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生而有翼
清晨。
羅小雨按時醒來。
身體上酥酥麻麻的，下身的疼痛…
“哈。”
羅小雨抬手捂住臉。
怎麽…都已經開始習慣了啊…
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窗外的風景依舊如從前一樣。
羅小雨卻覺得那像是是另一個世界，羅小雨被囚禁太久了，久到羅小雨的房間已經成了羅小雨的整個世界。
而外麵的世界，在羅小雨看來已經形成了一道高高的透明的圍牆，他可以看到外麵的春暖花開，卻無法翻越那圍牆，他被困在圍牆裏麵，日日看著外麵的世界，越看越覺得那個世界離自己越來越遠。
田息徹底剝奪了羅小雨的自由，不管是身體上的，亦或是精神上的。
羅小雨以為他愛田息，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受盡折磨，他依然可以刀槍不入，依然可以自始而終。
可他錯了，那不是愛，那隻是尚未得到的愛慕，那隻是心裏從未擁有的一個小缺口而已，那不是愛，他堅持不住了，不是愛，他不願意這樣再堅持下去了。
“早。”田息的臉色蒼白，卻依然拿著早餐對著羅小雨微微笑。
羅小雨看的楞楞的：“臘月的雪該化了。”
“嗯？”田息不明所以。
不，就是愛，羅小雨堅定的想著，可以，我可以堅持下去的。
“怎麽了？”田息在羅小雨旁邊坐下。
“田息，”羅小雨的聲音帶有微弱的哭腔“就這樣吧。”
“什麽？”田息不知道是沒跟上羅小雨的思路，還是在裝傻。
“就這樣吧，”羅小雨說著“我願意，就這樣一直陪著你。”
田息愣住了。
“可是，晚上…”
“我可以，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真的？”
“嗯，我想好了，既然不能逃出去，那就好好活著，我就這樣陪著你，一直陪著你，好不好？”羅小雨說著。
“…”田息伸手把羅小雨摟進懷裏，手臂微微用力“好。”
白日的田息溫暖而明亮，羅小雨沒有問田息昨天出去做了什麽。
因為，已經不重要了。
田息沒有表現的很歡喜，依舊如同從前，臉色也不怎麽好。
就這樣過了幾日。
這天夕陽西下。
田息站在鏡子前。
“你發現了吧？”田息說著。
“嗯。”鏡子裏的田息也皺著眉頭。
田息的臉色蒼白不是裝出來的，他最近發現自己越來越虛弱，不止是臉色，時不時出現的眼前發黑，身體出現半通明，加上力量大不如從前。
這些征兆都在預示他。
——快要投胎了。
“不知道具體時間，不過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嗯。”
天色暗了下來。
田息向鬼界的鬼王許了願望——他想要羅小雨，之後他的靈魂會分成兩個，支付的代價是，下一世他不能做人。
田息查找了羅小雨的陽壽，羅小雨活到86歲才會來到鬼界，可投胎隻能等待三次，這意味著，就算田息用光了三次等待，他都不能在鬼界等到羅小雨，第三次等待過後，田息就會被強製性投胎了，這樣，田息和羅小雨的緣分就盡了。
田息不想這樣，所以才想鬼王許願，他可以在等一世，隻要能把羅小雨也帶到鬼界，給羅小雨係上紅繩，在等一世，他就能生生世世和羅小雨在一起了。
就這樣，羅小雨的魂魄被田息強拉到鬼界，田息要等，等到羅小雨投胎的日子，下一世，哪怕不能做人也要和羅小雨在一起。
思緒被拉回來，天早就黑了。
田息走去羅小雨的房間。
最近，羅小雨變了。
田息不止一次的發現，羅小雨越來越聽話，就算他有的時候控製不住，疼的羅小雨皺眉，額頭冒汗，羅小雨也沒有在用冰冷冷的眼神，或者是無所謂的言語激怒他，甚至，有時候還會對著他笑。
這很不對勁。
像是在刻意討好他一樣。
田息走進羅小雨的房間，這幾日他都隻是想看看他，可羅小雨卻總是主動，惹的田息全身烈火，夜夜奮戰。
“你來了？”羅小雨笑著伸出雙手擁抱田息。
這很不對，他明明生而有翼。
“嗯。”田息抱住羅小雨，躺在羅小雨身邊。
“嘻嘻。”羅小雨環住田息的腰，頭枕著田息的胸口。
田息看著羅小雨。
一個從出生，就站在終點線的人。
“你怎麽了？”田息問。
“嗯？”羅小雨抬起頭看著田息。
“你不是很討厭我？”田息問。
“我啊——”羅小雨微笑著說“最喜歡田息了。”
“我最煩你了。”這是那年，羅小雨親口和田息說的話。
田息到現在為止還沒忘掉每一個細節。
那年羅小雨皺著眉頭，像是在看垃圾一樣的看著田息。
“我最煩你了。”
田息為此還難過了好久。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突然轉變了性子？
田息不出聲。
羅小雨原本放在田息小腹上的手慢慢下滑，眼看就要到了目標位置。
田息立刻抓住了羅小雨的手。
“我去隔壁休息了。”田息說完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田息回頭看了羅小雨一眼。
看的田息心髒都停了一下。
雖然他現在有沒有心髒都無所謂。
田息回到隔壁的房間，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包煙。
田息顫抖的點燃了煙，抽了整整一盒，才有些感覺——畢竟他現在沒有味覺。
羅小雨可能沒想到田息會回頭看他。
但田息回頭看了。
沒錯。
就是那個表情。
陰冷冷的眼神，微皺的眉頭，像在看垃圾一樣的表情，隻一眼就能讓田息想起從前。
讓田息想起那句話。
“我最煩你了。”
羅小雨楞了楞，又馬上對田息勾起嘴角微微笑。
“怎麽了？”
田息當時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來什麽。
不過今晚他可以確定，羅小雨這幾日表現出來的態度都是裝的。
田息並不想羅小雨難過的，隻是很多的時候他都控製不住自己。
現在想想，他真的傷害了羅小雨很多事情。
要不…放他走吧？
田息想著。
反正紅繩已經綁了，我可以等到下一世。
何必現在這樣禁錮著他，讓他這麽難過？
還是放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