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聖前請旨賜婚
卻說當晚穆清在琉月樓整整等了一宿,任是穆清如何勸說,卻是執意不肯下去歇息。
“主子,都是屬下不好。”
聞聲,穆清略有些焦躁的抬頭望去,但見麵前那人一臉的悔恨和自責,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阿潯,感情這東西本來就不能勉強,是以這種事情又怎麽能怪得了你。”
而且趁著感情還沒有刻入骨髓前斷了小幺的心思,對那丫頭來說也許還是件好事。
“可是……”
又怎麽能不怪他呢,若是當初在拒絕的時候他的語氣能夠婉轉一些的話,那麽也許就不會惹得二小姐如此氣惱,以至於一氣之下隻身離開穆雲山莊而不知去向。
眼下該找的地方都已經差人前去尋過了,現如今也隻有耐著性子等那位蒼陵王的消息了。希望小幺真的如她所料,同那位八公主在一起。
翌日。
“公主,五殿下來了。”
五哥?靳芷姍聽到這個消息麵上先是一喜,隨後卻又是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這會不是才剛早朝結束麽,五哥來她這裏是有什麽事情麽?
正當她心懷困惑時靳錦寒已經步履優雅的走了進來,不同於平日裏一襲月牙白錦袍的打扮,此番的他倒是穿著一身正式的墨色官袍,領口處和袖口處以銀線勾勒出繁複的雲紋,同色的寬腰帶下懸掛著一塊玉佩,光看那成色便知價值不菲。
“五哥。”
靳錦寒笑意溫柔的朝向自己走來的人輕頷了頷首,並順口問了句,“近日來可有好好的聽姨娘的話?”
聞言,靳芷姍頗為鬱結的撅了撅嘴,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五哥,你怎麽也和七哥一樣調侃我,討厭。”
說著背過身,似是有些負氣。
靳錦寒微微的勾了勾唇,笑意中帶著濃濃的寵溺,“好了,五哥不同你打趣了,此番來景翠宮是有件事情想要同你打聽。”
“什麽事?”靳芷姍轉身,不解的問道。
“是這樣的,穆雲山莊的二小姐不知為何自昨日起就不知去向,穆莊主想著平日裏你同那位二小姐的關係還不錯,便托我問問你有沒有遇上那位二小姐。”
習武之人的聽覺向來異於常人,是以當伴隨著這一番話落猴靳錦寒便敏銳的捕捉到了有細微的聲音從內殿傳來。隻見他唇角彎了彎,心中感慨到,看來這人還真躲在這裏。
“這……”靳芷姍神色微有些躲閃,語氣也明顯的有些遲疑。
她答應了晗晗,不將她的行蹤同別人說的。
“怎麽,你也不知道嗎?”
避開自己五哥看過來的視線,靳芷姍臻首下意識的低垂了幾分,聲音弱弱的回應了一句,“嗯。”
半晌後,隻見靳錦寒起身拋下一句,“既然這樣,那我差人前去穆雲山莊說一聲好了。”
踏出景翠宮的那一瞬靳錦寒回首看了一眼那重重淺碧色紗幔垂落的地方,隻見一雙小巧的繡花鞋露了出來,靳錦寒緩緩收回視線,然後踏步離開。
靳芷姍看著離去的身影,心裏麵琢磨著也不知道五哥他有沒有察覺出什麽。待轉身走進內殿,看著有些走神的坐在一旁的人,終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晗晗,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像是再度深思熟慮了一番,穆晗神色異常堅定的重重的點了點頭,“芷姍,謝謝你。”
“你決定了就好。”
宮門外,離憂看著迎麵踏步走來的人,脫口問了句,“主子,怎麽樣了?”
“暗中讓人留意下景翠宮那邊。”
隻一句話離憂便有所明白了,於是重重的頷了頷首沉聲應道:“是。”
“公主,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靳芷姍輕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牡丹花,轉而看向宮殿外,臉上也隱隱的浮現出一絲憂色。這樣幫著晗晗離開帝都,她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隻希望事情不要鬧大發了。
京郊的小道上,一輛質樸的馬車緩緩朝著前麵行駛,偶有微風拂過,吹起一側的帷裳露出馬車內的那張嬌俏的容顏。
穆晗側首看著緩緩倒退的景致,心思百轉。
雖然在做出暫時離開這個決定時她已經托芷姍送信回穆雲山莊了,但是她卻不知當兄長得知自己隻身離開帝都的消息後會做何感想。
現如今也惟願兄長能夠理解自己了,她需要一段時間去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或許最後她會學著釋懷,又或許到最後還是放不下這段情。
“主子,莊外有人送來一封信。”
穆清接過信箋,略有些疑惑的看著上麵娟秀卻陌生的字跡,然而當看過信上寫的內容後。
“阿潯,來人現在何處?”
信是從皇宮那位八公主那裏送來的,裏麵寫的都內容也是她現下最為關心的。靳芷姍說小幺無恙,但是現如今人已經離開帝都,至於去了何處沒說,隻說到外麵散散心,讓她勿念勿掛。
“在廳堂。”
話落,隻見穆清邁步朝著廳堂的方向走去。
“見過穆莊主。”
“有勞公公親自跑一趟了。”穆清拱手謝言道,與此同時側首朝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使了個眼神,隻見穆潯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穆莊主言重了,替主子辦事本來就是我們這麽作奴才的本分。”
話是這麽說,但是那隻手卻還是緩緩地接過了銀子,然後快速的放入自己的腰際。
待下人領著那名公公離開後穆清才走到一旁的紅木椅坐下,看著依舊站在原地的人,緩緩說道:“阿潯,小幺離開了。”
聞言,穆潯身形一怔。
“她說想要出去散散心,讓我們暫時不用去尋她,待覺得該回來的時候便自然就回來了。”
說完這番話後穆清便陷入了沉默,而穆潯則是微微的垂下了頭,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日子在穆晗離開穆雲山莊後悄無聲息的過了半個月,小裔痕瞅了一眼陪著自己識字的爹爹,皺著小眉頭悶聲嘟囔道:“爹爹,姑姑她都走了這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啊?”
以前姑姑在的時候總會陪著他玩,可是自從姑姑離開穆雲山莊後他的日子就變得特別的無聊,雖然爹爹也會抽空陪自己,但大部分的時間卻都在處理事務。
“怎麽,痕兒想姑姑了,乖,你姑姑很快就會回來。”穆清唇角微微上揚,寵溺的輕撫著他的發漩說道,語氣溫柔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安慰。
小裔痕聽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禦書房。
帝王看著身姿挺拔的站在那裏的人,雖說他位居高位,但是每次見到這個兒子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相處。這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的孩子,但卻也是他虧欠最多的孩子。即便是這些年來他如何的彌補,但那種疏離感他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這孩子,不喜歡他,更甚之於說是恨他!
“這是此次甄選最後確定的十位官家小姐的名單,你看著挑選吧。”
“回稟父皇,兒臣心中已經有心儀的人選了。”
聞言,帝王臉上掠過一抹詫異和震驚,因為在此之前他全然不知情。
“哪家的小姐?”話落,良久的沉默,帝王凝望著沒不打算回答的人,無奈輕歎了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便再從這十人當中選兩人封為側妃好了,屆時……”
“兒臣曾答應過娘親,此生隻會娶一人,也隻願獨寵一人,所以關於父皇說的側妃,恕兒臣難以遵從。”
說這話時靳錦寒微垂了垂眸,墨發掩映下的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猶如淬著層層寒冰。
然而像是想到了什麽,隻見那層冰封漸漸融化開來,自薄唇處緩緩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猶如初春時偶然不經過間拂過臉頰的一陣和風,有著說不出的溫和。
當年娘親的孤單和心傷他絕對不會讓它再現,那個女人既然已經是他認定了的,那麽他自會寵著她,溺著她,憐著她,愛著她,因為她值得自己嗬護一生。
“你……”
帝王一臉怒色的盯著那站在正前方的人,緊握成拳的右手在深呼吸了良久後才緩緩地鬆開了。
“你恨我,你娘親是不是也恨我?”
“父皇覺得呢?”靳錦寒抬頭直視著那座上一身龍袍,容顏經過歲月摧殘已漸顯蒼老的人,喜怒難辨的反問了一句。
若不是他,娘親又何苦孤苦半生,最後落得個淒涼終老的下場。
若不是他,自己又豈會自小遭受他人的嘲弄,背負著“私生子”三個字度日生活。
這一切,全都是拜這人所賜,他永遠也忘不了臨終前娘親緊緊握著自己的手,用盡最後一口氣低低呢喃的五個字。
若是不相逢,若是不相逢……
“此生終歸是我虧欠了你們母子,即便是凝兒走了我也無法給她任何的名分。”
“或許娘親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虛名。”
至少他是這麽想的,生前娘親便已經背負太多,他不希望在走後娘親還要被這麽東西所束縛。
“是嗎?”帝王幽幽道了聲,似是在問站在幾步之外的人,卻又更像是在問自己,半晌後,再度沉聲言道,“若是生在尋常人家,自然能夠守著一人,但你我不同,生在帝王家便注定了會有太多的不得已,朕,隻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父皇多慮了,兒臣絕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他不是他,也絕對不會成為那樣的他,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會用這雙手好好的守護,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帝王失神的看著目光堅定的人,諸多皇兒當中眼前這個是最像他的,但是卻好像又有哪裏不太一樣。
若為帝王,最忌諱的就是癡情,可是眼前這個兒子該怎麽說呢?在某些方麵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來的絕情,卻又來的專情。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麽朕便允了你,下旨賜婚。”說完,朝著候在一旁的人喚道,“劉熹。”
“奴才在。”
“研磨。”
景仁帝手執狼毫,在即將落筆時問了句,“現如今該同朕說中意的是哪家小姐了吧。”
似在心中琢磨了一番,靳錦寒才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穆雲山莊二小姐穆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