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
眾人齊齊的行禮之後離開了,眼神裏滿是幽怨的神色。 蘇雪兒的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亂成一片,今天的事情是她一力促成的。
可是無論是哪一邊,似乎都沒有形成良好的後果。
對君莫離而言,似乎一大群人除了吵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對那些後妃而言,今日並沒有贏得君莫離的歡心,反而似乎引起了厭煩。
所有這一切的惡果怕是都要記在蘇雪兒的頭上,這讓她很是無奈,整個人都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明明她隻是想通過這件事讓她在後宮裏的位置,不是那麽的引人注目,但是怕是失敗了。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海裏閃過,麵上不自覺的就帶出了幾分情緒。
君莫離瞥了她一眼,涼涼的開了口:“不滿?”
蘇雪兒趕緊低頭回應:“臣妾不敢。”
“不敢?朕還真的是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今天讓她們過來,是你的主意吧?”
“是。”她回答的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平日裏大家在宮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就想著聚一聚,這一點……不會不合規矩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神裏帶著說不出的情緒:“確實沒有不合規矩,但是你讓她們過來,真的隻是想聚一聚嗎?”
正中靶心的問題,她再回答,就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
關鍵是她很清楚,聰明如君莫離,怎麽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
在他麵前撒謊,著實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
與其事後被拆穿,不如從一開始就老老實實承認。
打定這個主意之後,她也就沒有了之前的糾結,低聲回應:“今日去皇後娘娘那邊行禮,大家說起來沒有怎麽見過陛下。臣妾想著陛下每日都會過來,或許今天也會過來。就讓大家下午過來聚聚,若是有幸的話,或許就見到陛下了。”
“是嗎?”
“是。”她快速點頭。
既然已經說了實話,就沒有什麽不安的了。
他卻搖了搖頭,淡淡的詢問:“見到了,那你覺得你想做的事情做成了嗎?”
蘇雪兒看了眼君莫離,又撇撇嘴:“陛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們今日過來,哪裏是想與我姐妹情深,就是想見見陛下。結果陛下根本沒有給她們展現的機會,就讓她們離開了……”
說到這裏,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很是哀怨的看著君莫離,眼神中透出的情緒很是明顯。
如果君莫離能正眼看那些後妃幾眼,或者幹脆選中一個侍寢,那麽很多事情都會變的不一樣。
偏偏他什麽都沒有做,反而給了眾人一個信號,他對她們毫無興趣。
不知道明天去鳳儀宮的時候,又是怎樣的麻煩。
想到這個問題,蘇雪兒就覺得腦仁開始疼了。
隻是她還沒有繼續深思要怎麽解決,君莫離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所以,你這是埋怨朕?”
“臣妾怎麽敢?隻是臣妾覺得,陛下是天子,身份不一般,自然是要注意雨露均沾的問題。如果陛下天天隻來永和宮,怕是遲早都是要出問題的。”她一副深明大義的姿態。
卻不想得到的君莫離冰冷而充滿嘲弄的聲音:“所以,你認為朕不該天天來這裏,而是應該每一宮都走走?不對,是去看看每一個有位分的妃子?”
“如果陛下可以這麽做,那麽想來後宮就很是和諧了,也不會有什麽爭寵的事情發生。”她說話的時候,唇角勾起了笑容,隻覺得若是他這麽做了,她就不再是眾人的眼中釘了。
不想她愉悅的心情還沒有展現出來,君莫離就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巨大的聲音幾乎響徹了整個內殿,驚得蘇雪兒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好半晌之後,她看著一臉怒容卻沒有說話的君莫離,才反應過來她的言語觸怒了對方。而天子之怒不是小小的她可以承受的,稍不注意就是殺頭的大罪!
她當即跪倒在地上:“陛下,是臣妾說錯話了……”
“說錯話了?你說錯了什麽?”陰沉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逼仄,一字一句似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縱然蘇雪兒低著頭,看不到君莫離的表情,卻也能想到他麵上的神色是如何的震怒。
隻是她真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一句話觸怒了他,讓他竟然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說起來,之前他也不是沒有表達過不滿,但是像現在這般如此的憤怒,還真的是頭一次覺得。
尤其是他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好似兩道鋼針一般,能隨時穿透她的身體,留下兩個透明的窟窿。
這樣的情況,讓她的身體不自覺的打著寒顫,嗓音裏都帶上了顫音:“陛下,臣妾……”
可是隻是開了個頭,她就不知道說什麽了,因為她的內心是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哪裏說錯了,更不知道應該如何道歉。
“怎麽,不是說錯話了嗎?你說說看,你哪裏說錯了?”陰沉的聲音裏,滿是惱怒的意味。
蘇雪兒趴在地上:“臣妾不知,請陛下明示。”
“不知?”他突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聲幹澀難聽,“你真的是沒有心肝的女人,蘇雪兒,你當真以為朕是非來你這裏嗎?”
“……”
她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
從頭到尾,她不是一直期待他能去別的地方嗎?
當她想出言解釋的時候,君莫離冷聲繼續說道:“從今日起,蘇雪兒禁足永和宮。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永和宮一步!”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就離開了。
他從她旁邊走過的時候,她還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和不快,可是隨著他的離開,她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君莫離的身上有一種太過強大的壓迫感,兩個人共處一室,他又全身充斥著怒氣,讓她連思維都不能正常運轉。
現在他離開,反而給了她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她又莫名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難道勸說一個帝王雨露均沾的妃子,都能算是罪大惡極嗎?
如此說來,君心是真的難測,也是真的難以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