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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我唯一的愛人

  他說著,猛然鬆開手,從桌上拿起來一樣東西,隨後用力捏住了我的下顎,用力往上一掰。


  痛……


  但我根本叫不出聲,因為我同時也看清了,他手裏拿著的是一把細長的刀。


  “你居然在婚姻的事上騙我……”他的刀尖指著我,神色平靜又陰冷,甚至有些溫柔,“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惡?”


  “……”


  “知不知道你有多愚蠢?”


  “……”


  “你知不知道,”他一字一字地說:“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


  我已經有太多瀕臨死亡的體驗了。


  可能是因為鍛煉得太多了,以至於我的神經都跟著強大了幾分。


  因此盡管刀尖正抵在我的胸口,我還是說:“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的……何必呢?我們可以談談的……”


  權禦沒說話,用刀劃開了綁在我身上的繩子。


  預想中的放鬆感沒有傳來,鬆開了隻是肚子那一小塊,別的地方都還綁著。


  肚子上一涼,伴隨著刺痛。


  我一驚,想要低頭,權禦卻捏緊了我的下巴,說:“別看,我不希望你尖叫。”


  我說:“你想做什麽……”


  “先取出你的內髒。”他垂著眼皮,與此同時我感覺到那代表著刀鋒行動軌跡的刺痛感停下了,落在了我肋骨中心點下約莫一寸的地方。


  “你知道,我最近在住院,無法及時準備麻藥。”他說,“別擔心,我手法很好,會很幹淨。”


  “阿禦……”我試圖哀求,“這樣我馬上就死了……”


  權禦依舊眼也不抬:“不會的,事實上你還能活很久,久到我可以先吃掉你的腎髒。我會最後再摘掉你的肺,所以,你可以深呼吸來緩解疼痛。”


  “……”


  他說什麽……他會吃掉我?


  “也不必害怕疼痛,它不會比生產更劇烈,而且如果你細心,會體會到其中的玄妙。”他說,“死亡跟性是聯係在一起的,隻要你有靈性,就會在死前獲得極樂。”


  誰有心思聽他絮叨這些鬼話,此刻我已經瀕臨崩潰:“你……吃人?”


  權禦再度撩起眼,看了我一眼,就像我問的是什麽蠢問題一般:“不然你以為她們都去了哪裏?”


  “……”


  我一下子就軟了。


  “我會請你一起享用的。”權禦依舊那麽冷靜,“你膚白勝雪,滋味一定很鮮美,臨死之前能夠嚐到這樣的美味,也是你的幸運。”


  在今天之前,我已經知道權禦買凶謀殺我爸爸,也猜到他父親和權衡的死也有蹊蹺。


  至於權海倫說的,他喜歡打女人以及那方麵的障礙,更是比殺人要好理解。


  可是以上那些帶來的衝擊力,都及不上此刻。


  我見過的變態也不少了,然而權禦一定是最變態的那個。


  我竟然……跟他交往了那麽久。


  不……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繁華的心髒……我最愛……不,是我唯一的愛人的心髒,竟然跳動在他的胸腔裏……


  想到這兒,我又不禁心如刀絞。


  其實,即便是在繁華最恨我爸爸時,也沒有殺他,又怎麽會在後來下那種手……


  我一步錯、步步錯,走到今時今日的境地,皆因我糊塗,我愚蠢,我剛愎自用……


  我總是耽於對繁華的恨,他怎麽做我都覺得不夠好。


  直到他被我逼死了,我仍在恨他,恨他就這樣死了,恨他沒有給我機會讓我繼續恨他。


  其實……


  我也不是恨他。


  我就是覺得自己太委屈了,既想愛惜尊嚴地逃開他,又想他能好好補償我,再對我好一點……


  其實,我連三隻都不如,他們從一開始就反感權禦,親近他們的父親。不用人教,就知道誰是對他們好的人。


  三隻……


  想到他們,我更絕望了。


  如今我死在這裏,屍體被他吃掉,看他已經足足殺了一書架人還逍遙法外的架勢,對於如何逃避製裁想必早有心得。


  我的孩子們或許終生都無法弄清我死亡的真相,這對他們來說何其殘忍。


  但可悲的是,直到此刻,我依然不希望有人抓住權禦。


  因為繁華隻剩這顆心髒了。


  我已經對不起他,坑掉了他的命,我……我隻剩這顆心髒了。


  我胡思亂想著,直到感覺到肚子上一陣劇痛。


  刀紮進去了。


  身體的本能使我不得不集中精力,下意識地深呼吸。


  都說切腹不會立刻死,也不知這“不會立刻”會有多久。


  刀紮進去了,目前仍如權禦所說的那樣,很幹淨,血還沒有流出來。


  權禦沒有把刀拉下去,而是看向了我:“你沒什麽話想說。”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說:“你想聽什麽?”


  “你的遺言。”他說。


  “我的三個孩子,我愛他們,每一個。”我說,“不過你沒機會告訴他們的。”


  “的確。”權禦說,“這也不是我想聽的。”


  “我沒有愛過你。”他都紮進來了,我求也沒用了,索性撕破臉,“我對你有喜歡、有將就、有同情……但我沒有愛過你,一分鍾都沒有。唔……”


  他用力把刀紮了進去。


  或許他捅穿了我的胃吧,真是好痛……


  “真想讓你嚐嚐他的心髒。”說著,他握住刀柄,“可惜了。”


  可能是要往下拉了吧。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開膛破肚,我已經徹底絕望,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寂靜的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呃!”


  伴隨著一聲痛哼,我感覺到地板上傳來了劇烈的震動。


  我趕緊睜開眼,隻見權禦正捂著脖子躺在地上,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湧出,他麵目因劇痛而扭曲猙獰,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與此同時,有人衝到了我身邊。身上一鬆,是那人割開了繩子,摟住了我的肩膀,看這架勢是要抱我。


  我連忙扭頭說:“不用了,謝……”


  這人……繁華?

  救我的人……是繁華?


  肯定是我糊塗了,我剛剛的確一直想著他。


  此刻也顧不上多想,我趕緊掙開他的手臂,起身想跑過去看權禦,然而手腳是麻的,肚子又痛,直接跌到了權禦身上。


  而就這麽一會兒,權禦的脖子下已經積了一大灘血。臉更是憋得醬紫,這一槍顯然打傷了他的氣管。


  我想幫他捂一下,又毫無辦法,隻好轉頭朝門口跟著衝進來的侯少鴻等人大叫:“快叫救護車!他要死了!”


  權禦一死,心髒就完了,無論如何都得把他救活!


  侯少鴻先是皺眉,又瞪大了眼睛:“你受……”


  他說著,作勢就要衝過來。


  這時,伴隨著一聲槍響,刺鼻的硝煙味傳來,權禦的心口處頓時多了一個血洞。


  血汩汩地冒出來,我試圖用手去捂,可也知道已經沒用了,權禦已經睜著眼睛不動了。


  “屢教不改。”熟悉的聲音傳來,甚至連那惱怒的語氣都是熟悉的。


  我一愣,轉過頭,隻看到了一個奪門而出的背影。


  後來,我被侯少鴻報到了車上。


  去醫院的路上,因為我流了很多血,侯少鴻怕我睡著,便一直跟我說話。


  但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權禦死了,心髒更是被直接打穿。


  我一無所有了……


  隻要一到這個,我就忍不住地哭,還沒到醫院就昏過去了,再睜眼已是兩天後了。


  侯少鴻守在病床邊,並對我道歉:“是我告訴了蘇憐茵……我以為她知道,當時心裏很苦悶,恰好她邀請去做客,就聊到了你……”


  他是說蘇憐茵來打我的事。


  我無所謂這個,也不想說話。


  心髒沒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幹什麽。


  我隻能問:“權禦的屍體在哪裏?”


  “在警查那邊。”侯少鴻說,“警查還想見見你,但你一直昏迷。”


  我點了點頭。


  侯少鴻也沉默了一會兒,說:“警方從那個屋子裏找到了很多錄像,也在花園裏找到了很多骨頭,目前還在鑒定,初步推測受害者至少有三十多個……”


  “……”


  “我知道很難受,”他說,“畢竟是你愛的人。”


  我說:“我不愛他。”


  “別解釋了。”侯少鴻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都看見了。”


  吃過中午飯,林修來了。


  他冷著臉,隨便寒暄了幾句,便說:“我來是交代你,警方會找你調查。關於權禦的部分,你可以如實說。不過關於我三姐那部分,就別說了……”


  他拿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我三姐給你的營養費,一百萬。”


  我說:“我不要錢,你拿回去吧。”


  林修麵露不悅:“這件事我三姐希望能私了,自己家的私事鬧到警查麵前不好看。”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就算你不跟我舅舅好了,看在孩子的麵子上,我們也當你是自家人。”


  我說:“你舅舅死了。”


  “……”林修沒說話。


  “你舅舅死了。”我看向他,說,“把錢拿回去吧,我不會對警查提那些的。”


  林修這才開口:“你知道是誰救得你嗎?”


  “知道。”我說,“侯少鴻。”


  “他?”林修失笑道,“他哪有那本事?你以為那地方很好找嗎?”


  我點了點頭,說:“那是你吧?謝謝你。”


  林修沒說話,目光複雜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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