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問
我拿著一枚“問”字令錢猶豫了片刻,想著要不要試試。
這時我看到操場上那些散步的犯人們,都遠遠地用敬畏的眼神看向我這裏,在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顯然剛才我和強哥的那一幕,他們都看到了。
我也沒管他們,拿起一枚“問”字令錢,往空中拋了一下,果然像上次一樣,令錢拋到最高點的時候,一下消失了,然後,我麵前又突兀地猛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次是個老頭,白發蒼蒼,弓著背,穿的倒是現代人的衣服,但那副黑暗渾濁的臉色,就像已經死了幾十年一樣。
他垂手站立在我的麵前,對我微微鞠了一個躬,然後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這次我不像之前那樣驚訝了,但還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過了片刻,他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我,恭敬地道:“您可以向我提一個問題。”
我這才明白,原來“問”字令錢就是這個意思,我飛快地思維起來,想問的事情太多,一時我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想了一下,我開口向他問道:“那晚馮鳳為什麽要殺我?”
他聽完閉起了眼睛,似乎在頭腦中尋找答案一樣,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緩緩地道:“她中了怨靈的詛咒,詛咒她一定會親手殺死她最愛的男人。”
說完這句話,老頭立即消失不見了。
我心裏一急,又想再拿一枚令錢追問,但還是忍住了,因為隻剩下兩枚“問”字令錢了,按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要想知道所有的事情肯定是不夠的,我得仔細想好我該提的問題。
於是我把所有的令錢都收回布袋裏,把布袋揣進褲兜裏,起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當晚,我和阿妙在監房裏擺了一攤吃的東西,開始偷偷邊吃邊聊。這些東西都是其他犯人偷偷送來孝敬我的。
白天我和強哥的事情已經在監獄裏傳開了,很多犯人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拿了東西來送給我,有的是以前被強哥欺負過的,有的是想巴結我認我做靠山的。
阿妙開心地對我道:“格子哥,你可真牛,我以後跟著你就沒人敢欺負我了,你是靠什麽製服阿強的?”
我微微一笑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他愣了愣道:“相信啊!以前我小時候,跟我爸一起去水庫遊泳,我爸遊著遊著,就覺得小腿被抓了一下,然後這條腿就不能動了。後來大家把他救上岸,就看到他腿肚子這裏,有幾道手指甲的抓痕。
大家送他去醫院治,花了一兩萬都沒治好,那條腿就是動不了。然後我媽就去找了一個神婆,那個神婆拿一個杯子,點了張紙在裏麵燒了,扣到傷口上,吸出幾攤黑血,之後我爸的腿就好了,能動了。
那個神婆說,我爸是被水鬼抓了一下。”
我點點頭道:“對,我也相信有鬼,這次弄阿強,就是鬼幫我的。”
阿妙驚訝地道:“真的?鬼怎麽幫你的?”
我沒有回答他,叉開話題,勸他以後出去找個正經工作,別再偷竊了,畢竟他還年輕,回頭是岸還能重新開始人生。
阿妙聽了我的勸告,很感動,表示出去後一定要戒掉偷竊的癮。
我們又閑聊了一些別的,然後吃完就收拾睡了。
躺下後,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該提什麽樣的問題?馮鳳的事情有許多我想知道的疑惑的地方,但馮鳳既然人已經死了,我再問也沒啥用,就算找到害她的人,為她報仇,她也不能死而複生。
至於這些黃泉令錢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到我的手裏,是什麽人或什麽地方發出來的,這些又玄乎得很,也不知該從何問起,而且就算知道了對我眼前的處境也好像沒啥幫助。
我有了這些令錢,當然能讓我在監獄裏的日子好過一點,但實際上也沒啥太大的用處,又不能讓我從監獄裏出去,還不是得待上十幾年。
想到這些我心裏就有一種不甘,總想著能有什麽奇跡發生。
於是我起身,坐在床邊,又拿出一枚“問”字令錢,往空中一拋。
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在地麵上留下一片皎潔,旁邊床鋪的犯人都已經熟睡,在一片安靜之中,那個老頭在我床前突然又出現了。
雖然他的樣子還是有點恐怖,但我已經不怎麽害怕了,我小聲地一字一頓問他道:“有什麽辦法能讓我早點出獄?”
他沉默了片刻後道:“你兩個月後就可以出獄了。”
說完他就消失了。
我愣在那裏,一時呆住了。什麽情況?兩個月後我就可以出去了?怎麽出去?
我的頭有點大,怎麽每次得到答案之後,反而讓我產生了更多的困惑呢?
我立即又想再掏出一枚“問”字令錢,但強迫自己忍住了。還剩最後一枚這種令錢了,絕不能瞎用了。
我躺倒回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興奮、疑惑、懷疑、猜測,一通的胡思亂想,最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要瞎想了,耐心等待著吧,看看兩個月後到底會發生什麽奇跡,能讓我出獄!
就這樣,我在無比的煎熬中度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裏也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監獄裏的一切都如常,外麵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因為不但我父母和哥哥沒有來看我,連錢建國這兩個月也不知道為啥不來看我了。
忽然有一天,獄警通知我,有人來提審我。
我到了提審間,看到了當初起訴我的王檢察官和另一位我不認識的警察。
我坐下後,兩位警官先是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打量我一陣,然後王警官開口衝我道:“鄭格,你再把當初犯案的經過給我們說一遍。”
我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新婚當晚,我半夜起來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後,有人從背後襲擊我,在搏鬥中,我拿起床頭座上的雕塑砸了她,結果發現被砸的是我新婚妻子馮鳳。隨後我送她去醫院,救治無效,她死了。”
王警官道:“你妻子為什麽要襲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