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要住娘親的清苑(一)
“老爺,我不活了!你讓我去死吧。”一聽方語這話,孔氏哭鬧開了。方將軍也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當年方語的娘親安清雅剛過世時,出於內疚,他曾一年多沒怎麽回府,即便回來也是歇息在自己的景仁堂,並未去過後院。
不料他的這一舉動讓後院的一眾姨娘著急了,但是老爺根本不去後院,讓她們一群女人空有張良計沒有過橋梯,隻能日日哀歎。
這群女人中,孔姨娘是看的最清楚的,她並未像其他人一樣等待著方將軍。作為陪伴了他幾年的女人,很是清楚自己選的這個男人有多花心和無情,如果繼續這樣空等下去,指不定府內哪一天就又多一個主母了。
她拿出自己的體己銀子,開始收買方將軍身邊的人。不需要他們提供什麽重要的消息,隻需要在方將軍要回府的時候提前打個招呼。她則等在方將軍要回景仁堂的必經之路上,也不去打擾他,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粉粉嫩嫩,在他一眼就能發現的位置,帶著一兩個貼身丫鬟,或是撲蝶,或是戲水,又或者被逗得笑的花枝亂顫。
方將軍畢竟正當壯年,每次回府都能看見自己這如花美妾,時日一長,自然是心內隱隱衝動。終有一日,在方將軍穿過花園內一條小道時,孔姨娘像是正和丫鬟們笑鬧著,邊跑邊笑,還頻頻回頭,目光全是看向身後丫鬟追過來的身影,不成想,正好一頭撞進了方將軍的懷中。看著懷裏美妾那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跳開,方將軍感覺心中猛地一空,緊接著,就發現孔氏跳的太急,摔倒在地上,捂著腳踝,怎麽都站不起來。眼中淚盈盈的,卻倔強的不肯掉下來,臉上卻盡是委屈的神色。
怎麽能不委屈呢,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方將軍心想,身體不受大腦控製一般,直接彎下腰,一把將孔姨娘抱了起來,走向景仁堂,還不忘吩咐身邊的小廝,讓去請大夫。
“哎呀!”孔姨娘猛地被抱,身體懸空,發出一聲嬌哼,聲音婉轉嫵媚,聽的方將軍心神一蕩,腿腳一軟,差點把手裏的孔姨娘扔出去。孔姨娘忙雙手抱住方將軍的脖子,頭則是嬌羞無限的埋在了方將軍懷中,引得男人哈哈大笑。
當夜,孔姨娘自然沒有再回她的院子,之後,方將軍回府明顯次數多了起來,每次他回來,孔姨娘還是如往常一樣打扮的美美的等在路上。當晚,自然也是留宿在景仁堂的。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方語還在府內,雖然並不關心府內這些女人的事情,無奈總有人想在她這位嫡小姐身上想辦法,也不考慮那時候她僅有四五歲,每天都有人過來繪聲繪色的描述,當天孔姨娘如何一副狐媚子做派去勾引將軍,試圖誘哄著方語去找將軍大鬧。可是那時候的方語,躲著她父親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主動過去呢。
至於後來孔姨娘怎麽轉正當上了主母,就不是方語所知道的了,那時候她已經離開方府,回老家為母親守墓去了。方將軍續弦一事自然是沒有得到她的同意的。
“小語,當時你在為你母親守墓,路途太過遙遠,而且父親也不是新娶,隻是將孔氏扶正了,這孔氏你原也認識,向來對你也是疼愛有加,想著你肯定不會不同意,這才沒有通知你趕回來的。”方將軍略帶尷尬的和方語解釋著。讓他一個父親親自同馬上要及笄的女兒談論這個問題,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方將軍也是滿身的不自在。
“哦?這麽說我有什麽要求孔姨娘也是會答應的了?”方語淡淡的說道,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答應,肯定答應的,小語,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你不記得了嗎?”孔姨娘一聽有戲,瞬間高興了起來。
“那好,我要住我娘親的清苑。”方語抬頭看著孔姨娘。
清苑是方語的娘親安清雅生前居所,位置是後院最好的,院子最大,被安清雅收拾的很是精致,一直都是整個方府景色最特別的地方。
或許是方將軍還有一絲未曾泯滅的良知,清苑一直都沒有被這群虎視眈眈的女人所占據。可是方語聽沈岩說,她娘親的院子像是要保不住了,方將軍去年冬天就在尋人,計劃修改下之前主母所住的院子。
由於方府處於嘉州城內城,一切土木動工都需要報備到官府,沈岩也是在一大堆的消息內掃過這條,當時並未在意,後來認識方語,又想起來,才告訴的方語。也得虧沈岩的記性好,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
聽到方語這個要求,方將軍明顯的遲疑了,孔姨娘則是泫然欲泣的看向方將軍,也不說話,就這麽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小語,清苑是按照當家主母的規格建造的,你住進去怕是不太妥當。”方將軍遲疑的對著方語說道。如今這個女兒他是越發看不懂了。
“剛父親不是說孔姨娘一向很是疼愛我嗎?怎麽,我就是要我娘親生前住的一個院子都不行?”方語不為所動,她就是看向孔姨娘,倒要看看這位會怎麽回複她。
“老爺,這麽多年來妾身一直都未曾住進當家主母才能住的院子,妾身本來就是個續弦,妾身也沒有資格去在意,外邊的那些夫人們怎麽看妾身。老爺”孔姨娘也是個精明的,她就是不和方語硬碰硬,一直委委屈屈的看著方將軍。
她其實也確實委屈,每個大臣府邸在建造之初,都會選擇好哪處院子是當家老爺所居,哪處是當家主母的住所。甚至府中的老太爺在退位讓權之時,都會很自覺的搬出之前居所,住進專門為老太爺建造的院子內。
可是孔姨娘被扶正也好幾年了,方將軍一直都不曾鬆口讓她搬進清苑,哪怕她再三撒嬌軟語央求都不行,這件事還一度成了嘉州貴婦圈的一個笑柄,孔氏焉能不惱怒。
拖了幾年時間,一直到去年冬天,這事情才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