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期末

  第十五節 期末

  寒窗苦讀，對江月來說，也沒有那麽痛苦的，日子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年，先是體育比賽，全校師生齊聚在操場上，徐老師從音樂老師那裏借來一套運動服，還有一雙膠底鞋。比賽的時候，江月先是拿到一個短跑第一，接著扔鉛球比賽，江月又是女子組第一名，羽毛球第一名，接下來的比賽，大家基本上隻看到江月一個人在那裏拚命地跑來跑去，很多人累趴下，很多人上來又下去，她卻堅持到最後。江海和江濤還有黎均三人坐在一起，嗓子都快喊啞了，不停地為江月加油助威。


  附近班上的李梅看著黎均興奮地鼓掌，呐喊，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她習慣了做大家眼裏的優等生，小公主，從來沒想過會被一個鄉下丫頭超越。她一直認為，江月不過是一個需要同情和幫助的對象，有什麽資格和她享受同等待遇。在上學這條路上，李梅的觀念頻頻被打破，她變得越來越沉默了。


  比賽結束，江月在領獎台上，從開始一直站到最後，學校領導一一過來為她頒獎，握手，誇獎，表彰。江月甜甜地笑著，她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像她這樣的孩子，太平常了，但是來到這裏就不一樣了，突然就變得稀有奇缺了。江月簡直有些飄飄然，得意地腳底下軟綿綿的，臉上的笑容像個孩子那樣單純。


  等到期末考試，她再次獲得年級第一名的好成績，接著又是各種表彰，榮譽。學校為她申請了貧困補助，減免學費，還有一筆獎學金，加上各種獎勵，江月在學校的生活，可以說靠自己已經衣食無憂。


  臨近放寒假，黎均突然舍不得江月離開。離校前，他邀請江月到自己家玩，當然還有江海江濤一起，沒有這兩人，江月也不會被放行。


  黎均媽媽張卉從兒子口中，得知了江月的情況，她也很想見見這個聰明的女孩子，看看她是不是瘦了。早早準備好午飯，就等著江海江濤和江月三人的到來。


  江海和江濤換了幹淨衣服，臉也洗的幹幹淨淨，跟著黎均一起來到縣中心，背街的一院平房，周圍很幹淨，外麵是柏油路，院子裏有一條灰色的水泥小道，迎麵是客廳和起居室，兩邊各有兩間偏房，右邊是廚房，左邊是洗衣間。


  客廳在正屋，擺著一套沙發，扶手上搭著白色的鏤空針織品，茶幾上擺著一套白瓷的茶具，泡著叫不上名字的茶水。餐桌上擺好了飯菜，有紅燒肉，紅燒魚，牛肉燉土豆，排骨蓮藕湯。看起來極其豐盛，是江海江濤從來沒有吃過的。


  張卉一眼看到江月，眼睛笑成月牙，江月還是那樣珠圓玉潤，長得著實討人喜歡。江海和江濤兩人經過黎均提前鋪墊，看起來也很有辨識度。江海精明，眼裏有事，江濤憨厚，笑容也很單純。張卉開口招呼，都對上號。江海和江濤吃驚地看著她，不清楚她是怎麽記住自己的。


  江海張口對張卉叫了一聲：“嬸，你好。”


  江濤也跟著叫：“嬸，你家真幹淨。”


  江月忍不住笑起來，看著張卉，有些精神上的錯亂，張卉是個很現代的女性，穿著小西裝，瘦腿西褲，黑色皮鞋，再往前三十年，她的穿搭也不算落後。她眼神溫和，看起來是個比較開明的人。


  看到江月抿著嘴笑，張卉拉住她的手，硬拽到自己跟前，仔細地這看看那看看，發出感歎的聲音：“這孩子，看著真招人喜歡，皮膚白白的，嫩得能擰出水，小嘴粉嘟嘟的，小手胖乎乎的。”


  “阿姨，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江月竟有些害羞。


  “江月，你謙虛什麽呢？”江海推推她。


  “我小姑沒下過地，供著長大的，一個村裏的姑娘沒有比她白的。”江濤嘿嘿直樂。


  “看出來了，沒白養，聰明的孩子。”張卉對江月真是越看越喜歡。


  “媽，讓他們坐下來吧？”黎均已經放下自己的書包，拉凳子讓大家在餐桌邊坐下來。


  “來，坐下，邊吃邊說。江月，你坐到我身邊。”張卉拉著江月的手，不肯鬆開。


  大家圍著餐桌剛坐下來，江海想起什麽，馬上站起來說：“去洗手，我們去洗手。”


  江濤馬上也站起來，要去洗手。


  “黎均，你帶他們去。”張卉拉著江月的手，讓黎均招呼江海江濤兩人。


  黎均帶兩人去院子裏自來水水池邊洗手。江月被張卉拉著說話，洗手回來，黎均拿著洗幹淨的毛巾，遞給江月擦手。張卉看著毛巾愣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兒子照顧人，疑惑地看了黎均一眼，黎均眼睛盯著江月，沒有發現。


  擦好手，江月自然地摸到桌子上的筷子。黎均坐到母親身邊，張卉讓大家都拿起筷子吃飯。江海和江濤忸怩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雖然第一次見這麽豐盛的飯菜，可是，大家都沒有大膽地吃，擔心丟人，江月夾了一筷子牛肉，大咧咧地放在嘴裏，嚼了嚼，果然很爛，這家人的生活和大哥家的生活有天壤之別，牛肉看起來也常吃，要不怎麽會做得這麽到位。江月不好多嘴，低著頭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