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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第704章 鬱金香

  信封上並沒有宇文初的情報網特有的標記,敬松猶豫著撕開了信封,卻看到了一方朱紅灑金的印鑒。印鑒不大,只得小拇指尖大小,卻是一隻飛舞的鳳凰,鮮艷的硃砂里混雜著燦爛的金屑,華貴張揚。


  敬松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將印鑒湊到鼻端嗅聞,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牡丹香。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走到明珠身邊輕聲道:「這似乎是太皇太后的私章。」


  鳳凰圖案的物品本身就沒有幾個女人敢用,這種散發著牡丹香和摻雜了金屑的朱泥又是宮中秘制的鬱金香,還能準確無誤地送到這裡來,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整個帝國似乎沒有人能做到了。


  但是前面說過,太皇太后本身是不知道明珠真正的路線的,所以這封信能通過宇文初情報網以外的途徑送到明珠這裡,就顯得有些不大對勁了。敬松總覺得有點不妥,卻不能阻止明珠打開信件。


  太皇太后在信件里的口氣很平和,是說她不知道明珠此刻究竟走到哪裡了,也知道那個往東邊去的車隊里的攝政王妃不是真正的明珠。她向明珠表達了謝意和牽挂,末尾筆鋒一轉,提起了傅紫霏,是說傅紫霏野心勃勃,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居然妄圖勾引宇文初。因為傅氏的女兒沒有比傅紫霏更適合留在後宮的,她為了家國名聲,不得不強行壓著讓傅紫霏和宇文光早日大婚,希望傅紫霏能懸崖勒馬,幡然悔悟,然後讓明珠放心,不要多想,早日平安歸來。


  明珠將信反覆看了三遍,然後把信交給了敬松。


  敬松一目十行地看完,整個人都不好了。若不是明珠懷孕的事情除了他們這些守在身邊的人之外,就只有宇文初和傅相、傅明正等三人知道,他簡直要懷疑太皇太后是沖著明珠肚子里的這個胎兒來的。


  太皇太后實在是夠狡猾,信里沒有說宇文初一句不好,卻也沒有說宇文初一句好話,只提一句傅紫霏試圖勾引宇文初,她為了家國名聲,不得不強壓著讓傅紫霏和宇文光早早大婚。之後再不提宇文初,那麼宇文初究竟是接受了勾引呢?還是沒有?這兩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一點都不提,給人留下無限想象的空間。分離兩地的人,最怕就是這種猜疑和挑撥。


  敬松生怕明珠多想,連忙道:「王妃不要多想,殿下不是那種人。」


  「信是三個月前寫的。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在過年前後。」明珠很是冷靜地道:「說明那個時候太皇太后還不知道我的行蹤,因此這封信才會輾轉了三個月才到我手裡。所以我們的行蹤泄露,應該是在上個月車隊遭到伏擊之後。」


  敬松見她神態自若,並不提宇文初和傅紫霏的事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看來王妃是很相信殿下的,輕易不會上這個當。連忙道:「算起來是這樣。太皇太后的人既然已經找到我們,那我們必須得搬地方了。」


  明珠搖頭:「不用搬了,先不說天已經黑了,突然離開只會引起懷疑,就算能順利離開,我們倉促間又能去哪裡呢?禁行令頒布之後,城裡大大小小的客棧早就擠滿了滯留的旅人,哪裡還找得到合適的地方?何況,太皇太后若想要我們死,這封信就不會送到我們手裡了。」


  敬松默然片刻,道:「我還是去想想辦法吧,小心駛得萬年船。那位也許不想要妹妹的命,卻難保她手下有人想要你的命。還有我得設法將這幾件事報給殿下知道,留在這裡被人盯著不好傳遞消息,就連覺都睡不著。」


  明珠也就沒有再堅持:「哥哥小心些。」


  「放心吧。」敬松問明珠:「這封信是要毀掉么?」


  明珠點頭:「此刻就毀掉吧,不然給人發現也是麻煩事一樁。你寫信的時候,就告訴殿下說我們行蹤泄露了,不用告訴他這件事。」


  敬松不解:「讓殿下多個防備不好嗎?」


  明珠一笑:「殿下早有防備,他一定是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的。既然如此,我便裝作不知道好了,何必去擾亂他的心神呢?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敬松肅然起敬,鄭重地給明珠行了一禮:「王妃胸懷少有人能及。」


  明珠淡然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冬蕙和蘇嬤嬤同是倍感欣慰,真是沒想到啊,這趟旅行能把王妃的性子磨練得這般穩重冷靜,實在是太了不起了。二人便想著等到敬松走後,非得好生把明珠誇讚一番。


  卻見敬松前腳出門,明珠便衝過去把她昨天給宇文初寫的信翻出來撕了個稀爛,一邊撕一邊罵:「叫你招蜂引蝶,叫你招蜂引蝶,氣死我了!」


  冬蕙和蘇嬤嬤不由得目瞪口呆,這前後差別也太大了。蘇嬤嬤下意識地想上前去勸明珠,冬蕙連忙拉住她,悄聲道:「等她把氣出掉也就好了,總比憋在心裡生悶氣的好。」


  蘇嬤嬤只好忍住,果見明珠撕完信紙后衝過去灌了一杯涼水,再對著窗外罵了兩聲就消停下來,若無其事地道:「不早了,洗洗睡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能睡了呢。」


  蘇嬤嬤試探著道:「女兒啊,你還生氣嗎?」


  明珠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氣,剛才是開玩笑的,哪裡能怪他呢?不怪他,那蒼蠅非要叮無縫的蛋,蛋又有什麼辦法呢?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娘?」


  這話聽著是要留到秋後算賬的意思啊,蘇嬤嬤不敢搭話,胡亂扯兩句,回房去歇息了。冬蕙把床鋪好,輕言細語地招呼明珠歇息:「殿下不是那樣的人,您不要多想。」


  明珠躺在床上撒嬌:「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敬松他們是男人,懂不得我們做女人的心思和痛苦,當著他我非得裝一裝才行。怎麼背里和你們這樣鬧一鬧,你們也要說我不對?」


  冬蕙連忙道:「我懂得的,沒有說您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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