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琴音動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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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我想聽你彈那古琴。”慕英喜上眉梢,“我給你唱曲兒。”
“好好好。”青瑤一笑,進寶機靈地去青瑤的書房給她去取古琴,青瑤續問道,“飄離哥哥,我和哥哥合奏一曲,你可有什麽想聽的曲兒?”
“相思引。”猶豫了一會兒,任飄離低聲應道。這首曲子是在他年幼時候偶爾聽得娘親唱的曲子,他還特意查過曲子唱的內容,所唱的正是一個女子的閨中之望,初遇愛情之喜,被背叛之怨還有那情不自禁生的相思之情,故命為相思引。
“飄離……”任雋永一驚,這曲正是自己姐姐甚是喜愛的一首曲子,在那年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麵後,任飄離便再也沒有哼過這曲子,為了不讓他觸曲生情,他甚至在神壇那還禁止唱曲了。
他在今日決定要告別自己從前的人生,不再困於以往,便想最後一次聽聽這首他的印象中已經模糊卻又熟悉的音樂。
“啊,我不會這曲子……”慕英蹙眉,這曲子他連名字都沒聽過,“要不換首?”
“這樣吧,哥哥,我們先合奏一曲《七月吟》,然後我再單獨給飄離哥哥彈這曲《相思引》吧。”青瑤見任飄離的眼神有著深深的懷念和傷感,便建議道。
“好啊!如今也接近七月,唱這一曲也挺合氣氛的。”慕英笑著應道。
話間,進寶已把青瑤的古琴拿了出來,這琴乃是柳壁泉在她十五歲時候送她的生辰壽禮,自非常物,整個琴身是黑木一般的漆黑之色,隱隱又透著微紅,看起來古老而又神秘。
青瑤一身青衣端坐其中,秀發用一根青色發帶隨意綁著,她與慕英對視一眼,點點頭,琴音驟起,指節泛出蒼白,這一首歡快的《七月吟》便在眾人耳邊縈繞,慕英的聲音溫厚而帶著笑意,青瑤的琴聲歡快而又柔和,她微微勾唇,似是已沉醉在這《七月吟》中。
琴聲漸漸低了下去,慕英停了歌唱,琴音開始轉為纏綿之音。
閨中的少女悄悄思春的惑然期待、初遇良人時候的滿心歡喜,透過琴音盡顯無遺,柔緩處如春風低旋,高亢處如驚濤拍岸,琴音一轉,本應是到那被背叛時候的怨恨,青瑤卻是用了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然演繹而出,最終的相思反而成了灑脫。琴音似人的一生,本是哀怨基調的一首《相思引》到了青瑤手中,卻有了鳳凰涅槃的決然。
她重複了最後兩段,邊彈邊唱著原來的歌詞,“誰的青春不如花,花自飄零水自流。了了一生,相愛過,怨恨過,究竟何時才是頭?隻怕老了少女顏。”曲調一轉,變得輕快起來,她再開口,此時唱的已不是這首《相思引》原本的歌詞,“一切如風終成灰,落花情意不減退。嗬護一世,努力過,放手過,哪裏都是新旅途,哪懼兩鬢白發濃!”
她的青衣隨風曳動,韻致風流婉轉,琴弦一挑,琴音餘音嫋嫋,青瑤半轉纖影,含笑相待,她的笑,她的曲,她的歌,融入六月的日陽內,映入任飄離的眼簾裏,成了他這一生難以忘懷的一幕。
她這後麵特意改過的歌詞,他可以毫不客氣的是專門為他臨時改的,她知道這首曲子,也知道他的經曆,她想要鼓舞他,因此曲調歌詞全都有著勉勵之意。
如此玲瓏七竅心的女子,讓他怎能不為她沉迷?
“飄離,是不是很好聽?”慕英驕傲地道,“我們家的妹妹,可是塊珍寶。”
任飄離笑著點頭,“的確很好聽,我很喜歡。”
“飄離哥哥喜歡就好,這可是你贏來的賭注。”青瑤一語雙關地笑道,飄離迎著她的笑容,笑意漸濃。
起來也是奇怪,笑容似是會傳染一般,在身旁有人笑得歡樂的時候,你也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音,心情也會慢慢地越來越好。
“飄離,你就該多笑笑,笑著的模樣多好看,別整日板著那古董臉,心情都會好上許多的。”慕英似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欣喜地和飄離道。
初見飄離,生疏的稱謂,不笑的時候冰冰冷冷,明明長得眉目雅逸,卻生生把那生人莫近的疏離感盡顯其中,而如今不過半日,整個人的感覺便似換了個人一般,明明還是那般同樣的眉眼,同樣的唇形,可現在的他,就算不笑,他的眼神也是溫柔的,笑起來更是如千樹花開,那空濛如霧的眼眸,盡是灼灼妍華。
“你們倆,要來對弈一盤麽?”任雋永在一旁,似是把這大徒兒的所思所念盡收眼底,想要借此給他們多些相處的機會。
畢竟,成事在,謀事在人。這機會,得好好把握。
“好呀,瑤瑤給我報仇!”慕英眉飛色舞地響應道,“我們繼續下賭注,我幫你把琴拿進去。”
“還是等我來吧,大少爺,你這毛毛躁躁地,可別摔了琴。”進寶連忙捧起琴,頭也不回地往房間奔去。
“這妮子反了……”慕英白了她背影一眼,回眸卻笑盈盈地拉著青瑤到對弈的位置前,“我賭青瑤,你們就賭誰?”
“我……覺得是平局。”任雋永開口。
“同上。”柳壁泉緊跟著道。
任飄離的棋藝在適才那局中已可見基本功底,而柳青瑤在前一盤替柳壁泉下的最後那幾步也是讓人大開眼界,這場的輸贏,還真的難測。
“你們怎麽這麽好默契,賭什麽都要一模一樣。”慕英不為意地道,“好啦,開始啦。”
任飄離淡笑道:“青瑤,你先。”
青瑤也不客氣,微微一笑,拾起一枚白子置於棋盤中央。這一盤對弈,黑子落白子起,確實是打了個有來有回,除自己師父外,任飄離還沒遇到過像青瑤這般棋藝高超的對手,一開始想要的禮讓也慢慢地用出真正的實力,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較量。
這棋的局勢讓圍觀的三人都有些移不開眼睛,本來以為是白子的優勢,偏生黑子又幾下把局勢扳了回來,他們二人行的棋子也是有些讓人出乎意料,並不像尋常下棋時候追求一大片的連吃,為了最後的每一步精心部署,而是馬行空,永遠猜不到他們下一步的方向。
目前是白子略勝一子,可黑子的局麵形勢又勝一籌,隨著黑子倒數第二步的下子,黑子反殺了兩子,都已是最後關頭了,本以為應是黑子勝,沒想到白子最後一步,反又把適才黑子所下那一步的那一片黑子都吃了個透,最後反倒是白子勝了十子。
任飄離笑著把手中那最後一枚黑子隨意放在一處,坦然道:“我輸了。”
“承讓。”青瑤嫣然一笑,把白子盡數放回到棋盒裏,“飄離哥哥,這盤棋對弈甚是過癮,以後我們可以再來比比。”
“好,下次我可不會輸了。”任飄離回之一笑,“想要我做什麽?”
“哥哥,你呢?”青瑤的視線看向一臉興奮的慕英,問道。
“瑤瑤你來決定,怎樣都好,都聽你的。”慕英笑笑。
“那便算了吧。”青瑤一時間也不知道提什麽要求,想著就這樣算了,反正也不過開玩笑時候的彩頭什麽的,也沒多大實際意義。
“不行,願賭服輸。”任飄離想也沒想地反駁道,“想不到可以留著以後再,可不能算了。”
任飄離對於這種可以與她加深接觸的方法是絕對想要的,隻要她有想要他做的,他定會竭盡全力地為她而做,就怕她什麽都不讓他去做。
“那便以後再決定吧。”
這時候木管家前來,和眾人行禮,“堡主,有許多新到的門派幫主都想與您共進晚餐,老奴已全部拒絕了,晚宴不知今日是要擺多少位?”
想要與柳壁泉用膳的人很多,他都以要與家人用膳拒絕,如今已接近晚膳時候,這裏還有這摘晨神壇的各位,木官家有些疑惑,到底是該如何擺宴席……
“今日讓夫人陪老爺還有大哥和墨龍他們四人用膳,我們這裏另外設一宴,宴席設在養蘭閣。”柳壁泉一忖,這樣安排著。
“堡主,先前武衡教武教主想邀您一同晚膳被拒絕了,如今摘晨神壇……”木官家悄聲在柳壁泉耳邊惑道,木官家的言下之意便是同為武林中的一教與一神壇,卻是截然不同的相待方式,會不會得罪了武衡教……
“這武衡教與摘晨神壇和我們的關係不一樣,他們愛猜疑愛去,我就不信他們敢當著我的麵。”柳壁泉冷哼一聲,武衡教暗中尋酒無驕的消息早已傳到他的耳邊,而酒無驕早就被他視作自己人,這本已是不喜,再加上那個橫蠻姐的做派,他對這武衡教更沒有好感,連接觸也不想接觸,至多當時去打了個照麵。
“好,老奴這就去安排。”木管家和眾位行禮告退。
“武衡教也已經來了?”青瑤笑了笑,“我還沒來得及去會一會那位武雪大姐呢。”
她想起了當日她生日宴席後所遇到的那些武衡教的人,還有那封自以為是,一心想著讓無驕入贅於他們的家的信,笑容中的寒意漸盛,她當時沒生氣,可沒過她不在乎此事,這位自自話的武教主,還有那位嬌寵任性的武雪,本來也沒什麽,這樣子的人多了去了,偏偏她惹到的對象是她的人,那便應該有點什麽了。
“瑤瑤你認識這武雪?”進寶瞪大眼珠,嘴嘟嘟囔囔,“那個武姑娘真的很是霸道,一開始本來是讓寶去照料她的,可人家偏偏嫌這裏沐浴沒有玫瑰花瓣,那裏熏香沒有蘭花香,把寶惹哭了呢,現在還一日到晚地和其他門派的姑娘攀比這攀比那,她本來就是一教的獨生女,自然什麽都要比別人尊貴,這有什麽好比的。本來每個門派都沒有人照料的,偏就是她鬧著鬧著,木管家沒辦法才讓寶去照料她的日常住行。”
“我也隻是聽過這個名字而已,爹爹,把堡內安排人手的權暫時交給我。”青瑤眉毛一挑,眼中帶霜,跟進寶道,“進寶姐姐,明日讓寶回來,別去她那,她若是想要奴婢讓她來找柳家堡大姐要。”
今日自己可沒有這閑情逸致來懲罰她,明日再來好好教教她什麽叫禮儀,什麽叫做惹到不該惹的人。
“好,我跟管家便好,本來就是你的,你之前又很多時候不在堡,所以才讓管家代勞。”柳壁泉笑著摸摸她的頭,“怎麽?這會兒要用來對付這位武雪了?”
“是,瑤瑤!”進寶應道,這武姐她早就看不過眼了,聽瑤瑤這法,甚是歡喜,“我現在便去和寶。”
罷,進寶連蹦帶跳地離去。
“女兒就是不喜歡這種仗勢欺人的膚淺女子,她喜歡仗勢,那女兒便讓她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勢。”青瑤淡笑應道。
在別人最驕傲最得意的地方恨恨地踩她下來,這才是最狠的法子,看來自己女兒這次是動了真怒了。
“晚宴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邊過去便吧。”柳壁泉笑道。
“你們先走吧,我回房先換件衣裳,做回‘青’再走。”青瑤收斂了適才眼中的冷意,和他們道。在這個時候的柳家堡,‘青’可比‘柳青瑤’容易行動許多。
當變成‘青’再出來的青瑤卻見任飄離仍在原地等著她,見她過來,他站起身,青瑤疑惑地問道:“飄離哥哥,你怎麽沒有一起先走?”
“我在等你。”任飄離走到她身側,開口續道,“邊走邊。”
青瑤茫然地和他往養蘭閣前行,失笑道:“我還以為哥哥會等我一起走,他總愛粘著我,沒想到是飄離哥哥你等我了。”
任飄離笑笑,沒有出適才他偷偷地與想要留下的慕英把他的那個要求用了,就是讓他自己來等青瑤,讓慕英先過去。慕英不疑有他,即是他的承諾,他也乖乖地跟著爹爹離去。
這才有這二人獨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