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改道臨沂
星睿清雲宮
夏思瑾坐在桌前,太醫署的使女幫她換著藥。
她被救回來那天渾身鮮血淋漓,傷口慘不忍睹,紗布裹了一圈又一圈。
如今小半個月過去,傷口都已結痂,眼看著就要好了,隻是還不能劇烈運動。
使女換了藥服侍著夏思瑾穿好衣物,隨後就躬身退了出去,緊跟著箐藤拿著一張拜帖走了進來。
“主人,軒王爺和夏將軍那邊遞了折子,想見您。”
夏思瑾理了理脖頸間的衣襟,伸手接過拜帖,掃了幾眼又重新扔給箐藤。
“時候差不多了,也是該讓兄長和父親見我一麵了。拜帖就收下吧,今日收拾收拾,讓殿裏好看些,別留些不該有的東西,免得他們明日來看了擔心。”
夏思瑾拿出藥箱,指尖從**塞上劃過,最後在一個漸變青藍色的**子上停下。
“是,主人。然後今日朝上對王上和您的關係,頗有些爭議,流言眾多,對您的清譽恐怕有影響。”
拿出**子,夏思瑾瞥了眼箐藤,從裏麵倒出一粒黑色藥丸,放進嘴裏咀嚼,收好**子後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蓋上藥箱,她看著箐藤,輕輕開口,言語中藏著輕蔑和諷刺。
“清譽?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哪裏還有清譽。他們願如何說,便如何說,再過段時間,他們也見不到我了。”
“對於您要前往臨沂之事,朝中也議論頗多,對主人沒幾句好話可言。”
“無妨,真王不在星睿,我自然就不會多留。”
箐藤跟著夏思瑾走進院子,院子裏桂花早就落滿地,被打掃的侍女清理走了。
樹葉開始泛出枯黃,秋風一陣蕭瑟清涼,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
夏思瑾伸出手去碰卷起來的樹葉,發絲被裹在風裏一陣淩亂。
北方的秋天,總是有狂風伴著滿地落葉,一片淒涼蕭瑟。
“臨沂這件事,是我早就答應了君葉的,一諾千金,又怎能反悔。因為這件事,墨軒的抱怨我都沒在意,那些大臣,我又怎麽會放在心上。”
夏思瑾緊了緊自己,感覺有些涼。
箐藤看了他一眼,從屋裏拿出天青色披風給她披上。
夏思瑾扯了扯披風,歎口氣,眸子裏多了些無奈。
又站了會兒,夏思瑾才裹著披風進屋,箐藤從外麵關上門。
天氣一涼,夏思瑾就不想出屋子,更不想動彈。
她怕冷,還怕吹,隻想窩在被子裏睡覺,把自己縮成一團團起來。
早早梳洗完就上床歇息,屋裏暗沉沉地一片寂靜。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夏思瑾驀地聽見一陣細微響動,睜開眼時,氣息已經到了床前。
夏思瑾剛想出聲,就被一隻手捂住了唇,麵上一片冰涼。
“噓,是我。”
聽出聲音,夏思瑾鬆口氣朝裏麵挪了挪讓出個位置,但依舊裹著被子不肯鬆開。
巫墨軒麻溜地脫了鞋子就爬上床,拿過床尾的被子蓋在身上,伸手攬過夏思瑾。
“手涼,快拿開。”
夏思瑾扭了扭身子,想躲開巫墨軒冰涼的手,無奈他臂彎禁錮著她,根本無法閃躲。
“你個沒良心的丫頭,不跟我去鳳欒就算了,我不來找你你也不去尋我,真是傷透了心。”
夏思瑾躲不開巫墨軒的手,就把自己的手反過去墊在他的手下邊,免得直接觸及滿手冰涼。
巫墨軒趁機握住她的手,不滿埋怨,一副委屈模樣。
“跟你解釋過了你也不聽,執意不讓我去臨沂,結果自己最後拗不過生氣走了,我若是去尋你不得好生哄一番?
“你到時候定然就順著杆子往上爬,肯定就不願我去臨沂。所以就等著你來尋我了。”
“你個丫頭,一天就知道算計我。”
巫墨軒伸手在夏思瑾比較輕刮,本來窩著的氣頓時就消了。
“臨沂的事,你跟父親說了嗎?”
夏思瑾搖搖頭,把巫墨軒的手拉到前麵,拍回他自己跟前。
“明日父親和兄長會來,到時候再告訴他們也不遲。更何況最近朝中流言,他們也定然或多或少聽說了一些。”
“那君葉和君欽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不知道,看吧,臨沂的除了國師和君葉,其他人我都不認識。”
巫墨軒隔著袖子揉捏著夏思瑾的手,免得把秋日夜裏寒涼傳給她。
夏思瑾躺在床上隻覺得一陣困倦,艱難地眨眨眼皮,縮著頭窩進巫墨軒懷裏,隔著兩層被子,舒服極了。
巫墨軒揉揉她的發絲,把自己的頭擱在夏思瑾的滿頭青絲上。
“那便屆時再看看,反正再怎麽樣,國師才是最大的隱患。君葉和君欽在臨沂的地位雖相差無幾,但聽說老君主心裏裝著的還是先君後。
“如果真是這樣,那君葉就會有先君主的支持,皇位於他,會比君欽更容易得到。”
夏思瑾輕輕“嗯”了一聲,閉著眼睛一陣困意,巫墨軒卻是抱著她繼續說著。
“我這幾日讓瀾寧去臨沂查過了,君欽跟他母親的關係似乎並不太好,先君主也並不太待見他們。
“而且前幾日君欽還在宮裏跟君後發生了爭執,鬧翻了天。侍女進去的時候,君後正趴在地上哭。
“君欽離開的時候也是一臉陰沉,臉色不好極了。這幾日還聽說他把府裏眾多妾室全都送進了軍營做軍妓。
“看行事做派,這個君欽還真是個狠辣的絕色,那些侍妾前幾日夜裏,聽說就賣了一個,送去軍營一個,有一個還被拔了舌頭。”
巫墨軒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等說得差不多停嘴的時候,才發現懷裏的人早就睡熟。
均勻的呼吸聲在他耳畔回響,夜裏除了風聲再無任何聲響,一片詭異的安寧。
巫墨軒摸摸夏思瑾的頭,寵溺且無奈地笑了。
“你這丫頭,說著跟你有關係的正事兒,結果你倒是先睡得香了。”
喃喃一句,巫墨軒也縮進被子裏抱著夏思瑾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有夏思瑾在的時候,他睡得總是格外安穩,也睡得格外深。
而夏思瑾在巫墨軒跟前的時候,也睡得安穩且深沉。
這兩個人就像刺蝟,都立著渾身的刺不願讓別人靠近,卻又把最柔軟的肚皮,安心交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