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五爺送禮送上癮
穆雲山莊曆經三代,到了她父親手中的時候已經是盛名在外了,但正所謂樹大招風,穆雲山莊家大業大,暗中自是樹敵不少。
十五歲那年雙親外出遊玩,途中一行人卻突遭山賊,隨行護衛無一人生還。她猶記得當初在查探清楚真相後,自己領著噬魂中的人滅了整個烈焰堂,然而殺戮宣泄後她心裏麵卻是無盡的悔恨。
小幺說不怪她,但是她卻無法原諒自己,若是當初她再多安排一些人隨行,又或者是自己親自陪同,那麽這一切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那麽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酒醉誤事。
痕兒的到來是一個意外,卻也是再繼雙親逝去後上蒼賜給她最好的一個意外。
當驚聞自己懷孕的消息時,她也曾一度想過不要,因為以她的身份,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帶給她的隻有隱患和危險,若是為此暴露自己女兒身的身份,那麽事情定會演變的很複雜,然而百般掙紮後最終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是她的孩子,或許也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她終是不舍得,即便知道這麽做會給自己帶來很多的麻煩。
而現如今,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是要發生了。
想到那張同痕兒有些九分相似的容顏,穆清就覺得甚是頭疼,為什麽當年自己撞上的人會是那個男人。
以她對靳錦寒的了解,若是讓他知道痕兒同他的關係,那麽勢必不會善了。可是左思右想她又不能禁止小幺同靳芷姍往來,一時之間忽覺得頗為頭疼。
翌日清晨,穆清撫著有些抽痛的額角,隻簡單隨意的囑咐了穆潯一些事。
“主子怎麽了,可是不舒服?”穆潯見她這番動作,關切的問道。
穆清輕放下手,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無礙,“好了,剛才交代的事情你下去處理一下吧。”
在踏出書房的那一刻,穆潯有些不放心的回首看了一眼那單手撐著頭,微闔著雙目的人。
一陣輕風拂過,半掩的雕花鏤空木窗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眼前一道白影掠過。
靳錦寒垂眸看了眼靜靜的趴在書案上,呼吸輕淺的人,隨後視線落在擱在一旁攤開的賬本上。隻見上麵幾處添了批注,字跡遒美健秀,飄若遊浮雲,矯如驚龍。
倒是如她人一般……
“爹爹,爹爹。”
聽到這道聲音靳錦寒神色一凜,而後取出一個錦盒,依舊是靜穆沉古的紫檀木材質,上繪著一朵精致的玉蘭花。
待將錦盒輕放在書案上後靳錦寒複看了一眼淺眠的人,最後在那扇紅木朱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身形一掠,徒留幾瓣海棠花花瓣飄落在窗欞上。
“爹爹?”
小裔痕透過半開的門縫探著腦袋朝著裏頭瞧了瞧,見半天沒有聲音回應,於是咧嘴笑了笑,挪著小胳膊小腿的邁入了書房。
他記得好像是把東西落在這裏了,可是為什麽找了一圈都沒有瞧見?
穆清醒來看見的就是身著寶藍色騎裝的小家夥擰著眉頭,站在書架前不知道在翻找什麽。
“痕兒。”
小裔痕聽到這句話小心髒咯噔了一下,扭頭看著微蹙著眉頭瞧著自己的爹爹,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脆聲聲喊了聲,“爹爹,你醒啦。”
穆清眼神探究的瞅著眼前的小家夥,以她的了解,肯定有事。
“痕兒,你在找什麽?”
“沒找什麽啊。”小裔痕眨著眼睛一臉無辜的說著,但是稚嫩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焦急,像是在遮掩什麽。
“是麽?”穆清聲音喑啞的反問了一句,然後瞧見自己兒子臉上的表情一僵,於是也就不再多問了,隻那麽看著。
小裔痕覺得自家爹爹的眼神實在是太有壓迫感了,他那小心肝實在是承受不住,最後隻得低垂著頭弱弱的招認了句,“找匕首。”
“找匕首?”聞言穆清不解的反問了一句,“你打哪來的匕首?”
她可不曾記得自己有送過他什麽匕首。
“是……”話剛說了一個字小裔痕猛然收了口。
這匕首是上次遇見的那位好看叔叔送的,但是那位叔叔交待過要小心不能讓別人,特別是爹爹瞧見,說是這東西危險,要是讓爹爹瞧見了肯定會被沒收。
昨天他拿著匕首進書房玩,走的時候明明記得有放進小背包裏,可是後來去翻的時候卻發現沒了。想來想去也就最有可能落在書房,想著這個時候爹爹一般都不會待在書房,所以他才悄悄過來找的。
可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麽爹爹他會在,為什麽自己被逮了個正著?
穆清看著眼珠子咕嚕咕嚕打著轉的小家夥,聲音尾調上揚的“嗯”了一聲。
小裔痕見狀深感不妙,而往往在這個時候他最會做的事情就是……
“那個,爹爹,痕兒好像記起姑姑有做好吃的糕點,我去給爹爹你拿些過來。”說完,小裔痕轉身哧溜就朝著書房外跑去。
身後,穆清看著明顯心虛了的兒子,勾唇笑了笑,左右她有的是時候去弄清楚這件事情,所以倒也不急著去拆穿這個根本就算不上是謊言的謊言。
不過說到這匕首……
穆清側首緩緩朝著書案上的一處暗格看去,然而目光卻無意間瞥見一紫檀木材質靜靜地擺放在一旁,那上麵繪有的精致玉蘭花,她自然不會感到陌生。
這種自己的地盤再次被人潛入,而本人卻絲毫未曾察覺到的感覺真的是很糟糕。
“出來。”
“公子。”
“傳我令,從噬魂‘絕’字輩中抽調十人,從即日起同負責瀾苑暗處的守備。”
噬魂中的成員按照能力劃分四級:絕、虛、時、臨,其中位於最頂層的“絕”字輩的人統共不過三十人,眼下卻抽調了三分之一的人來防備那銀麵,真真是那人的莫大殊榮啊!
遷絕單膝跪在地上,重重的應了一聲是,“此番乃屬下失職,還請公子責罰。”
如此守備,可是他卻還是讓人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好在公子並無大礙,若不然他就是一死也抵不了心中的愧疚和自責。
“今日之事不能全怪在你的頭上,那銀麵的武功當初你也是見識過的,起來吧。”穆清揚了揚手,聲音低沉的說道,隻不過眼下看來錦繡樓她是有必要走一遭了。
“好了,適才說的那件事情你且下去安排吧。”
“是。”
待人一閃不見蹤影後穆清才再次將目光移向那紫檀木的錦盒,伸手打開,視線落在錦盒內靜靜躺著的梨木簪上時,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且先不說最初為了報恩送的那塊玉佩,之後又是白玉簪,到現在又莫名其妙的送來一支梨木簪,她實在是搞不懂這銀麵打的到底是什麽意圖。
這一邊是痕兒的事情,一邊又是這銀麵的身份,想想她就覺得頗為頭疼。
“主子。”
“何事?”靳錦寒正看著暗衛送來的消息,聽到這句話後微抬了抬頭,聲音低沉中透著幾分凜冽的問道。
隻見離憂走上前一步,將手中刻有紫曇花的墨色玉佩遞了過去。
靳錦寒指腹輕輕摩娑著掌心的墨玉,“人在何處?”
“樓裏的人收到玉佩後便差人前來通報了,因著身份特別,是以延華正親自招待著。”
靳錦寒沉默了須臾,而後悠悠說道:“下去安排下,本王過去看看,你就不用跟著了。”
離憂重重的點了點頭。
錦繡樓,穆清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已經有三盞茶時間的紫衣男子,不免會覺得有些不耐煩,然而觀其神色,卻未曾有絲毫的表露。
“看來你們家主子倒真是為尊主,既然如此,那穆某改日再行拜會好了。”說話之際穆清輕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便要朝著雅間外走去。
然而恰在這時,那扇緊闔的門伴隨著“嘎吱”聲緩緩被推開,但聞一道低沉中帶著幾分不明顯的清淺笑意傳入耳畔。
“讓穆莊主久候多時,實在是歉意至極。”
穆清眼眸微眯,看著迎麵走來身著一襲白衣,臉上依舊覆著那半張銀色麵具的頎長身影,微微的揚了揚唇,眼神之中略帶著一絲嘲弄和譏誚。
靳錦寒朝著站在一旁的第三人揮了揮手,隻見延華恭敬地頷了頷首,然後微躬著身緩緩退了出去並順手將門闔上。
“閣下訓練下屬果然有一套。”
“不及穆莊主。”靳錦寒隨之回了一句,毫無疑問的看見麵前的人神色一僵。
幾次對戰下來,穆清也算是看清了這人無賴的本質,是以也懶得去理會這人臉上浮現出的那抹別有深意的笑意。
“閣下也是聰明人,所以穆某也就繞關子了,若是光明磊落的拜會,那麽我穆雲山莊定當奉為上賓,但若是再隨意潛入的話,那就不要怪穆某手下之人不懂待‘客’之道了。”
聞言,靳錦寒心裏微微有些失笑,他原以為她拿著當初自己給的這塊墨玉尋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卻不想為的僅僅隻是自己如入無人之境闖入穆雲山莊一事。
“外界皆言穆莊主經商有道,如今看來倒是也不盡然。”
話落,隻見一抹鋒芒從穆清的眼眸中掠過,然而靳錦寒卻也不甚在意,悠悠然繼續說著:“穆莊主應該不陌生這塊墨玉的意義,但是現如今卻隻為了此事而浪費掉一次能夠讓錦繡樓辦事的機會,難道不覺得很可惜嗎?”
穆清神色淡漠的瞥了一眼那塊輕晃著的墨玉,語氣不甚在意的的拋下一句,“不覺得。”
一個是可以由錦繡樓出麵為自己辦一件事,一個是不希望眼前這人再次闖入穆雲山莊,二者一相比,她毫無疑問會選擇後者。因為即便是沒有錦繡樓的協助,以她暗中培養的勢力照樣可以解決。
“如今話既已帶到,穆某便告辭了。”說完不去理會坐在一旁的人,起身離開。
“若是在下辦不到呢?”靳錦寒看著背對著自己即將要打開門的人,突然又開了口。
隻見穆清本打算握上門栓的手頓了頓,靜默了一瞬後才回首道了句,“那閣下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