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第758章 熟悉的旋律
大殿中,烏孫郡主蒼白著臉,強作笑顏,聲音乾澀地給太皇太后講述塞外的風土人情,太皇太后安靜地聽了一會兒,慈祥地道:「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路上來時吹了涼風吧?喝兩口熱薑茶歇歇氣,我讓姬慧過來彈琴給我們聽。」
「謝娘娘恩。」烏孫郡主才遭受了很大的打擊,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能得到太皇太后的體貼自然是感激不盡。
太皇太后微笑:「不必客氣。論公,你不遠萬里,從烏孫來到大夏,促成了兩國之間的聯盟,是有功之臣。論私,你是我的兒媳,我是你的婆母,怎麼都該對你好一點才是。」又笑:「方才明珠帶著兩個孩子來看我,你和老九也老大不小的了,什麼時候才能聽到好消息啊?」
烏孫郡主臉色一白,心如刀絞,強笑著道:「兒臣沒有六嫂福氣好。」
太皇太后笑著拍拍她的手:「沒有,沒有,你就是個有福的,福氣最多就是來得遲一點罷了。姬慧呢?怎麼還不來?」
「娘娘,民女來了。」姬慧一身水藍的錦裙,抱著一把素琴娉娉婷婷地走進來,先給二人行過大禮,再洗手焚香,在窗下坐定,素手奏起了琴。
琴曲不是什麼陽春白雪的名曲大麴,而是北地的民歌,北地風光,萬里雪飄,大雁哀鳴,野馬狂奔。烏孫郡主聽到這熟悉的旋律,由不得紅了眼睛,只是礙於太皇太后在側,不敢造次。
一曲尚未結束,桑葚就示意姬慧停下來:「娘娘睡著了。」
太皇太后已然昏睡過去,姬慧和烏孫郡主就再沒有停留的理由,二人默默行禮退出,烏孫郡主看著姬慧嬌美的側臉,心中微動:「姬姑娘,你不介意我到你那裡坐一坐吧?」
姬慧和氣一笑,抱著琴給她行了個禮:「王妃是貴客,難得請到,請吧。」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姬慧把琴交給侍女安放,又去洗手奉茶,烏孫郡主左右看看,笑道:「原來這就是攝政王妃早年的住處,真是奢華,太皇太後果然是極寵愛她的。」
姬慧笑而不語。
烏孫郡主喝了一口茶:「說起來,這天底下最幸運的人當屬攝政王妃了,從小受盡寵愛,嫁了夫君之後也是獨寵。聽說攝政王給她準備的住處,就連地上鋪的磚都是金的,更不要說為她請遍天下名廚,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
姬慧把一碟子馬蹄糕遞過去:「王妃嘗嘗這個,甜軟適中,很不錯。」
這是堵她的嘴,讓她閉嘴呢。烏孫郡主笑笑,放了茶杯,突然換了烏孫語:「聽說姬慧姑娘的生母是瑞丹公主?」
姬慧怔了片刻,垂下眼去,淡笑道:「王妃怎會突然說起烏孫語來了?民女雖然長在北地,也見過烏孫人,卻不精通烏孫語啊。」
「你不懂烏孫語不要緊。」烏孫郡主目光炯炯,換了漢話:「論起來,瑞丹公主是我的姑母。我小時候,經常去她的帳篷玩,她和你一樣美麗可愛。你不用擔心,我並不是想要利用你做什麼,只不過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太過寂寞罷了。今天聽見你奏的琴曲,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家鄉,想起了親人,就覺得你格外親切。畢竟,你我身上有相同的血液在流淌。」
姬慧冷淡地道:「郡主弄錯了,我是姬氏的嫡長孫女,和郡主並沒有親戚關係。我們家裡也沒聽說過哪位長輩有和烏孫結親的,我也不認識什麼瑞丹公主。」
烏孫郡主笑笑:「是,你不是,是我弄錯了。」她親切地握住姬慧的手:「那就當是兩個來自北方的外鄉人,互相傾訴一下鄉愁解解悶吧。」
姬慧這回沒有推開她的手,而是露了幾分笑意:「民女不擅言談,王妃不要嫌我笨拙。」
烏孫郡主道:「要論笨拙,此間無人敢和我爭第一。」她輸就輸在先愛上了宇文佑而得不到他的愛,雖然明知犯蠢,卻控制不住想要去爭一爭的念頭。所以,不管有多艱險,她一定要去搏一搏。
明珠在宮裡拜訪了幾位老太妃之後,見天色不早,索性帶了孩子等在宮門口,讓人去通知宇文初。表示他若是可以走了或者是耽擱的時間不長,那就可以跟她一起回去。江州子是她才從長信宮出來就讓人送回傅相府去的,此刻想來已經給傅叢看過病了,夫妻二人一起過去,正好可以看看傅叢。
魏天德屁顛屁顛地跑出來,萬分抱歉地道:「王妃真是對不住啊,殿下還在忙那,還有好幾位大人等著的。估摸著今天夜裡三更時能回到府里就算不錯了。」
明珠有些失望,但更心疼宇文初,便叮囑魏天德:「到了飯點時無論如何都要勸殿下進膳,就說是我說的。還有,你警醒著些,該添水該換炭盆別空著,做得好了有賞,做不好了也有賞,賞你吃竹筍炒肉。」
魏天德應了,笑眯眯地又小跑著回去。
明珠徑直回了相府,江州子果然已經給傅叢看過病了,正和傅明達等人探討傅叢的病症,見明珠來了就道:「這就是我早前說的那種後遺症,沒法子根治,只能是用藥緩解一下痛楚,其他的,精心調養吧。」
也就是盡人事知天命的意思。傅家兄妹都沉默下來,江州子撓著頭皮困擾地道:「那本病理學大全它沒有這麼神啊,或者就是我的悟性不夠好,學不透它。要不,王妃讓唐春來試試?他比我年輕,也許有其他辦法也不一定。」
明珠苦澀一笑,唐春來已經在學了,但據他說,他粗略地翻了一遍那個書,也是認為對傅叢這個病沒什麼好的辦法。
傅叢倒是樂天知命:「我上次就該死了,這一年多都是白撿著的,我高興得很,你們不要不知足。」又叫傅明正:「江先生不能在外久留,夜裡還要給太皇太后針灸,你送他回去。」
「是。」傅明正恭恭敬敬地把江州子請到外面就陰沉了臉,惡聲惡氣地道:「出了這道門,江先生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