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水至清則無魚

  青山綠水間，偶有微風拂麵，讓人頓覺周身涼爽。


  溪流涓涓，清澈見底，莫說是魚，怕是連隻小蝦米也是難得尋見的。


  水至清則無魚，約莫就是眼前這般了，似夢嘟著嘴，雲袖高高挽起，露出白皙藕臂懶懶的劃拉著清涼的溪水，“依風，別找了。一眼看到底，哪有魚的影子？”


  “幹嘛非要吃魚？我剛才見前麵樹叢裏有不少小青蛇，不如咱們抓來吃了，總好過餓著肚子吧！”彩夕自告奮勇，想要往林子裏去抓蛇來果腹。


  彩夕原是一番好意，卻忘了眼前這兩人，瞅著是眉目如畫，俊美不凡，卻都隻是實打實的蝴蝶。莫說是讓他們吃蛇肉，隻怕是遠遠看上一眼，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眼見依風本來紅潤的麵頰霎時便蒼白如雪，再看岸邊坐著的似夢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嗬嗬一笑，“彩夕妹妹，聽聞你也是個修行之人，這種殺生之事還是少做，少做為妙！”


  呃……似夢說這話時，實在有些心虛。隻不過她素來知道依風是食素的，便是前些時候的烤魚他都是用烤地瓜糊弄她的，那夜好不容易哄著他開了葷腥，可當時他無奈的神情，她又豈會忘記。


  如此，今日這溪中無魚也是天意，他們雖是來了人間，但終歸一身修行不易，殺生取命之事能不做便不做為好。


  似夢話中的深意彩夕自是不懂，可想著他們蝴蝶一族對於蛇類約莫天生便有懼意，於是也不再強求。


  隻是眼下水中無魚，樹上無果，有蛇又不能吃，自己卻腹內空空，不由得小嘴一撅，拉著依風的手臂搖晃，“風哥哥，小夕好餓。不如……”她忽地湊近了些，壓低聲音，“不如小夕去前麵林子裏看看有沒有蟲子可以將就吃一下，哥哥可要一同前往？”嗅著依風身上那股淡淡清香，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哎，每每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想起那日五色花瓣下初見他時的情景，她長到五百歲，可從未見過那麽漂亮的七色毛蟲，美的都讓她舍不得吃他。


  “我不餓，你自己去吧！”依風一路被她纏著，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如今見她想要單獨覓食，簡直求之不得。


  彩夕見他碧眸閃爍，毫無興致，隻得鬆開了手，自去林子裏找吃的了。


  她前腳剛走，依風臉上終於露了笑意，正想上岸與似夢說話，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須臾間眼前便有青影閃過，二人定神一看，正是慕紫禮。


  “慕師兄？！剛才那叫聲？聽著好耳熟，你……你不會是非禮了人家彩夕妹妹吧？”似夢抬袖指著眼前麵無表情的慕紫禮，大聲喊道。


  話音方落，卻見慕紫禮的臉色募地一白，愣愣說了一句：“夢兒言重了，不過是彩夕姑娘被洛公子所驚，在下正巧路過罷了。”他說完後，往左側一讓，身後果然還有一人，身著素淨淡青色長衫，長發濕漉漉垂在腰際，膚色黝黑，五官平淡無奇，可唯獨那一雙眼睛深黯無底，令人不敢久視。


  似夢與依風皆是一驚，不必多說，眼前之人定是洛城無疑。他之前亂發遮臉，渾身髒汙，看不清真實模樣，可那一雙眼睛，眸光銳利非是常人所有。如今洗淨一身泥垢，身形與慕紫禮相差無幾，隻是這張臉卻生的尤為普通，普通的讓人不多看幾眼，隻怕轉身就要忘了他的長相。


  “洛城見過諸位。承蒙各位不棄…”他話音未落，已被似夢打斷。


  “好了好了！你這一路千恩萬謝的不嫌累啊？男子漢大丈夫，別總這麽婆婆媽媽的！”


  卻見洛城麵色一紅，拱了拱手，略顯尷尬。


  忽聞一陣腹鳴引得眾人神色一怔，隨即隻聽似夢一聲低吼：“本姑娘都快餓死了，你們還不快些給姑娘我找吃的去！”


  實則，這日為了不讓那些村民餓著，她幾乎沒怎麽吃。即便是一日三餐飽食，她也免不了要吃些零嘴，水果方能不餓。


  眼看依風為難，洛城無措，慕紫禮卻依舊淡然的很，緩緩抬袖，掌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枚紅豔豔的果子，“先湊合吃點吧！一會就啟程往前麵的小鎮落腳，到時再想法子弄些酒菜來吃。”


  嗬嗬，關鍵時候，還得靠木頭。似夢凝眸一笑，拿起一個紅果咬了一口，滿嘴香甜，“還是慕師兄最好！嘻嘻！這果子可真甜，你們也吃啊！”


  這日將近午時，似夢一行五人終於在筋疲力盡前趕到了紅嶺鎮。


  小鎮依山而建，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由北向南，將小鎮一分為二，西麵靠山，樹蔭連綿，雖逢烈日當頭，卻也涼爽宜人，山腳下的房舍多是竹木搭建，麵上看著簡樸素雅，實則乃是富足人家居所。東麵卻恰好相反，不僅無樹蔭遮陽，炙熱如火，房舍多是茅草所搭，一看便是普通百姓所居。


  鎮子並不大，籠統不過三五條街，多聚集在小河西邊，人頭攢動，繁華的很。唯一一條連通小鎮東西的石拱橋上，偶有挑著瓜果蔬菜的農夫經過，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