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條小命已經沒有了
察覺到她的視線，君莫離回頭看過去：“同情朕？” 蘇雪兒立即擺手，麵上更是做出“絕對沒有這種可能”的表情。
“那你剛才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麵對他的詢問，她微微抿唇，端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麵前：“陛下，臣妾明白你有很多煩心事。但是活著的人，哪一個沒有煩心事？沒有煩心事的，是死人。”
她說的很是直接，一點拖泥帶水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很是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朝堂上的那些言官聽到你這麽說，指不定要怎麽說你。”
“他們聽不到，臣妾隻是一個小小的妃子，不可能到前台。”
“小小的妃子？後宮在妃位的人，可不多。”
本來之前中秋宴上的事情，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君莫離這麽一說，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再度想了起來。
她抬手捂著額頭，一臉的無奈：“陛下，你一定要提醒臣妾那些已經忘記的事情嗎？現在，臣妾真的成了整個後宮裏，最受矚目的人。”
蘇雪兒說著還嘖了一聲：“就算是陛下你，怕是也沒有辦法和臣妾相提並論了。”
君莫離眯了眯眼睛，眼神裏透出了幾分涼意。
她的求生欲立即上限，笑著退後一步：“陛下，這可不是臣妾隨便說的。你看啊，現在所有人偶讀知道晃兒粘著臣妾。他作為你唯一的子嗣，有多受重視就不用說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自然是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除掉臣妾，同時讓晃兒養在自己的身邊。隻是想想，都頭大，不知道她們會對臣妾使出怎樣的手段。”
說完之後，她又沒有了方才的不安，反而是一臉的垂頭喪氣。
“你這情緒反應倒是挺豐富的，這又是怎麽了？”
“隻是突然想到，被陛下懲罰也是簡單利落，不會有什麽麻煩事。可是如果落在她們手裏，指不定有多慘。曆史上的人彘，不都是後宮女人爭寵的結果嗎？”
“女人狠起來，確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陛下也這樣認為？那你就為臣妾想想好不好？不要讓所有人的目標都在臣妾身上，這樣臣妾真的是承受不住。隻怕是不出半個月，臣妾就得浮屍荷花池了。”
說著，她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好似她已經陷入了困境一般。
君莫離笑著抬手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哪裏有那麽可怕？你是朕欽封的惠妃，她們就算真的想對付你，也得看看朕是否允許。”
“陛下是覺得能護得了臣妾？”她問。
“你懷疑？”
“臣妾不是懷疑，而是不認為陛下有這樣的本事。”
“大膽！”
自登基以來，誰敢對他有這樣的懷疑？並且是說的如此直接，一點轉圜的意思都沒有。
蘇雪兒被嚇了一跳，立即後退一步：“陛下，你可是說了，今天不會罰臣妾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是天子，那更是什麽馬都追不上。”
眼看著她一臉惶恐卻還在努力和他講道理的模樣，惹得君莫離笑了起來。
他從她身邊走過去，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順手將手裏的茶放到了桌子上：“說來聽聽，在你眼裏，朕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愣住了，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似乎有點不確定他怎麽會這麽問。
他坐在那裏，一副任她觀賞的模樣：“你剛剛不是說了？朕恕你無罪，你隨便說吧。”
“真的可以暢所欲言嗎？”
“當然。”
得到了他的許可之後，他還是沒有直接衝上去，而是小小的咽了口口水，又在他麵上來回梭巡了幾圈，才試探性的開了口：“陛下，臣妾覺得你平日裏表情有點凶。”
“凶？”
“對啊。”她說著故意板起臉，雙手背在身後，“你再說一次！”
君莫離看著她的模樣大笑了起來：“朕平常就是這樣的？”
“陛下你不覺得嗎？平日裏你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縱然有什麽話，都不敢和你說了。”
“是嗎？”
“是啊。”
“那朕今天給你個機會，讓你暢所欲言。”
“……”
說的話多了，眼看著君莫離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蘇雪兒自然是膽子越來越大，不再是最開始那種唯唯諾諾，很是緊張的模樣。
到了最後，她甚至是敬語都沒有了：“你說說你那個樣子，誰敢親近你？她們一個個都嚷嚷著要和你接觸，那是沒有真的看到你凶巴巴的模樣。否則，一個個比兔子都跑得快。”
“大膽，看看你和朕說的話，沒大沒小的。”
“陛下，你隻有偶爾這麽沒大沒小一下，才能得到真心話。”她明白他不會生氣，壓根就沒有接他的茬。
君莫離看著蘇雪兒一臉笑的得意的模樣，突然就想起了晃兒。
似乎晃兒每次目的達到的時候，麵上都會有這樣的笑容。
他不自覺的也笑了起來：“蘇雪兒，如果朕沒有讓你留在宮裏，你準備做什麽？”
“這個……”她頓了一下，聳聳肩，“如果陛下沒有留下我，大概我也活不了太久了吧？”
“為什麽？”
“最開始我不知道蘇家為何留我這麽久，但是知道了先皇後的事情之後，我多少明白了幾分。現在於蘇家而言，我算是物盡其用。如果一開始陛下就沒有讓我入宮，大概蘇家也不會留下我。”
很是涼薄的揣測，卻是蘇雪兒這幾個月看到的真相。
她在蘇家的時候，能清楚的感受到眾人對她的冷淡。
想想也正常，一個昏睡十幾年的人，能有什麽感情呢？
可是蘇家養著一個十幾年纏綿病榻的人，不該是為了感情嗎？
兩個問題處於矛盾點，在蘇雪兒的腦海裏撞擊了許久。
但是隨著蘇林將她送入宮選秀女，所有的一切都清楚了。
她這張臉，足以給整個朝堂帶來不少的震動，也會給她的人生帶來不少的變化，這些都是蘇林在送她入宮之前就可以想到的。
她歪了歪腦袋，靠坐在椅背上：“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你，不是你，我這條小命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