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夜風很涼
第七十八節 夜風很涼
黎均的房間窗戶對著院子，他坐在桌前看照片，聽到有人喊自己，雖然不清楚，還是趕快走出去，打開院門，看到愁眉不展的江海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他驚訝地問道：“江海，你怎麽這麽晚過來？”
看到黎均，江海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急切地說：“黎均，家裏出事， 我爸摔了一跤，住院了。”
黎均不清楚他的目的，直接問道：“我能做什麽？”
江海著急地說：“你去接下江月。”
黎均感覺到江海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緊張，不安地問：“跟江月有關係嗎？”
江海點點頭，煩惱地說：“江月不小心推了他一下，他就摔倒了。”
黎均嗅到了危險的氣氛，他點點頭，準備回去拿鑰匙，接江月。
“那你呢？”黎均不安地問。
江海搖搖頭，扭身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黎均顧不上多想，趕快回房間拿鑰匙，推著自行車悄悄走出院子。一把手電，他在四周漆黑的鄉間泥土路上，硬是闖到江月家，敲開門，說明來意，江月鎖上門，跟著他就往回走。
回來的路上，順利很多，兩人一起沒覺得路遠也沒覺得害怕。到了縣城，黎均將自行車一直騎到招待所，過年值班的人很少，前台服務員正在迷迷糊糊睡覺，黎均和江月悄悄上樓，打開門，房間溫暖的氣息，讓人周身都感到舒適，黎均讓江月先在這裏住下，他還要回家一趟，以免引起家裏的懷疑。
江月滿意地點點頭：“好吧，你回去吧，我住在這裏，也凍不著了。”
黎均突然心疼地抱著她：“江月，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江月推開他，笑起來：“你說什麽呢？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黎均重又將她抱在懷裏，江月掙開半個身子，捧住他的臉，路上的風將他的臉吹得冰涼，江月的手比他的臉溫暖一點，黎均的耳朵如兩個小小的冰柱，江月小心地撫摸著。黎均是個善良的男孩子，他對自己不僅僅喜歡，從一開始就有一種悲憫的情懷在裏麵，江月能感覺到，複雜世界，這才是最溫暖人心的。
江月的手讓黎均有些恍惚，他被撓的癢癢的，渾身充滿了騷動。他俯著身體，江月纏過來，兩人幾乎要融為一體。黎均突然停下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江月任憑他這麽做，既熟悉又感動。
兩人偎依在一起，很久，肌膚的彈力和溫度，逐漸讓人陶醉，不忍割舍，融為一體，變得貪婪和依賴。最初的愛情好像都是這樣，莫名的吸引，對未知的渾然不覺，什麽都不去想，剛剛世界大戰，關上門後，也可以瞬間和平。欲望的美，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彼此也可以如魚忘我地吮吸嘴邊的涎水。
最後不得不麵對現實，回到生活中去，有人留在招待所，有人回歸家庭。好在他們還沒有遇到更糟糕的事情。臨走，黎均一再囑咐江月反鎖門，他過來的時候，隻敲三下，讓她仔細聽了再開。
房間裏隻剩下江月，她聽話地反鎖了房門，安心地脫去衣服，鑽進被窩，很快就入睡了。窗外夜色依然深重，煙花在半空中絢爛地綻放著，看起來繁華燦爛，如盛世一般。
新年的一項必修課，首要算早起，誰起的早，好像會撿到好運氣，大家爭著開門，放開門炮。
黎均家也不例外，哥哥早早叫醒黎均，讓他跟自己一起去放炮仗，還不忘多拿了幾個煙花，在門外不知道放了多久，黎均心裏有事，一直默默地看著哥哥興奮地點燃裹著紅色外衣毫無殺傷性的炸藥。
看到站在那裏發呆的黎均，哥哥忍不住走過來問他：“怎麽不放煙花？不好玩嗎？”
黎均突然問道：“哥，你為什麽不交一個女朋友帶回來？”
黎明啞然失笑，看著黎均，想了想說：“明年吧，我想有可能給你帶回來一個嫂子。”
黎均揶揄地笑了：“一個一個，你指是多少？”
黎明被戳了軟肋，繃起臉，看著眼前的弟弟，他知道有人責怪自己的用情不專。
“你怪我不夠深情？”黎明笑不出來。
黎均搖搖頭：“哥，我們信仰不同，我沒有資格說你什麽。”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黎均，黎明突然大笑起來，後退兩步，揮舞著雙手，大叫道：“黎均，你以為你是誰呀——”
後麵的話沒有說，黎均生氣地丟下他進了屋。
父親難得下一次廚房，跟母親一起忙著下餃子，拌菜。黎均也過來招呼著往客廳端，擺好盤子，熱乎乎的餃子也上桌，張卉和父親從廚房拿著筷子走進來，黎明去酒櫃裏拿了一瓶白酒，打開一一倒上。
父親看著一家人，神態滿足，一臉幸福的笑容，舉起酒杯先發表新年感言：“今天是大年初一，在過去的一年裏，我們每個人都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學習。首先要感謝你們的媽媽，為了這個家，她任勞任怨，工作和生活兩不誤，非常難得。來，第一杯酒，先敬你媽。”
張卉迎著一家子投來熱情的目光，心裏暖洋洋的，深情地舉起酒杯：“好，我就不客氣了。”
黎均猶豫一下，也跟著大家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剛放下酒杯，發現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自己。他目光疑惑不安。
“讓你喝你也真喝。”張卉嗔怪道。
“可以呀，一飲而盡。”父親揶揄地說。
黎明隻是笑笑，沒有說話，拿起筷子吃菜。
黎均似乎感覺到這又是哥哥的套路，故意給自己倒酒，喝了怪自己喝酒，不喝還不知道說什麽呢。
現在的家裏，吃飯都是看自己笑話，黎均還不想奉陪了，快速吃完飯，趁大家聊天的功夫，找來飯盒，端起桌上的餃子倒進去，蓋上飯盒就準備出去。
張卉著急地問：“你這是幹什麽去？”
黎均匆匆說道：“江月父親住院，我去送點吃的。”
父親擔心地問：“要不要去看看？”
黎均急著走，一揮手：“你們不用去，我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