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始終這麽愛他
門外,兩米不到的走廊裏,佇立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是繁念。
她抱著臂,手裏拎著一個袋子,微微偏著頭,像在看戲似的,似笑非笑地瞧著我們。
離得這麽近,我剛剛又足夠大聲,她肯定都聽到了。
想到這兒我不免有些害怕,畢竟雖然整個繁家都知道我和侯少鴻有曖昧,但畢竟還算沒有徹底實錘。
尤其是,沒有在繁念麵前實錘。
而侯少鴻顯然也跟我想到了一處,他身子一動,擋到了我的身前。
也許這個舉動很男人,但不得不說真的很蠢。
我從他身後繞出來,正要說話,繁念已經身子一動,走了過來,說:“有段日子不見了呀,侯大律師。”
說著,朝侯少鴻伸出了手。
侯少鴻握住她的手,也露出一抹熟稔的笑:“念姐是來看侄子和侄女的麽?”
“沒錯。”繁念說,“難得今天不忙,不過看樣子我打擾到了菲菲呢。”
“沒有。”我已經從侯少鴻身後繞了出來,說,“侯少來我家是為了幫我解答刀子的事,不過既然您本人來了,那就不麻煩侯少了。”
繁念看向我。
侯少鴻也扭過頭,笑著朝我看了過來。
我看向侯少鴻,說:“改天再找機會謝謝你。”
繁念微微頷首,笑眯眯地看向了侯少鴻:“侯大少爺還是第一次被女人這麽凶吧?”
“那也得受著。”侯少鴻聳了聳肩,對我說:“我明天再來。”
我強忍著給他一巴掌的衝動,盯著他道:“慢——走。”
侯少鴻又跟繁念道了別才磨磨蹭蹭地進了電梯,電梯門一合上,我就趕緊讓開門,對繁念說:“請進吧。”
繁念施施然走了進來,一邊笑吟吟地說:“瞧你這心虛樣兒,我又不會吃了你,候少奶奶。”
我說:“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嗯,什麽關係都沒有。”繁念一邊脫掉皮草外套,一邊玩味地說,“不過是單純地睡過幾次,見過人家父母,準備嫁過去而已。”
我知道辯解下去不明智,但還是忍不住說:“我不會跟他結婚的,而且他本人也沒那個意思。”
繁念立刻盯住了我的眼睛:“所以睡過是確有其事囉?”
她的目光太犀利,我不由得語結了一下,張口正要否認,繁念就笑了,轉身熟門熟路地進了客廳,一邊說:“別解釋了,反正計較它的人已經死了,你想怎麽搞是你自己的事。”
“……”
“誒,”她很快便來到客廳,用目光環顧了一周,扭頭問我,“孩子們呢?”
我說:“已經睡了。”
“叫起來。”她坐到沙發上,命令。
我說:“他們已經睡著很久了,再說他們正在長身體……”
“睡覺的機會有的是。”繁念截住了我的話,“姑姑卻不是每天都有命來看他們。”
她有沒有命見我的孩子一點都不重要。
就憑她做得那些事,就算她死了,我去參加她的葬禮,也一定隻是為了維持跟他們繁家的關係,不想惹麻煩,絕沒有半點把她當親人的念頭。
於是我說:“你沒必要咒自己,孩子們十分任性,這時候叫醒他們,他們的態度恐……”
“二姑!”
正說著,臥室方向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
我一扭頭,見孩子們的臥室門已經打開了,穆安安帶著三隻四個人正站在門口。
見我看他們,穆安安露出了抱歉的笑容。顯然,是她把孩子們叫起來的,她總是比我“識時務”。
一愣神之下,穆騰和穆雨已經跑了過來,看樣子是想直接跑到繁念身邊,但在經過我時,兩人的腳步還是遲疑下來,紛紛小心翼翼地望著我。
我露出笑容,說:“二姑是來看你們的,幸好你們醒了。”
說完,我忍不住看了繁念一眼,轉身去廚房倒茶。
端出來時,穆雨和穆騰已經一左一右圍著繁念坐下了,手裏分別抱著禮物盒。穆安安坐在對麵的雙人沙發上,穆雲依偎在她身邊。
我從廚房出來的同時,穆雨正在問:“二姑,我爸爸呢?”
“在醫院呢。”繁念低頭摸著她的小腦袋,溫柔地說,“他病了,得做治療。”
“是精神病院嗎?”穆雨憂心地問,“醫生會用電電他嗎?”
繁念一愣,我也連忙問:“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穆雨明顯並沒有看到我,這會兒嚇得一個激靈,抬起頭望著我。
我說:“告訴媽媽,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說著,我看向穆安安。
穆安安攤攤手。
“網友說的。”穆騰說。
“……”
忘了他們會在網上提問了。
“真聰明呢,不過別怕。”繁念看了我一眼,摟住兩個孩子,柔聲說,“現在還在吃藥階段,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電他的。”
繁念顯然是故意這麽說的,因為穆雨更擔憂了:“什麽樣是萬不得已?”
“就是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自己。”繁念輕聲說,“但別怕,到那時,就算電他,他也感覺不到痛苦了。”
穆騰說:“被電是很痛的,很痛很痛。”
穆雨扁了扁嘴,眼圈紅了。
“不,沒那麽痛的。”繁念用手擦著穆雨的眼淚,說,“隻是聽起來可怕罷了。”
穆雨搖搖頭,說:“二姑騙人……”
“二姑從來不騙小孩的。”繁念說著,挽起袖子,說:“二姑也被電過,看,就這個疤。”
這下不止孩子們,我也不禁看過去。
她手臂上有許多細密的傷痕,就像被火點濺燙過,難怪我印象裏她好像從來沒有穿過短袖。
穆騰頓時露出了畏懼的神色,說:“好可怕……”
穆雨更是懵了好久,才“唰”地一下淌下了淚,說:“爸爸也要被電成這樣子嗎?好痛呀……”
“當然不會,治療用的電流不會這麽嚴重。”繁念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的這麽嚴重尚且不太痛,你爸爸就更沒關係了。”
穆雨有些崩潰,依舊嚶嚶嚶地哭著。
穆騰也情緒低落,根本不說話。
隻有穆雲在旁邊問:“那你的傷痕是怎麽造成的?”
繁念看向他,穆安安顯然對穆雨的身世有點心虛,摟住他說:“小孩子別問這麽多,乖。”
我倒好了茶,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拉住穆雨的手,說:“別哭了,二姑都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
穆雨看了我一眼,把臉埋進了繁念的懷裏。
他倆最近已經不跟我要爸爸了,不過從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們內心仍然是非常介意的。
“對啊,別哭了。”繁念撫著她的背,親了親她的頭頂,一邊將穆騰也摟到懷裏,說:“等爸爸治好病,自然就回來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始終這麽愛他。”
三隻畢竟累了,哭了一鼻子後,又被繁念哄好後,便去睡了。
此時已經接近十二點,繁念喝完了杯底的茶,說:“我也走了,明天一早上午工作。”
我問:“你在這邊有什麽‘工作’?”
“在這邊沒有。”繁念說,“我的工作在北非。”
我的確很詫異:“你真的隻是來看看他們?”
“不然呢?”繁念失笑道,“我總不能是來看你的吧?”
我說:“我沒這麽想。”
說完,我見繁念已經站起身,忙說:“不過你既然來了,我想問問你刀子的事。”
“兩千萬。”繁念說著,已經來到了玄關。
我說:“我替她出了,他們沒這麽多錢。”
繁念沒說話,穿上了外套。
我說:“你給我個賬戶,我明天一早就給你打過去。”
繁念係紐扣的動作一停,扭頭看向了我。
她的臉這會兒是陰著的,我感覺不妙,忙退了一步。
餘光見穆安安也跑過來了,但繁念用眼睛一瞪,她便不敢再過來。
不過,我預想中的暴力劇情並沒有發生,繁念隻是盯了我好久,才終於開了口:“你應該慶幸,我年紀大了,換十年前,我已經把你揍進急救室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
錢是繁華的,而權禦是我愛的男人——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
至於繁念發刀子,想也知道是因為權海倫砸了F.H總公司前台,卻受到任何製裁的事。
繁念肯定覺得這事對他們家顏麵有損,而我現在要用繁華的錢解決這件事。
我說:“權禦的心髒是被繁華弄成這樣的,然後你們又掐斷了心髒的來源,不然兩千萬他自己掏得出。”
我甚至覺得這件事就是他們姐弟之間的套路,就像當初繁華跟蘇憐茵合夥套路我家一樣,他和繁念合夥抽幹了權禦。
繁念冷呲:“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心裏一慌,不由得湧起怒意:“你又想說什麽?”
“沒什麽,兩千萬我給你免了,畢竟左手進右手出沒什麽意思。”繁念說著,打開手裏的皮包,抽出了一個信封,丟到了玄關櫃上,隨後扭頭看向我,“我要是你,就直接把它燒了,免得又中繁念那個女人的圈套。嗬嗬……”
她笑著出了門。
我望著那白色的信封,它張著口,裏麵是厚厚一疊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