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吃灰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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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人煙稍稍稀少的地方時,那少女停了腳步,雙膝倒地,向三人行了一大禮,眼現擔憂,“淩莎求三位公子救救我的娘親。”
“姑娘,莫要這般大禮,請起。”青瑤三人側身並不接此大禮,慕英與無驕二人礙於男女有別,不能伸手去抬,青瑤稍一用力把不肯起身的淩莎拉了起來,“什麽事情都可以直,不僅男子,女子膝下也自有黃金,別這般折辱自己。”
淩莎聽她語氣溫柔,泫然欲泣,這些日子的擔憂在這如沐春風的話語中似是得到救贖,哭了一輪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眼淚鼻涕把那大夫公子的肩膀都沾得濕濡,她臉一紅,正想伸手去擦,被青瑤笑著阻止了,她自己從懷中掏出了手帕隨意抹了抹,“淩姑娘,不若我們邊行邊,免得耽擱了病情。”
淩莎羞窘地點點頭,聲應道:“抱歉,公子。”
“無妨。”青瑤不以為意。
“淩姑娘,你要救你娘親,你娘親是得了什麽怪病麽?”慕英在一旁問道。
“我名為淩莎,先跟三位致歉,適才我人多我並無直言,我請各位公子前來實是為了我娘,我娘患了個怪病,我尋了許多名醫都此病不可治,隻能準備後事,我不信,為了籌備給娘請好大夫,我才不得已把娘之前所製的玉石都拿出來賣。”淩莎邊走邊,眼神中有揮散不去的憂慮,怕他們拒絕,她續急道,“若是能救到我娘,我願意把這些玉石首飾都給你們,充當藥費!”
“姑娘,莫急。”青瑤安慰她道,“能治我定治,你還未你娘的病症。”
“我們一向貧苦,在那段賦稅加重的時候,我們連著好幾個月都是以粥水為食,就是那段時間後,我娘就突然開始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家中的椅子、灶房的菜火,她都吃,還有她最愛吃那牆灰,一趁我不留意,就開始扒拉牆上的石灰,大口大口的宛如在吃炒米餅一般,偏生吃了這般多還沒有任何拉肚子的跡象,肚子也不見大,感覺好像盡數被吸收進了身體裏一般。”淩莎描述著自己娘的怪病,秀眉緊蹙,嘴唇微張,似乎還有些欲未的話語。
“也許是身子裏有蟲。”青瑤應了聲,“具體得看到病人才可得知。”
得到應允,淩莎急步一直往前走,不一會兒,便到了她的家,依著淩莎的形容,貧窮是貧窮,可這個家卻是窮得有些奇怪,整個外室都是空空如也,隻有一張稻席,不,如今該隻有半張稻席。
隻見一蓬頭垢麵女子背對著他們正吃著那稻席,聽見聲音,那女子回眸對他們一笑,嘴中卻是不停,嘎啦嘎啦地一直嚼著。
淩莎見此馬上撲上去將稻席從她嘴中扯出來,“娘!不能吃!”口中的食物被奪,那女子似是無意識一口狠狠咬在淩莎手背上,嘴裏嗚嗚大叫,似是魔怔了一般。青瑤見此閃身製住了那女子的昏睡穴。
她接過她倒下的身子穩穩置於那被咬得殘殘破破的稻席上。
淩莎手背上的兩道牙印子深深引在上頭,血跡慢慢滲了出來,似是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一般,她一眼都沒看向那傷口,苦笑道:“這就是我娘的怪病,我適才沒有形容清楚,我跟你們道歉,我是怕若是了這症狀,你們會不願上門……她見著所有東西都吃,吃的時候狀似瘋癲,隻有吃飽了才恢複意識。”
青瑤拿出消毒粉替她消毒,並包紮好傷口,安撫她道:“我大致可以猜到你有隱瞞,聽你描述再加上你娘這種種怪癖,我想我知道是何病了,你去給我準備一個大盆子和一大壺水可以嗎?”
淩莎連連點頭,這還是第一個跟她知道是什麽病的大夫,以前的大夫要不是被嚇得落荒而逃,要不是就勉強把個脈就宣告無藥可治,她的眼神堅定,令她深信她所言不虛。她連蹦帶跳地跑去拿了一個家中最大的盆子,慕英跟了出去替她把一大壺水提進來。
“你們在外麵等我吧。”青瑤跟他們道,“一會兒就好。”
“可要用到血?”酒無驕擔心地問道,拉起自己袖子,露出手臂,“要用的話就用我的。”
青瑤轉念便知他知道了自己之前用血製藥的事,瞥向慕英,隻見他悄悄地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毫不知情的模樣帶著淩莎出去了。
“呆子,不用血的,我哪裏都不會受傷的。”雖口中嗔道,她卻勾起嘴角,把他的衣袖放下,“不是什麽藥都用血製的。”
“那我在一邊瞧著。”酒無驕仍是不放心,堅持道。莫這聞所未聞的怪病,醫治方法必是不同尋常,若是又用她的血來製藥,她再多血恢複得再快也無濟於事啊。
“記得別動別出聲。”青瑤也就由得他了,回眸叮囑。
見他點頭,她從懷中掏出銀針,在那女子的喉嚨中刺中一穴位,張大她的嘴巴把適才慕英取來的水直灌入她的喉嚨,再強迫她一直吞一直吞,直到她的肚子越漲越大,如懷孕數月的婦女一般她才停手。
她拿過地麵的盆子,迅速拔出她喉嚨的銀針,隻聽得刷啦一聲,那女子連剛剛喝下的水一並吐出了一堆穢物,頓時,一陣惡臭迅速泛濫到整個房間,連酒無驕都忍不住蹙了眉頭,青瑤卻仿似未聞,又流暢地重複適才的動作,如此來回三次,她才輕輕放置好那女子,對酒無驕笑了笑。
他走過來想替青瑤把那充滿穢物懂得水盆拿起倒掉,青瑤輕輕製止了他。
“等等,裏麵的蟲子要先殺了,不然繁衍速度太快,不知又會禍害到何人。”青瑤淡然一笑,“無驕,你替我把他們喚進來吧。”
酒無驕點了點頭,出去傳話。淩莎很快跑了進來,她看著盆子裏仍蠕動著的蠕蟲滿臉愕然,驚慌失色,“這是……什麽?”自己的家中何時有這般惡心的怪蟲子了?
“這就是導致你娘一直胡亂吃食的罪魁禍首。”青瑤往那盆中撒下之前用於三娘那屋毒物的毒粉,一下子那蟲子盡數死淨,“好了,無驕,我又要不客氣了,這盆水便要勞煩你倒掉了。”
“你知道,為你所做之事,我從不覺勞煩。”酒無驕在她耳邊輕輕道,把那盆水按照淩莎的指引倒去了茅房。
這人……自向她表白心意後,倒是坦白得很,不時出些她聽了都感覺有些害臊的話。
她心中雖是這般想著,嘴角卻隨之勾起了一絲笑意。
“神醫,淩莎可有什麽注意的事項麽?還有那診金……”淩莎呐呐問出口,“但那診金我……”
“淩莎,明日開始,去藥房那買白術、山藥、丹參各三錢,兩碗水熬製一碗水,以白粥為主食,食後再飲藥,養半個月便安好。”青瑤怕淩莎忘記,那筆墨在那稻席上寫下中藥之名,朝她笑了笑,再續道,“你娘此病,若我猜測無錯,應是你所的鬧饑荒的那幾個月為了省錢,吃了發餿的食物才導致的,以後可要注意,身子乃重,你可得好生勸慰你娘。”
“淩莎知道,淩莎謝謝神醫!”淩莎鳳目含淚,感激涕零,“那診金……”
青瑤見她們家徒四壁,本就不欲收診金,又見她如此堅持,便笑笑道:“那就十錢。”
“什麽!”淩莎愣了,平常那些大夫勿診金,光上門就得先收一兩銀子,這十錢不過是兩串糖葫蘆的價錢,她雖窮,今日算是賣出了一些玉石,也給得起。
“嫌貴了?”青瑤抿唇輕笑,“我可不給你算少,就十錢。”他伸出手掌,淩莎從懷中的布袋取出十錢,置於那如玉石般白皙剔透的手掌之中。
此時才見慕英與去倒水的酒無驕一並進來,青瑤奇怪地問道:“公子,你適才去哪裏了?”
“你治病我不懂,也幫不上啥忙,我在那外頭等時,聞得一股很香的味道,便去瞧了瞧,給進寶那丫頭買了些調味料。”慕英提了提手上拿著的紙袋,笑著回道,“這屋子怎麽有股臭味?”
“就你那鼻子最靈了。”青瑤白了他一眼,“好了,我們付錢,然後就繼續逛商市吧,還得買布匹給招財姐姐呢。”
“別忘了,還得替你尋套茶具。”慕英嘻嘻笑道,“你生辰快到了。”
“淩姑娘,一共幾錢?”酒無驕取出那幾個青瑤適才看中的玉石,向淩莎問道。
“公子們看中盡管取去便是,淩莎不收!”淩莎誠惶誠恐,連連擺手拒絕,“公子的診金已收得這般少,這玉石權當診金了。”
“淩莎,診金你已付清,大夫與病人間的交易已了。如今我們的交易是商人與買家之間的交易。你娘的病還得去買中藥,你若不收,你娘的病又不能全愈,我今日不就白治了?”青瑤笑著接過酒無驕的錢袋,從中拿了些碎銀給她,“這裏也不多,我也不知你玉石價錢,那便依著我以前中原時候那價錢來給你,也就是夠你們三個月維持生計,以後的生活還是得你自己努力過。”
淩莎淚眼朦朧,恭敬地捧過,“淩莎定然不負神醫苦心!”
跟淩莎告別後,幾人走出她的屋子,酒無驕習慣性地想牽著青瑤的手,青瑤卻悄悄躲開,見他臉色黯淡,她在他耳邊低聲解釋道:“我適才碰到了些穢水,我見你愛淨,才……”雖然適才專心替淩莎她娘醫治著,卻眼尾瞥到他那蹙眉模樣,因此才躲開了他的接觸。
“你忘了山洞那夜,我何曾嫌棄過?”酒無驕輕輕一笑,再次牽住他的手,“對象是你,就算渾身狼血、就算滿身酒氣,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碰觸的。”
“呆子……”青瑤低低喚了一聲,緊了緊他的手。
察覺到她的親近,酒無驕開懷地對她一笑,湊到她耳邊悄悄問道:“我可以認為你這是給我的答複麽?”
“不可。”她輕輕地搖頭,臉紅了紅,聲如蚊嗡,“會有更認真更正式的答複的。”
“我等著。”酒無驕低聲輕笑。
“二位是否忘記了還有慕英的存在?”慕英笑嘻嘻地看看青瑤,又看看無驕,揶揄地問道,“雖漠北民風開明,可兩個男子當街親密對視親密舉動仍是會引來圍觀的哦。”
青瑤被他的有些臉紅,另一手牽住慕英,抿唇淺笑道:“不知這樣我會否被那些女子的唾液淹死。”
慕英輕笑幾聲,卻忽然‘咦’了一聲,“青,你瞧那女子好似有幾分熟悉。”
青瑤秀目瞧去,那女子白紗蒙麵,遠遠地在一處角落中,好似發現他們探究的目光,她轉身徐步,這裏的巷落也是九曲十八彎,幾下便沒了她的蹤影。
“確是有幾分似那王員外府的王大姐。”青瑤峨眉微蹙。
“許是人有相似。”慕英漫不經心地應道,“你瞧,這裏有布匹,我們去看看吧。”
這段插曲,很快就被他們淡忘了。
在青瑤不為意時,無驕偷偷地在慕英的耳邊問了一句,慕英一怔,眉毛一挑,會意一笑,也悄悄在他耳邊回了一句,“四月二十。”
在他們挑著布匹時,那白紗蒙麵的女子又悄然出現在適才躲避的那角落,狠辣的目光直直盯著慕英,巧的紅唇都被她狠狠地咬出了血絲,“你害我家破人亡,害我遠離中原,害我萬不得已殺了桃,還敢笑著這般開心,我王施定要複仇定要讓你後悔定要讓你匍匐在我腳下哀嚎!”
怒意讓這張原本生得秀氣又楚楚可憐的臉龐扭曲在一起,麵目猙獰,讓人望而生畏。
若是細細看進她的眼眸,卻可以瞧見,她的眼眸中,除了那滔的恨意,卻還有著……
愛意。
當初一見傾心,她自負容顏,蠱惑了那江城中的許許少年郎,卻。
入不了他的眼。
連她自己都不清,這份恨意中究竟是因為他不愛她,還是真的因為王府的敗落讓她無法再做那王大姐?
早知這一見波瀾四起,焚她心焚她愛,還不如不見。
她心念一轉,忽而想起人群當中的討論,那陌生公子,是酒府的大公子酒無驕。
一計忽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