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17章 給她提了個醒!
冷君遨的態度,前後差別大的讓人詭異,要是一般內心稍稍敏感柔弱一些的女子,或者是在尚未恢複半點記憶,對過往一概不知的趙婉兮,都定然要傷心傷神了。
即便是趙婉兮,心裏頭也分外不好受,好在,她倒是能勉強冷靜下來。
等回了瓊華宮,第一件事情,便是背著冷君遨喚來了寧舜,旁敲側擊地詢問,可惜一番軟硬兼施下來,卻愣是半點兒口風都沒得到,最後隻能作罷,另尋它法。
同時,也讓瓊兒囑咐下去,關於上官玉姝的死,查還是要查,不過進行的時候,須得多加注意,切莫越了規矩之類的。
冷君遨的那句後宮不得幹政,也算是給她提了個小小的醒兒。
歐陽華菁這邊,好不容易送走了冷君遨跟趙婉兮,人都還沒回到殿裏頭呢,膝蓋就軟了。
別看在她人前是如何的強勢,即便是麵對著趙婉兮這個皇後娘娘,也是半點不怵,不僅不言不遜,態度囂張,實際上內裏,早已經是慌的厲害。
尤其是一想到父皇派來的七決就這麽折了,還是因為被她私自做主,派去刺殺冷昱麟折的,心裏的惶恐,就怎麽都抑製不住。
西岐就是她的靠山,是她所有得以在南麟立足的根本,倘若是因此被父王厭棄,那
西岐別的不好說,公主,有的是
想到冷君遨離去時話語中的森森寒意,歐陽華菁最終還是感覺有些招架不住,死死握住了前來攙扶她的秋杏的手。
“快,趕緊給本宮九皇叔傳信,讓他務必加快腳程,及早到來才是。現在能救本宮的人,也就隻有他了”
就算是抓住了冷君遨的把柄又如何
沒有個打硬的靠山,便是她占理,也隻有被滅口的份兒
好在,她也不是自己一個人。
一想到自己那位神通廣大的九皇叔,歐陽華菁這才宛若是找到了主心骨兒,氣息稍稍順了些。
略一冷靜,人倒是也清明了。
“隻要九皇叔來了,料想冷君遨,也不能奈本宮如何”
對於歐陽華菁而言,雖然對方並不知情,但是她自認,跟冷君遨之間的糾葛,也是很早就開始了。
早到她皇姐賜婚時,就已經有所不同。
耀眼且能力非凡的皇子,曆來,總是能得到更多的關注,從歐陽長洛賜婚冷君遨的那刻起,歐陽華菁便對他格外留意。
加上前前後後打探來的那些消息,更加對他青眼相加。
不想,在入了南麟後宮之後,她竟覺著,自己高估了冷君遨。
此前還在西岐,未曾親眼得見,隻憑那些傳言,便道這個男人如何狠絕,手段淩厲,滿腹才華報複,傲視天下。
不僅在重重危機之下死裏逃生,還能靠著自己的能力扭轉局麵,硬生生從旁人手中奪得南麟江山。
那些事跡,一樁樁一件件,都無不證明,這人,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然而事實卻是
他不僅不得不低頭妥協娶了她,或許還在明知刺殺冷昱麟一事跟她有關,卻在她提了自己九皇叔之後,除了裝模作樣地鬧騰,還有嘴上過癮言語威脅,嚇唬嚇唬她之外,毫無作為。
哪裏還是那個傳言中,鐵血手腕的南麟皇冷君遨
沒想到,真人竟會如此懦弱無能,優柔寡斷
“不過,這樣一來,也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之前是被冷君遨的氣勢給壓製了,加上驟然得知七決被擒的消息,歐陽華菁一時沒穩住,心態這才差點崩了。
等到這會兒緩過來,思及冷君遨的行事作風,心底的忌憚沒有了,也就淡定了。
同時也發現,攙扶著她一路到了軟榻上的秋杏,竟然沒有任何的動作。
眉頭一皺,歐陽華菁的臉上,一下子就浮現出了一股子戾氣來。
“怎麽還不去莫不是本宮的話不管用了”
見她變臉,秋杏頭皮一緊,想都不想就趕緊下跪,隻是臉上的神情,多少有點兒欲言又止。
“娘娘恕罪,奴婢哪兒敢啊。隻是隻是九王爺他”
“你個小賤蹄子,膽子越發是大了,連本宮的吩咐都敢拖延。”
被冷君遨跟趙婉兮聯手奚落欺辱,即便是緩過來了,歐陽華菁的心情依舊是十分惡劣。罵罵咧咧著抬手在秋杏身上打了幾下出了氣,才冷冷地責問。
“本宮九皇叔怎麽了”
“九王爺其實已經到帝都了”
“當真這麽快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本宮這就親自修書一封,請他馬上進宮”
“是。”
說做就做,一聽自己要等的人已經來了,歐陽華菁實在是架不住滿心的歡喜,緊著起了身,就吩咐人研磨,執筆疾書起來。
看她那模樣,秋杏懊惱的咬著下唇,恨不得抬手狠狠地扇自己幾巴掌。
怎麽就一時沒收住口,將這個消息給說出去了呢在娘娘什麽伺候的時間久了,果然這膽子是越發小了。
歐陽華菁卻是並沒有注意到秋杏的異常,或者說是,壓根不屑於去留意。
等到信寫好,字跡幹的差不多,便趕緊入封封口,謹慎的自己親自動手,不假手於他人。
等到火漆塗點完畢,任務自然又落到了秋杏頭上。
“速速送去,本宮眼下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隨時都會遭遇不測,絕對容不得半點兒耽擱,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是
懷揣著信箋從正殿出來,秋杏都快繃不住臉,哭了。
“完了,王爺再三交代,他已經到帝都的事情,暫時不可被娘娘知曉,眼下可要怎麽辦啊。”
兩個都是主子,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哪個都得罪不起。
隻是事情已經這樣了,逃避也不是什麽辦法,拿著信躲在花壇邊躊躇一二,秋杏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離了正殿找人傳信去了。
九王爺固然可怕,但眼下好歹還在宮外,如果忤逆了娘娘,她怕是立馬就得脫層皮。
還是先緊著眼前的來吧。
送出了信,歐陽華菁的危機感,頓時消失了一大半。緊繃的神經一鬆懈,其他的想法,也就活躍了起來。
重新倚回踏上,她抬手支著額頭,凝神靜思,直到一陣清風從窗外竄了進來,才堪堪回神。
然後起身,走了過去。
站在窗口往外看,外頭的樹葉子一動不動,沒有絲毫起風的跡象,倒是臨近黃昏時分,天邊被宮牆擋住了大半的雲霞,絢麗而火紅。
好像一時看呆了眼,歐陽華菁神情有些癡然,看了半響,才調轉視線看向廊下某個地方。
那處空寂一片,別說是人,就連鳥都沒有一隻,偏偏她卻紅唇輕啟,開口說起話來。
“既然是一國之君,就該有一國之君的氣度能耐,冷君遨兒女情長,棄大局於不顧,竟然還想跟西岐決裂
殊不知,若是沒有本宮,南麟現在哪裏能有修生養息的機會指不定早就被吞並了也尚未可知。”
“”
她這話,不僅狂妄,還大逆不道
若是不小心落進了旁人的耳中,傳了出去,隻怕是要自取滅亡了。
偏偏歐陽華菁又是一副半點不在意的樣子,對著空無一人的廊下自言自語。
甚至是,越說還越是起勁。
“所謂君者,有能者居之,像冷君遨這種人,哪裏配得上現在的地位依著本宮看早就應該被取而代之才是。”
莫約作死這回事兒是會上癮的,歐陽華菁越說越過分,全然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不但說了,表情還更是詭異,似笑非笑地勾著唇角,盯著許久沒有動靜的前方,嗓音低沉魅惑。
“你說,是麽啞巴”
看似空無一人,但是實際上廊下的陰影處,卻倒掛著一個人。
逐月看似在凝神靜氣地潛伏,實際上因為來時的小心機,他心知肚明,自己早就暴露在了歐陽華菁的眼皮子底下。
唯獨沒想到的莫約就是,對方竟然不再繼續假裝不知,而是公然點出了他的藏身之所。
道明他就是啞巴便也算了,關鍵是適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雖然始終沒吭聲,可歐陽華菁的猝不及防,還是讓逐月駭的心神一凜,差點就從廊下掉下來。
震驚之餘,卻還是擋不住心底一抹隱秘的歡喜,沉思良久,在歐陽華菁極有耐心的等待下,他內勁一鬆,終還是從棲身的橫梁上飄然而下。
單手負在身後,第一次不是以冷君遨的身份昂首挺立,撤去所有的偽裝,抬眼直視著殿內窗前的人,神情內斂,態度不卑不亢。
“屬下逐月,見過麗妃娘娘。”
“原來你叫逐月。不得不說”
這聲音,還有身影,果然是像極了冷君遨。
難怪,難怪。
看著眼前的人,往事再度浮上心頭。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歐陽華菁一顆心,又痛又慶幸,屈辱惱火等五味陳雜的滋味交織在一起,許久才平靜下來,最終化成了一片寂然。
“進來罷,本宮有些不大舒服,這腹中的孩兒,似乎又在鬧騰了。”
相對無言的時刻,最是難熬,現身歸現身,逐月的心始終都緊吊著。
好不容易才等到歐陽華菁開口話說,說的還是這等讓他喜出望外的內容聽到她刻意提及孩子,饒是沉穩如他,也禁不住瞬間的狂喜,眼底登時迸發出耀眼的喜色來。
下一瞬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極快地出現在了歐陽華菁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那份發自內心的關切,依舊還是熟悉的味道,隨即,窗戶被關上。
入夜,清涼一片。
因為麗妃被禁足的緣故,整個長菁宮不僅格外低調,也是前所未有的幽靜。宮門更是早早就落了鎖,各個殿裏更是一改往日的奢靡,再也沒有燈火通明的情況,顯得有些暗沉。
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一道披戴著鬥篷的身影,從長菁宮側門前的巷子裏由遠及近而來。
步幅匆匆,像是有什麽急事的模樣。
等到了側門口,她先是小心地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才摘下了頭上的鬥篷,抬手敲響了宮門。在宮門外頭兩張宮燈的照應下,依稀出現的,卻是白憐的臉。
敲了敲沒什麽動靜,再度放重了動作,足足等了盞茶的功夫,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響過,宮門才“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張小太監的臉隨即出現,也不出來,就那麽朝外看了看。
見著外頭隻是一個人,麵容也生,就失了耐性,沒什麽好氣地道:“這麽晚了,長菁宮已經落鎖,你改日再來吧。”
說完,竟是連對方過來的緣由都不問,就要直接關門。
急的白憐一步竄上前使勁推著,就差直接闖進去了。
“這位小公公別著急,且聽我一言。我這的確是有事,因著麗妃娘娘傳喚,才過來的。若是耽擱了,誰也吃罪不起不是”
嘴裏說著,人同時也朝著對方伸出了手,將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順勢攥住,那小太監暗戳戳地摸了摸,感覺到裏頭硬邦邦的手感,關門的動作這才緩了緩。
不過臉上,依舊還滿是狐疑之色。
“你說,娘娘宣你但是這個時辰,娘娘已經歇下了,奴才可不敢替你去通傳。若是擾了主子休息,吃罪不起。”
“這是自然。”無害一笑,白憐眼神誠懇,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樣,“也無需小公公去受責,你若是方便,隻要去告知娘娘身邊伺候的人一聲,也是可以的。”
“你是說春桃或者是秋杏姑娘”
一聽不用通傳到歐陽華菁麵前,那個小太監表情這才活了。
眼珠子轉了轉,又掂量了一下手裏頭荷包的份量,終是鬆了口。
“罷了,你且先在這裏等一會兒吧。不過話說在前頭,傳是替你傳,若是姑娘們不來見你,可不幹奴才的事兒。”
“這是自然。”
原本笑的客氣,不過等到那小太監人消失在宮門後頭,白憐的表情,又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