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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樂山先生

  “當真是以為我兵部什麽亂七八糟的小雜毛都能進來了?”


  那人身上熏天的酒氣,“大半夜的又頭戴冪籬,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看你就不是個好東西!”那人喝的醉醺醺的,攤開那圖紙看了兩眼,隻呸了一聲“我還道是個什麽玩意兒,稀奇古怪的東西!”


  早在圖紙被人搶走時奚北的臉就冷了下來。


  “你把冪籬摘下來倒是叫我瞧瞧!”他手指在奚北肩上點點,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不摘是吧?!”眼看奚北沒有動作,那人竟然把圖紙團在一起直接扔到了地上。


  而這個時候屋內的副將正巧出門來,他早在裏頭的時候就聽說外頭有個年輕人拿了個圖紙進來。督造處經常會有這種心比天高的年輕人拿著幾張圖紙過來就想一步登天,副將也是當笑話看了。


  正巧那圖紙在他腳下,他一邊攤開一邊道“行了小兄弟,天太晚了你回去吧。李大壯,今日你值夜又喝酒——”話還沒說完,他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將圖紙徹底攤開,又對著月色細細的看了好幾遍。


  “李大壯,你這該死的,明日把整個兵部的馬桶給我刷了!”


  說完副將又連忙去看一旁的奚北,笑著拱手道“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草民樂山。”


  “那人不過一個守門的,不曉得先生這圖紙的厲害,還望樂山先生您莫要生氣。”副將言辭懇切,加上奚北平日就不常動怒,隻點了點頭,道“無礙。”


  副將大喜,立刻拱手邀請“先生這圖紙我還有些許不懂的地方,還請先生進屋詳談。”


  奚北點頭,大半夜騎馬到督造處可不單單隻是為了這一張圖紙,她還有更大的生意要同兵部做。


  副將連忙請她進屋,又吩咐人“快去,把孫將軍請過來!”


  兩人一進屋內便有人奉上了熱茶,很快掌管督造處的孫博厚也來了。副將和奚北正要同他行禮,那人卻隻是招了招手“我隻懂打仗,軍械上的事情一竅不通,你們說你們的,我聽著就行。”


  副將知道自家將軍性子,也不管他了,將奚北那一張圖紙放在桌麵上,又叫人另拿了幾張圖紙,問了許多他未看懂的。


  這期間奚北對軍械督造的精通也徹底震驚到了副將,他沒想到民間居然還有這樣的能人,隻恨不得立即把奚北拉到督造處。


  “樂山先生可願在兵部做事?”副將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一旁孫博厚挑了挑眉,倒沒說什麽。


  “草民閑雲野鶴慣了,受不得拘束,多謝副將美意。”


  副將一時失落,卻聽她道“可草民不進兵部,卻未嚐不能替兵部做事。副將可知遠在西邊的遼兵,有一種甲胄鍛造法?”


  “自是知曉。”不等副將說話,孫博厚先道“遼兵的甲胄比我們的兵甲胄要厚重十幾倍,可卻沒我們的笨重,因此才能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孫博厚麵色一沉,便將手中茶杯重重落在桌上。


  “孫將軍當年因甲胄敗過一次,若我能提供給將軍更輕便,可又是刀刺不入的甲胄呢,再戰是輸是贏?”奚北問道。


  孫博厚不傻,隻目光懷疑的看著她,“你什麽意思?”


  “我有比遼人更精妙的鍛造術,”奚北也不賣關子,直接就道“這弩箭的督造方式我可以送給兵部,可鍛造術將軍若想要便得兵部出銀子買了,畢竟甲胄若要做好需要銀子,而小民也需要銀子吃飯。”


  孫博厚有些猶豫,畢竟他們才頭一次見麵。


  奚北聰敏,知道他考慮什麽,隻道“將軍可以先付我定金,待我做好一件甲胄呈給您看,那時您再看要不要買這鍛造術。”


  一旁副將也在孫博厚耳邊勸,孫博厚不懂他卻是很懂,這樂山先生是真有大本事的人!

  “好,那本將就信你一回!”孫博厚道。


  奚北拿著幾張厚厚的銀票回了家中,沒幾日便將鍛造術默了出來,過後又叫小雀分別去了幾家鋪子打造,免得將鍛造術泄露。因著這樣有些費工夫,過了快半月甲胄才鍛造完畢,奚北便將鍛造術和甲胄一齊送去了鍛造處。


  她並不怕先給了鍛造術兵部翻臉不認人。


  孫博厚若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知道,她腦子裏的東西遠比眼前的利益更長遠。


  如奚北想的那樣,孫博厚在得到那一件無堅不摧的甲胄時整個人都要樂瘋了,在看奚北送來的鍛造術時眼珠子簡直都要發光。


  他本就是個愛才之人,又看這人也不怕他不認賬直接將鍛造術送來,當即就叫人拿了銀票給奚北,卻不是之前說好的,反而多了兩倍,“若樂山先生你願在兵部做事,本將願意呈報給皇上,叫你做這督造處的掌事!”


  “將軍爽快。”


  半月來的忙碌收獲頗豐,奚北唇角也不禁帶起了一抹笑,又看這位有些直性情的孫將軍,“但掌事還是算了,草民早就說了自己閑雲野鶴慣了,不耐煩處理俗物。不過學的一身本事,總要有用武之地,”奚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草民腦子裏還有很多東西,就看將軍舍不舍得買了?”


  珠玉在前,孫博厚還有什麽舍不得的“買,先生有什麽盡管拿出來,哪怕傾家蕩產我也買!”


  自然不用傾孫博厚的家蕩孫博厚的產,次日之後孫博厚就進了宮將製造好的弩箭和甲胄呈給了如今的皇上觀看。


  能從眾位皇子裏脫穎而出做到皇帝的當然不是個蠢貨,隻瞧了一眼便吩咐孫博厚“日後那樂山先生有什麽你便買什麽,不用稟告於朕,倘若兵部銀兩不夠直接去朕的庫房裏拿。”


  孫博厚大喜,他求的就是這個“謝主隆恩!”


  ——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雀不明白自家姑娘每日窩在屋內寫些什麽東西,隻知道屋內姑娘藏銀子的地方堆的是越來越高了。


  她敢保證,現在姑娘富的能比七八個姑爺!

  不不不,七八個姑爺都比不上姑娘,畢竟一個狀元郎才剛當上官兒能有多少錢?

  沈明旭不怎麽富有,他非世家出身,可在娶了公主之後因為要照著駙馬府的規章來改造府邸,已經用去了不少的花費,他和瓊怡兩個人又都是喜歡擺排場前前後後要人簇擁的人,這一段時間下去揮霍不少。


  直到好幾家鋪子過來沈宅,叫他結清這幾月在外落下的賬目時,沈明旭看著管家清了賬之後賬單上大大的赤字,整個人麵色都有些發紅“怎麽回事,建府之時不還有兩萬嗎?!”


  娶公主宮內會有賞賜,連中大上玉又中了狀元也有賞賜,何況他每月的俸祿也有五十兩,現在怎麽會一文都不剩。


  管家苦笑著點出了兩人最近的花費,沈明旭還好,到底是個男人,頂多是出去與同僚喝酒擺排場花些銀兩,瓊怡公主可就不一般了,光這一季的衣裳她做了六套,又配了同樣六套的珠寶首飾,單這些下來已經用去了萬把兩銀子!

  “廢物!”


  繞是知道瓊怡是個沒腦子的公主,沈明旭這會兒也忍不住爆了粗,直接吩咐管家“日後公主的一應開始削減。”


  管家忙道“是。”


  這頭瓊怡還不知道沈明旭削減了自己的開支,正打發譚嬤嬤出去幫她在多寶閣購置一件色彩鮮亮的料子。


  過幾日她好穿去撫寧郡主府中。


  恰好這一日天氣尚好,許久沒出門的奚北也同小雀一起出門。


  “姑娘就應該多出來逛逛,整日憋在屋裏頭眼睛都要給憋壞了!”小雀嘰嘰喳喳的在一旁說著,又看重了一匹顏色鮮亮的料子,眼珠一亮連忙叫多寶閣的掌櫃把那料子拿下來,“就那匹正紅色的!”


  對奚北又道“姑娘才二十三,卻總穿的這麽素淡,您年齡又不大,穿豔些好看。”


  知道小雀是為了自己好,奚北隻垂頭看著屋外景色“你喜歡就好。”


  “姑娘!”


  譚嬤嬤恰好帶著幾個婢女到了多寶閣,也一眼就相中了那匹正紅色的料子,小雀那聲音又大,她在外頭就聽見了,隻對著多寶閣的掌櫃吩咐道“那匹紅色的料子我要了,掌櫃的拿給我。”


  “那料子我們已經要了!”小雀著急道。


  譚嬤嬤比起瓊怡公主來說還是有幾分腦子的,先是笑眯眯的同奚北見了禮,然後才道“敢問小雀姑娘可付了錢?”


  “我才剛來還沒看怎麽可能付錢?”


  譚嬤嬤道“沒付錢的東西就是大家都能買,這要看掌櫃的要賣給誰了?”說著譚嬤嬤又看掌櫃的。


  掌櫃的擦了擦頭上豆大的汗,隻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公主,連忙叫小二把那匹布包好了送到譚嬤嬤身後的丫鬟手裏。


  “傅姑娘,您瞧見了吧,有時候這鳳凰就是鳳凰,烏鴉就是烏鴉。不要以為自己插上了羽毛就是鳳凰,也不要以為自己真能和鳳凰平起平坐。”


  奚北今日出來隻是想叫小雀開心一下,順便透透風,誰想遇到了這麽個堵心的東西,懶得同她廢話。


  “小雀,我們走。”


  “姑娘!”小雀卻不肯走一副要理論的樣子。


  譚嬤嬤也揚起了下巴,“那老身也告辭了,今日公主吩咐的東西已經買好了,便不久留了。”


  幾人在多寶閣內的爭執卻沒想到全都落入了外頭的一雙眼裏。


  李子昂本就是奉皇命嚴令禁止結黨營私,他如今不過二十來歲,胸腔內正有一腔熱血,無論是懟公主或是查兵部,隻要是為了朝廷好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敢做。


  在得知樂山先生好幾次進入兵部之後,李子昂便對這人上了心。


  奚北並未做過多掩飾,每日從沈宅後門進進出出,隻要有心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奚北平日不出門,好容易出一次李子昂自然是跟著,卻沒有想到看到這一幕。


  他為人忠耿又極為注重規矩方圓,當即便上前,“你一個下人怎敢這般出言嘲諷當朝命官之妻?”


  譚嬤嬤愣了一下,她一個後宮嬤嬤很少見朝廷命官,隻是麵前年輕人生的俊朗端方,她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你是何人?”


  “你說本官是何人?”李子昂露出了腰間的令牌。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公主強搶人夫,養你這樣的刁奴居然敢欺主,我今日若不懲你我朝可還有律法!”


  李子昂說這話隻是嚇唬譚嬤嬤,畢竟譚嬤嬤剛才那話隻是陰陽怪氣的暗諷,若她不承認什麽事兒都沒有。


  可平日裏瓊怡就怕李子昂,導致譚嬤嬤潛意識也怕他,立時便道“李大人,老奴錯了,老奴方才是一時不過腦子,並非真心折辱夫人。”


  “你要道歉的可不是本官。”


  “夫人,老奴錯了,求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老奴這一回。”譚嬤嬤又連忙朝奚北彎腰行宮禮,李子昂在朝中說話很有分量,他的言語殺不了公主,但殺她個奴仆輕而易舉啊!


  “夫人說呢?”李子昂問道。


  奚北借了幾回麵前人的勢去懟瓊怡公主,卻從來沒見過這人,今日一見,隻看這人一雙眼睛便知他內心清正,但如今的奚北並未有與他深談的意思。


  今日耽擱不少時間,她需得回去寫兵書,匆忙道一句謝過大人,便帶著小雀離開。


  李子昂盯著她的背影,神色莫名。


  而譚嬤嬤卻是一天都心情惴惴,那匹正紅色的料子自然也是叫小雀拿走了。


  可這會兒哪還想什麽料子,譚嬤嬤隻怕那李子昂後麵拿自己開刀,因此回去見了瓊怡便抱著瓊怡的腿開始哭訴。


  在譚嬤嬤看,她今日一切都是為了公主,公主應會給自己作主。


  哪料瓊怡一聽李子昂這三個字,生怕髒水引到自己身上,當即便叫身旁的兩個丫鬟遣了譚嬤嬤出去,並一再告誡諸人“那譚嬤嬤早已經被本宮遣了出去,那姓李的要是過來問,就說她做的所有事兒都與本宮無關,知道嗎?!”


  “是,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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