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第431章 深夜探望(二)
明珠不理,裝啥裝,以為她不知道他身體強健如牛?她早上出門時他還好好兒的呢,不曉得吃了多少周女史給他挾的菜,這是撐的吧?要不然就是枸杞豬腎粥喝多了,虛不受補。
宇文初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輕聲道:「本來說好要送你,後來沒送,是因為想到早前和你商量過,做場戲給人看,讓人以為我們倆真的為了這個生氣了,如此後面才好安排。今天白天沒過來,沒使人來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你是生著氣走的,我想來想去始終不放心,所以趁著夜深悄悄過來看看你,有誤會總要說清楚,怕你憋著氣睡不著,氣壞了自己。」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臉都漲紅了。
聽上去不像是裝的,明珠忍不住斜瞅了他一眼,幾次想問他這是怎麼了,但因為憋著氣,就是不問,這人不知道有多陰險,一定是假裝生病想騙她心軟的。
宇文初又默默地坐了會兒,始終不見明珠出聲,便起身道:「既然你好好的,那我也放心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明珠虛情假意地欠了欠身。
「不用了,外頭又冷又滑,我騎馬過來的,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宇文初又咳嗽了幾聲,他想忍著,然而忍不住,於是越咳越厲害,人都彎下腰去了。
不用送就不送了唄,明珠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宇文初,看他究竟能裝多久。
宇文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開門輕輕出去了。
明珠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她站起身來走到門邊隔著門縫往外張望,不期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是宇文初站在那裡,也正在悄悄張望她。
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宇文初就看著她笑了,明珠惱羞成怒,把虛掩著的門扇使勁一推,就聽見宇文初在外頭「哎呦」了一聲,似乎是被撞著了還是怎麼了。
明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剛開了門,宇文初就擠了進來,一隻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反手去關門,眼睛發亮,卻沒有更近一步,只微側著臉小聲道:「我怕過了風寒給你。」
言下之意是他真的病了。明珠懷疑地看著他,真不是裝的?宇文初嘆道:「我像是會裝病的人嗎?這種幼稚的事,我打小就不屑於去做。」
這可說不清楚。明珠撇嘴:「好端端的怎麼病了?」
宇文初笑了笑,鄭重其事地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以後似孟先生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明珠想了想,問道:「你把他趕走了?不對啊,他知道你那麼多要緊事,你不可能把他放走。」
宇文初就笑:「那你猜猜看,我把他怎麼了?」
「殺了?」明珠很快就又否定了這種可能,「你這種愛財如命和愛才如命,就是普通侍衛出了事都要親自登門慰問的,怎可能做這種昏君才幹的事?最多就是把他罵一頓罷了。」罵人誰不會啊,雷聲大雨點小,她從小沒少被父母兄長痛罵,然而並沒有什麼用,罵過之後她該幹嘛還是在幹嘛。
宇文初見她很不以為然的樣子,嘆道:「不是罵,孟先生是個孤直的脾氣,罵不怕不能罵,我另外想了一個法子,總之,以後他再也不會了。」
這麼故意賣關子,無非就是想引著她追問和他多說話罷了,明珠就算是很好奇,偏就不問:「好了,既然感了風寒,就早點回去吧,讓唐春來給你開藥,喝了葯就睡了,別熬夜。」
就算是賣弄,也得有人捧場才行啊,宇文初無趣地道:「那我走了啊。你別生氣了。」
不得不說,宇文初深夜跑這一趟還是有用的。明珠斜瞅著他,心裡舒坦了很多:「本來么,我過了這兩天也就回去了,但既然殿下誇下海口要我等著瞧,那我就等著殿下處理好這事兒再回去了。」
宇文初笑笑:「我真的走了。」
明珠把他的手鬆開,以表示自己並不是離了他就不能活的:「殿下慢走。實在不行,讓周女史來伺候你也行,她曠了那麼久,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好生伺候你的,大不了明早起來再讓他們給你上一碗枸杞豬腎粥。」
「……」宇文初陰沉沉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傅叢走進來,說道:「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體貼了?安排得還挺妥當的。」
她說的這是反話,反話!明珠恨恨地扯著帕子,低聲道:「爹爹怎麼把我丟下就不管了?丟下不管也就算了,又跑來偷聽我們說話。」
「這是我家,你要我往哪兒去?你們說話的聲音那麼大,我不想聽見也得聽見啊。」傅叢示意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累么?若是不累,咱們父女倆說說話,有些日子沒和你說話了。」
老爺子發了話,她敢說不嗎?何況明珠真是沒覺得累,渡過了孕吐之後,她吃得好睡得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精神得很。明珠坐下來:「爹爹您說吧。」因為害怕傅叢再就此事追問,她又得把假話重複一遍,便事先聲明:「不要替他說情,我不想聽。」
「你什麼都懂,哪裡用得著我來說。」傅叢親手給了她一杯溫白開,又把一碟子糕點放到她面前:「吃吧,我知道你現在愛餓,這是你最愛吃的馬蹄糕。我是想和你說說太皇太后和紫霏的事情。」
「還是家裡最好。」明珠心裡暖洋洋的,打起精神道:「爹爹您吩咐吧。」
傅叢的眉頭深深皺著:「太皇太后得了很重的病,你知情吧?」
明珠點頭:「知道。她有很重的眩暈症,我曾看到過她發病。」
「宮裡的太醫不能治,前些日子,我給她找了個大夫入宮,這大夫治療頭暈症很有一套的,但人沒有出來。」
明珠一時間沒弄明白「人沒有出來」是什麼意思,傅叢嘆道:「梁有宜說是送出宮了,然而壓根就找不到他,後來你四哥在京郊的亂葬崗子上找到了人,被殺了,生前受了酷刑,全身沒有一塊好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