿著鐵衣帶著鐵面具的禁衛軍縱馬而來,直接擋在了藍漓的馬車之前。
戰狂和戰英即刻進入備戰狀態,視線警惕。
「車上可是華陽王妃?」
那隊禁衛軍剛到了馬車之前,為首的人立刻提高了音量。
戰英應聲:「車上正是王妃,你們是什麼人?」
「末將奉太后旨意,前來請王妃入宮一敘。」
那人說話的態度,雖客氣,但也強硬,這樣的陣仗,藍漓怎麼拒絕的了?
戰英思忖了一下,傾身入了馬車,低聲道:「怎麼辦?」
「嗯。」藍漓並未想很久,點了點頭。
非常時期,太后不會要了她的性命,而且若真要對她怎樣,完全沒必要派人請她入宮再動手。
只是應對太后……
那個精明而心狠手辣的女人,可不是好應對的。
「戰狂,你去找王爺,另外——」藍漓放低聲音,戰狂上前側耳一聽,點頭。
「是。」
在閉上眼睛養精蓄銳之前,藍漓吩咐了一聲。
太后對待當年那些疫病患者的手段,藍漓實在是記憶猶新,不得不防。
……
深宮之中的夜晚,異常的寂寥。
藍漓隨著那為首的禁衛軍從西直門入宮,前往太后所居長樂殿。
因為疫病的緣故,宮中也重新指定了一套應急的法度,各自待在各自的宮殿之中,如無事不得隨意走動。
整個宮廊宮道沒有半個人影,倒顯得這夜更加的森冷凍人。
彩雲和戰英不禁越發的警惕起來。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便到了長樂殿前。
長樂殿內,整個大殿也不過只點了一盞長明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太後端坐在高台鳳座之上,旁邊立著一個嬤嬤,卻是生面孔。
藍漓不禁想起當日太后拿謝貴妃之事誣陷自己,那位崔嬤嬤,想必已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吧?
咔嚓一聲,殿門在藍漓身後緊閉。
戰英和彩雲立即渾身進入備戰狀態,手也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藏著的軟劍劍柄之上。
倒是藍漓,神態如常,還平靜的和太后躬身行了一個得體大方的禮。
「見過太后。」
長明燈光芒所限,這大殿之上依舊昏暗,太后的臉隱在陰暗之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用心治理宮中內外的病症,如今情形如何了?」
「還在探查,只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因由。」
「這麼說,你還不知道病症來由是為何?」
「是。」
「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太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原來……也不過如此。」
她的話音剛落,原本寂靜的長樂大殿之內忽然響起鎧甲碰撞之聲,在頃刻之間,湧出無數鐵衣鐵面具的禁衛軍,每一個都手握勁弩,將藍漓三人團團圍困。
彩雲和戰英面色巨變,立即將藍漓護在身後。
可這樣多的勁弩同時發射,足以將他們三人射成蜂窩。
「太后,您這是何意?」戰英冷聲道,「王妃奉召入宮,如有什麼意外發生,王爺絕不會善罷甘休。」
「是嗎?」太后輕笑一聲,站起身來,她慢慢從高台上走下,也從陰暗之中走出,讓所有人可以看清楚她那張臉,雍容而華貴,保養得宜,將近五十歲,依然風韻猶存,「那就讓他不要善罷甘休吧。」
她慢慢的說完,抬起那隻帶著護甲,纖秀而修長的玉手,只要輕輕揮下,那些勁弩便會齊齊發射,將他們三人射成了篩子。
藍漓渾身僵住,她知曉,太后決計不會讓她好過,但也沒想到太后居然會在長樂殿中要她性命且毫無顧忌。
眼見那手揮一揮就要落下,藍漓心中也閃過無數個念頭。
「且慢!」藍漓抬眸看向太后,「你這麼想殺我,為什麼?」
「你想拖延時間?」
「我只想死個明白。」藍漓臉色蒼白,似乎真的被眼前的陣勢所嚇到,眼眸之中也露出不可置信,「從一開始,我只是平民女子,並沒有礙著任何人,即便是嫁為王妃,也並非是我所願,從頭至尾,我沒有害過一個人的性命——」
「可你救了不該救的人!」
藍漓怔了怔,「是肅親王,還是沁陽王?我只是做了一個醫者應該做的事情,怎麼卻是做錯了么?」
「你錯在讓阿笙對你情根深種。」太后冷笑,「即便他要恨我,今日哀家也必要取你性命。」話音落,她揮手而下,霎時,勁弩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