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矇混
明珠知道太皇太后的秉性,曉得這話其實說到她心裡去了,也不辯解,規規矩矩地道:「姑姑教訓得是,我記住了,也會把這話說給昌華姐姐聽。」
忽聽宮人在殿外通傳道:「娘娘,敏太妃那邊的夏顏姑姑給您送東西過來。」
太皇太后便停住話題,揚聲道:「進來吧。」
「是長興侯家的二姑娘敬獻給娘娘的。」夏顏姑姑揭開托盤,只見杏黃色的緞子上放了一條精緻的金項鏈,項鏈下端一個鑲嵌著紅藍寶石的桃心形墜子,雖然款式不多見,但整體並無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太皇太后見慣了好東西,不過一笑而已:「不錯,難得她有心了。收起來吧。」
夏顏姑姑忙笑道:「娘娘,這墜子有機巧。」說著就按了墜子一下,那墜子的外殼一下彈了開去,露出裡頭一張小像來,那小像不知是用什麼畫的,白底黑線,栩栩如生,正是太皇太后的模樣,逼真寫實。
太皇太后這才驚訝地「咦」了一聲,探手道:「拿來我看。」一看之下愛不釋手,問湊過來看熱鬧的明珠道:「這是什麼畫法兒?能把人畫得這樣細緻逼真,竟然沒見過。」
明珠翻來覆去看了許久,不得不承認自己沒見識:「不知道,不過看樣子這筆很細很硬就是了。娘娘若是想要知道,召她來問罷?」
太皇太后道:「改天吧,今日晚了。」見明珠喜歡,隨手就遞給她了:「拿去玩吧。」又回頭問夏顏姑姑,「是了,我記得江家二姑娘年紀不小了,怎麼還不與英王完婚?你們太妃也不急?」
夏顏姑姑等的就是這句話:「太妃自是急的,這不,正等太後娘娘發話呢。」
太皇太后想到宇文初其實並不滿意這婚事,敏太妃和長興侯府這是求她出面壓一壓的意思,微皺了眉頭道:「我記得了。退下去吧。」
夏顏姑姑行過大禮,再悄悄看一眼站在窗邊對著亮光研究那小像的明珠,低眉垂眼地退了出去。
少傾,晚膳送來,明珠歪在太皇太後身邊用了晚膳,興緻勃勃地翻出一堆宮外帶來的小玩意兒炫給太皇太后看,姑侄二人一直說笑到安寢時分才意猶未盡地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明珠早早就自動醒來,自告奮勇地跑去前頭伺奉太皇太後用早膳,太皇太后笑著和身邊最信任得用的慕姑姑講道:「你瞧她,果然是長大了嗎?」
慕姑姑也笑:「不是說小孩子生一場病就要懂事些的?病長病長,姑娘應當就是這樣的了。」
宛如也在一旁湊趣道:「正是呢,奴婢此番見著姑娘,簡直以為是換了個人似的。」將一雙鞋子奉給太皇太后:「奴婢給娘娘做的,您試試合腳不合腳。」
那鞋子當真是用了心的,太皇太后笑得慈祥極了:「快拿來我試試,這麼多年,這麼多人,就數你做的鞋最好穿。」盛讚了宛如,還讓人打賞宛如,全然一副不把明珠昨日說的事當回事的樣子。
明珠看得氣悶,索性轉過身去澆花,眼不見心不煩。卻又聽太皇太后和顏悅色地道:「宛如,聽說昌華病得厲害,你把這些東西帶過去替我看看她,就說讓她放寬心早些養好了病,好到我跟前來伺候,再問一問,她都需要些什麼,看看她宮裡的人伺候得可盡心,若是有那偷奸耍滑的,你便料理了再報上來。」
這是長臉的活兒,宛如高高興興地去了。明珠忍不住跑過去拉住太皇太后的袖子道:「姑姑,您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太皇太后並不理她,只道:「規矩點,太后她們就要來請安了。」
不一會兒,眾宮妃果然來給太皇太后請安,閔太后見著明珠就親親熱熱地道:「這次來了就多陪母后住些日子,我那裡有些番邦進貢來的好東西,這就讓人給你送過來,免得你悶。」
明珠恭恭敬敬地行禮謝過了,立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眾人和太皇太后說話,不一時,眾宮妃散去,唯獨留下了敏太妃和蕭太嬪二人。
蕭太嬪先笑吟吟地看一眼明珠,再去和太皇太后低聲說話,不時又笑眯眯地看一眼明珠。明珠恨不得將耳朵伸過去聽她們都說些什麼,奈何太皇太后沒有叫她過去,她也不敢貿然闖上去,只好站在一旁干著急。
蕭太嬪說夠了話,心滿意足地給太皇太後行禮告退,走到明珠身邊握住她的手,十分親熱地邀請她:「我養了幾盆極好的夏蘭,這幾日開得正好,姑娘得閑了就過去看吧。」
她若是去蕭太嬪宮裡看蘭花,想必就會「偶遇」宇文隆了。明珠想到宇文隆就覺得十分噁心,正想將手從蕭太嬪的手裡掙出來,就將太皇太后冷冷地盯她一眼,只好委委屈屈地道:「多謝太嬪美意,我得空了就過來。」
蕭太嬪心滿意足,真正走了。明珠氣悶得很,正要靠到太皇太後跟前去撒嬌,就又聽太皇太后問敏太妃:「那件事你先挑個日子再使人過來和我說一聲,我會安排。」
敏太妃含笑道:「是。」正想再說點什麼,就見慕姑姑進來躬身道:「娘娘,英王殿下來給您請安。」
敏太妃神色微變,很快又笑了起來:「這孩子要來給娘娘請安也不知道來早些,日上三竿他才來。」
「是我讓他這時候來的。」太皇太后撫撫鬢角,和氣地道:「我有點事要問老六,你先回去吧。」
敏太妃柔順地應了一聲,低頭退下,悄悄看一眼明珠,無聲地嘆了口氣。明珠不曾察覺,只顧著去想,宛如被調出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蕭太嬪也被安撫得很好,這當口宇文初又獨自來請安……姑姑其實是把她的話都記在心裡了,不動聲色地穩著蕭太嬪母子和宛如等人,再把宇文初叫過來問情況啊!接下來想必就是雷霆手段了。於是高興起來,等敏太妃等人出去后就嗔怪道:「姑姑不早說的,害我一直提心弔膽的。」
太皇太后道:「你不是一向不耐煩管這些事的?我和你說了做什麼?你性子不沉穩,七情六慾全都在臉上,豈不是要給人看了去?自己若是想學,就安安心心地聽著看著。」言罷就叫她往屏風後頭去:「沒我的話不許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