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權利牢籠
“君葉，你不明白嗎，我若是真的要對臨沂不利，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幫助，我一個人便足矣。而且，我若真的要對臨沂不利，為什麽不利你，反而要去幫你。
“更何況，我對來曆不明的人，從來都沒有太多興趣。太子殿下，你太多疑了，權利和地位對你的影響，已經如此大了嗎？”
夏思瑾扭頭看向君葉，紫色瞳孔折射著大殿裏輝煌的光芒，濃鬱的暗紫色就像一條毒蛇吐著信子，一點一點舔舐他的內心。
君葉覺得，自己在夏思瑾麵前根本不可能存在秘密，因為她實在是把人看得太透了。
根本無處隱藏。
他眼底劃過糾結，頓了片刻，才遲疑著開口。
“思瑾，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意思？君葉，承認吧，你想要這個皇位，想要臨沂的江山。擁有野心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夏思瑾轉著酒杯，液體在其中微微晃蕩，透過燈光形成一層曲折的薄膜。
君葉看著她微微抿唇，眉間卷起，帶著掙紮、糾結，還有思慮與懷疑。
過了半晌，他才試探著開口。
“思瑾，我。。。你說過的，你會幫我，會幫我得到皇位。”
出口的話，惹得夏思瑾一聲嘲諷輕笑，隨後扭頭望向君葉，眼底泛著冷漠陌生的光芒，還有些許警告和勸誡意味。
“是啊，我答應過你。君葉，別讓你自己變成跪倒在權利和地位麵前的奴隸，那樣你會失去自我，也不再擁有活著的價值。”
夏思瑾杯酒進喉，莫名覺得些許辛辣和酸澀，她緩緩放下酒盞，周身映射在琉璃瓦之下，暈染開一層淡淡光芒，仿若神靈降臨人世。
君葉看向夏思瑾的目光裏多了些苦澀和動搖，但不過眨眼片刻，他又重新堅定了起來。
他看著夏思瑾輕輕搖頭，雙手緊握成拳。
“思瑾，我必須拿到皇位，否則我就會死。”
“君葉，我若是能讓你活著，你還要繼承皇位嗎？”
夏思瑾頭朝君葉那邊歪了歪，唇角掛著嘲諷的笑，她問出這個問題時，就已經能猜到答案了。
君葉，已經不是身在星睿時的那個君葉了。
“我。。。”
“君葉，你遲疑了。你所謂的活著，不過是給自己想要爭奪皇位的野心一個合理的借口。你什麽時候，這麽虛偽了？”
“思瑾，我，不是。。。”
夏思瑾挪回身子，顯然不想繼續聽君葉解釋，身邊侍候宮女想上前繼續給她添酒，被她伸手擋了回去。
“你何必跟我解釋太多，我們之間除了合作關係，再無其他了。我會幫你，但是你最後能不能真的守住你的臨沂，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了。”
說完，夏思瑾就側過身子喚來箐藤，不知說了句什麽，隻見箐藤轉身出了殿門，不知去做什麽了。
君葉見夏思瑾不願再和自己說話，隻閉著眼睛出神，許久才緩緩睜開盯著眼前空氣，眸中沒有焦距。
對麵君欽還在喝著，夏思瑾抬眸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開目光看向喬嵐。
喬嵐目光低垂，和身邊一個婦人不知在說著什麽，似乎察覺到夏思瑾目光，她驀地抬眸，神情明顯一怔，隨即微微勾唇禮貌微笑。
那個婦人也跟著抬起頭，順著喬嵐目光看去，正好撞進夏思瑾一雙紫瞳中。
婦人神情也跟著怔了怔，隨即勾唇微笑，動作和喬嵐如出一轍，甚至連嘴角弧度都幾乎相同。
夏思瑾輕笑一聲，挪開目光。
宴會又持續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
夏思瑾扶著紅燭也跟著出了大殿，慢慢朝招雲殿去，身影有些搖晃，似乎是醉了。
君葉走在夏思瑾身後，步子微略快了些，但又驀地慢了下來，眼底劃過遲疑和猶豫。
就在這個片刻，夏思瑾已經遠離了君葉。
就在夏思瑾快要踏進招雲殿時，身後幽幽傳來說話聲，那聲音柔媚透骨，聲線裏似乎都下了蠱咒，隨時有可能要奪走人的魂魄。
“神女大人，這是醉了嗎？若是醉了，走路還得小心些啊。”
夏思瑾眸光瞬間加深，斂去眼底清明笑意，浮上一層清晨薄霧在眼底慢慢暈染開，化作一道幔帳隔開他人視線，斷掉各類探究目光。
“不勝酒力，讓公主見笑了。”
喬嵐看著夏思瑾雙頰不自然酡紅，眼底慢慢爬上一層幽光，掩蓋著些許算計和思量。
音凰則立在喬嵐身側埋著頭，盡力減弱自己的存在，但還是感受到來自夏思瑾的目光。
隻輕飄飄一眼，不知是探究還是其他意味。
“夜寒風涼，神女還是早些歇息，莫要染了風寒才是。”
“多謝公主關心，如此，便先行離開了。”
夏思瑾客套行禮，扶著紅燭轉身離開，留下喬嵐和音凰站在身後。
關上殿門刹那，夏思瑾恢複眼底清明冷笑一聲，慢慢朝床邊走去。
紅燭則上前扶住夏思瑾，一邊幫她褪去頭上發飾和外衣，一邊開口說著。
“主人，方才那個公主，為何突然跟您開口說那些話？明明是關心，她說出口卻讓人感覺陰陽怪氣，光聽著就覺得心頭莫名厭煩。”
夏思瑾微微笑著，那些笑意沿著麵頰一點點爬進眼底，浸潤瞳中紫色。
“紅燭，人家關心你，收下便是了，何必在意她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是祝福的話，接住了，又不會少塊皮肉。說不定，還真能受到庇佑。”
透過鏡子，夏思瑾能明顯看到紅燭臉上的不信和不屑。
“主人還信這些？”
“我不過一個俗世凡人，怎麽不能信這些。”
“主人身邊四個人，都是天上來的，而且連天帝也見過了。就算天下人都信這些，主人也不會在此隊列中。”
“見過神仙，就不等於不信神仙。你們不也有掌管婚姻的月老，掌管人生死的閻王嗎。”
紅燭撇了撇嘴，似乎對夏思瑾的答案並不滿意。
“若是主人愛聽，以後紅燭天天說來聽。從那個公主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沒好話。”
夏思瑾好笑地站起身，拍拍紅燭，隨後穿著白色裏衣慢慢朝床邊走去。
“行了，夜深了，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