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愛
候太太昨天聯絡繁玥，他今天早晨就到了，可以說他放下電話就來了，馬不停蹄。
但縱然如此，他還是準備充足。
禮物、錢……侯家人人有份兒。
繁華說，因為生意的緣故，比起轉賬，他們永遠更喜歡現金和金條。
繁爸爸也說過，那些顯示在卡片上的數字才不是真正的錢，真正的錢就是要能拿在手裏，出門就買東西的才是錢。
繁玥顯然也繼承了這品味，他像古代送聘禮似的帶了好幾車。侯家不住深山，自然也有不少鄰居，一路上頻頻有人放慢車速打招呼。
我不禁感歎：“你堂弟很聰明呀。”
繁華問：“怎麽這麽說？”
“他搞得陣仗這麽大，侯家的社交圈裏都知道勝男被他求婚了。”我說，“這對侯家來說很重要，他們肯定因為勝男的病經受了很多壓力。如今有人這麽愛她，肯定覺得很有麵子。這樣，侯家在禮金方麵就不會太為難他了。”
繁華說：“沒有這樣，他們也不會為難。玥玥給的數目絕對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所以今天就是完全哄著侯家嗎？”
“對。”繁華笑著說，“俗話說抬頭嫁女兒，侯家還是非常傳統的，講求麵子。勝男孩子都生了，得給他們這個麵子。”
“……”
侯勝男能有現在的表現，肯定離不開從小到大侯家對她的照顧。
如今侯家可以收獲了。
可侯勝男呢？
這些東西跟她有關係嗎？
總覺得，在侯勝男的這件事上，繁華並沒對我說實話。
正想著，忽然，繁華摟住了我的腰：“想什麽呢？”
他表情有些緊張，語氣也輕輕的，很溫柔。
我看向他。
繁華也看著我。
四目相對。
良久，繁華說：“對不起。”
“嗯？”
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當初咱們結婚時，我家裏人都不知道。”繁華說，“所以婚禮也不像個樣子。”
我問：“你對我爸爸安排的婚禮不滿意嗎？”
繁華：“……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怎麽總覺得婚禮不好？”我說。
“……你過分了。”繁華露出一臉委屈。
我笑了：“你都入贅了，婚禮當然我家操辦，你不滿意也不行，那是你嶽父選的。”
“……”
其實我當然知道繁華的意思，當年結婚時，婚禮是我家操辦的。
雖然在我和我爸爸看來規模已經很奢華，已經參考了老曹給穆安安辦的。但當然遠遠比不上人家豪門顯貴，而且，最重要的是，繁華的家人都沒有來。
繁華覺得委屈了我，但我一點也不覺得。
何況，這個話題要是再繼續下去，就要提到他們家的城堡了，再往下就……
對我而言，婚禮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侯勝男肯定會有奢華的婚禮，可那跟她本人有關係麽？
很快，侯家到了。
和繁玥一樣，侯家也做足了準備。
除了沒名分的，有名分的侯家人大概都在這裏了，與我上次來時差不多。
所有人都打扮得光鮮得體，尤其是候太太。
上次我來時，她還很低調，但今天穿得明顯紮眼了不少，盡管她看上去瘦了整整一圈。
我們彼此熱情地打了招呼，侯家自然也熱絡地問候了繁玥，連上次沒怎麽對我說話的候老夫人也關切了好一會兒，看他的表情就跟看親孫子似的。
閑聊片刻，便開始用午餐。
午餐是候太太親自下廚，她有著一手好廚藝，味道相當好。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話題基本圍繞著繁玥的病，還有他的複建情況，以及關於他將來的打算。
當繁華說會把繁念的生意交給他時，侯家眾人，包括侯董和侯少鴻都顯得非常開心，唯有候太太一愣，盡管隻是短短一刻，但我還是看到她眼神裏明顯多了幾分失望。
這就是媽媽啊。
旁人都在想，繁玥得了這一切，前途無量。
隻有侯勝男的媽媽明白，她女兒將來處境危險，而且繁玥的媽媽才剛剛因為這番事業早死，繁玥也才剛醒。
飽餐一頓，大家開始喝茶閑聊。
穆騰和穆雨已經堅持不住，候太太便說帶他們去玩兒，我在這裏坐著很缺氧，索性也起來。
他們接下來肯定會談禮金的事，我一點都不愛聽。
我和候太太帶著孩子們一起從餐廳出來，來到別墅外，這裏有個兒童樂園。
裏麵已經有幾個小孩子，笑笑鬧鬧吵得十分大聲。
候太太見狀頓時臉色一變，正要叫住旁邊的傭人，我忙說：“不礙事，讓孩子們一起玩兒吧。”
我看那幾個孩子都跟穆騰穆雨差不多，能玩兒到一起。
“怎麽能跟他們一起玩兒呢？這些都是傭人的孩子。”候太太有些不悅地說，“平時家裏沒有客人就讓他們玩玩，今天來了客人，我特地叮嚀過，消了毒的。”
我說：“沒事的，不必這麽講究，我們在家也都是一群孩子一起玩兒的。孩子嘛，怎麽可能攔得住他們？”
“對呀，”穆雨在旁邊說，“我葛葛喜歡的珠珠妹妹就是傭人的女兒！”
“喲。”候太太看向穆騰，“你都已經有最喜歡的妹妹了？”
穆騰麵無表情地說：“沒有。”
候太太說：“那珠珠妹妹是誰呢？”
“像家人一樣的妹妹。”穆騰說完，拉了拉穆雨，“走啦，去玩兒。”
說完，倆人便進遊樂場，很快就跟那群孩子玩到了一起。
候太太望著孩子們的身影，過了一會兒，笑著說：“每次看到你的孩子們，都會由衷地羨慕。”
我說：“孩子確實是最大的禮物。”
“是啊，如今你已經有三個了。”候太太看了看我的肚子，眼裏的羨慕不是假的，“上天待你不薄啊。”
我說：“是啊，我也時常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候太太笑了笑，又看向兩隻，說：“也不知我們家的小阿節是不是也能這樣聰明伶俐。”
她說得是侯勝男的兒子。
我說：“候太太見過阿節了嗎？”
“我看過的，出生後我去了D國幾次。”候太太說，“孩子很機靈，也漂亮，不過因為出生時體重太小，所以繁家養得很小心，但也很健康的。”
我說：“那就好。”
候太太點了點頭，卻歎了一口氣，說：“勝男是兩歲半才查出異常的。”
“……”
“我倒也不是咒那孩子，不過這兩個月還沒見他。”候太太解釋道，“勝男確診以後，我也回憶了，其實五六個月時就能看出些端倪的……等婚事定了，我就再去看看孩子。”
我說：“您放心吧，勝男的情況本就不嚴重，繁玥又是正常人，孩子肯定會沒事的。”
候太太點了點頭，發了幾秒鍾的愣，隨後對我說：“看我，怎麽能讓你陪我站在這裏。你要不要坐坐？還是想回去跟大家坐坐？”
我說：“我不愛聽他們接下來的話題，咱們一起在這裏看看孩子們吧。”
候太太明顯有點意外，隨後眼裏微微有些發亮，道：“我也不愛聽……他們隻想著把我女兒賣個好價錢。”
她被迫離開侯家，後又回來，這一切都與我有關。
所以我倆之間真是挺熟絡了，在她心中，我可能還是個不錯的人吧？以至於這樣的話她也敢對我說。
我說：“繁玥是真心待她的。”
“我知道。”候太太點了點頭，又扶住我的手臂，說：“到那邊去坐坐吧。”
我倆就在遊樂場附近的休息處坐下。
傭人端來果汁蛋糕等吃食，候太太給我介紹，原來都是她做的。
我一一品嚐過後，一時間又沒了話題。
沉默片刻，候太太又道：“其實我剛剛的話也不對，本來家裏其他人也是非常擔心的，隻是他們比我理性。知道繁玥要來求婚，就明白勝男肯定沒事了。”
我說：“我明白的，換成我，我也是很擔心的。”
候太太笑了笑，說：“你總是這麽善良。”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已經知道了，勝男的事讓你受了委屈，這實在不是勝男的本意。”候太太握住我的手，說，“難得你不計較，繁家的規矩我明白，真的謝謝你了。”
我說：“我並沒有做什麽，是繁玥在保他……而且繁家其實也不打算傷害她，勝男有繁家的孩子，何況她保護哥哥是沒有錯的。”
這話還是有點違心的，不過，我畢竟有我的立場，也隻能這麽說。
候太太搖了搖頭，說：“勝男很傻，她不懂誰真的對她好，少鴻他……”
“……”
“我不怕告訴你，少鴻對勝男還不錯，他是侯家的人，”候太太說，“侯家的人……終究還是……”
她歎了一口氣，沒有直說，隻道：“你能和繁先生複合，還是最好的，最聰明的。”
相比瘋瘋癲癲的繁家人，侯家人真的顯得更加無情，更加冷漠、甚至傲慢一些。
我說：“我還是愛繁華，他也愛我。”
“愛……”候太太輕輕重複了一下這個字，像是不太認得它似的，良久，笑著說，“上次聽到這個字，還是我家勝男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