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38章 第一卷: 第1638章 好他個薄情郎
但是作為了解歐陽晟乾的人,歐陽華菁卻清晰地感覺到了男人平靜下的猛虎,隱藏著嗜血的味道。
不敢怠慢,她遂一咬牙,恨恨道:“好,既然皇叔不肯相信,那麽華菁便隻能用事實來證明我所說非虛了,隻是還請皇叔,千萬要做好準備。”
說著,她抬起雙手擊掌。隨著清脆的響聲傳出去,在外伺候的秋杏端著托盤進來,為兩人奉茶,就在她奉完茶,就預備要轉身出去時,正殿的內室,竟然傳來了一聲咳嗽。
而後殿門被關上,一道身著貴紫金線龍袍的身影,竟從內室緩緩走了出來。
“咳,麗妃,朕著你好生陪著你皇叔,你沒事同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麽”
低沉而略帶著幾分沙啞的磁性嗓音,再耳熟不過,在一個時辰前剛剛與之交鋒,歐陽晟乾幾乎沒用什麽力氣,就辨別出這正是冷君遨的嗓音。
至於眼前的人皺眉望去,表示連五官容貌,也是一般無二,舉手投足之間,更是讓人難辨真假。
但因為對方出來的方向是內室,故而歐陽晟乾也沒急著表態,隻拿一雙眼睛不住地在對方臉上打量著。半響之後,眉頭逐漸皺起,人卻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不是冷君遨。”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說完,又朝著歐陽華菁看去,麵上的神情更是複雜到難以形容。
“這是何人”
聞言,跟逐月麵上的細微變化不同,原本跪在地上的歐陽華菁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就要掙紮著站起來,剛出現的逐月見狀,趕緊幾步上前攙扶她。
將眼前這個跟冷君遨幾乎是一般無二男人的那份小心翼翼看在眼裏,歐陽晟乾情緒更是難測,見狀,歐陽華菁不錯過這個好機會,趕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給交代了個仔細。
“皇叔可知,他便是用逐月,騙的華菁好慘華菁在這南麟後宮度日如年,怕是很快,也將會沒有活路了。”
有逐月在一邊作證,還有如此的扮相,這一幕,歐陽晟乾縱然是不信,也是不可能了。
等到徹底將這個震驚不已的消息消化掉,他整個人霎時變得陰沉無比,明明此前還是謙謙君子的模樣,到了此時,已經是戾氣纏身。
“這冷君遨,未免也有些太過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一邊哄著娶了西岐的公主,結果轉眼之間卻又玩起了如此花招,不僅如此,一個長洛公主也折在了這裏不說,還有西岐弓弩手的大拇指
越想,周身的戾氣便越法是濃厚,眼見著時機成熟,歐陽華菁跟一側的逐月對視一眼,再度開口的嗓音中,就平添了許多陰狠。
“所有的事情,皇叔皆已知曉,華菁不敢有所隱瞞,事到如今,華菁也別無所求,隻希望能有條生路。”
歐陽晟乾不傻,歐陽華菁的潛在意思,他當然聽得出來。不過,也沒著急說話,而是表情複雜地再度看向她的肚子,腦海中將來之前西岐王的交代細細過了一遍,才緩聲歎氣。
“此事,於情於理,你也該早日告知本王同你父王才是,不然,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事已至此,那你又有什麽打算”
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冷君遨的恩寵,就連腹中的孩子,都是個替身的,事到如今,歐陽華菁之所以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無非就是因為她西岐公主的身份。
隻是一旦連這層屏障都沒有了,徹底成為了棄子,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憑著懷上這個孩子,西岐方麵,也善待不了她。
這樣的道理,歐陽晟乾知道,歐陽華菁自己,自然也是明白的。既然當初能有自請出嫁的勇氣,她便不是會乖乖束手就擒的人,從收服逐月開始,大膽的計劃,就已經在她的腦海裏頭生成。
事到如今,也不過是萬事俱備,隻欠歐陽晟乾這個東風的支持罷了。
“皇叔明鑒,華菁也完全是沒有辦法,那冷君遨不讓我活,不給我生路,我總不能不為自己打算啊。話說回來,既然他自己不想做華菁的夫君,那這個夫君,華菁不要也便是了。
大不了,換一個。順便也將這南麟的國君給換一換。
皇叔覺著,逐月如何”
“你想偷天換日”
這樣的想法,的確是不僅大膽,還很瘋狂。
看歐陽晟乾聞言之後麵容之上再全無半點笑意,歐陽華菁便知自己或許押對了寶。果然,在緊張的等待中,歐陽晟乾食指連著動了好幾下,麵上的陰沉,也變成了躊躇之色。
出口的語氣,卻有幾分遲疑。
“此事若是能成,自然是好。不過依本王看來,冷君遨並非是一般人,怕是沒那麽好對付。”
偷梁換柱,這一招釜底抽薪要是成了,南麟的國君成了西岐的人,可想而是將會為西岐帶來多大的好處。依著歐陽晟乾的見識,不會想不到。但是能讓他高看一眼的人,同樣不容小覷。
聽到他的顧慮是這個,歐陽華菁頓時就忍不住笑了。
“皇叔多慮了,冷君遨沒有什麽了不起,不過也是普通男人一個而已。”
既然是普通男人,那自然也就有普通男人的缺點,眼下成功在望,歐陽華菁再度加大馬力,幹脆也將如何指使白憐,利用她那張臉去離間冷君遨跟趙婉兮感情的事情,也一並講了出來。
“縱是所謂情比堅定,到底是男人的本性。便是無可代替的趙婉兮,又能如何隻要有弱點,就課擊破,皇叔,您總該信我一次。”
偷天換日最至關重要的兩點,一個是冷君遨的弱點白憐,另外一個便是足以替代的人,偏偏這兩項,全部都被歐陽華菁一手掌握,也無外乎她會自信滿滿。
對於她的盲目,見識頗多的歐陽晟乾保持沉默,不予評價。隻是在聽聞聽到趙婉兮的時候,那張仿若芙蓉一般的臉,登時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尤其是趙婉兮當著他的麵被冷君遨譴責的一幕,神情委屈又倔強的模樣,歐陽晟乾食指微動,口風總算是鬆了。
隻是到底,也沒給歐陽華菁一個準話。
“此事著急不得,且容本王再想想。”
“皇叔,機會難得,您千萬要考慮的快一些,不然恐時不待我。”
並不將她的催促放在眼裏,聞言,歐陽晟乾淡淡地瞄了歐陽華菁一眼,瞳孔中沒有多餘的情緒,隻餘一片沉靜。
等到歐陽晟乾走了,歐陽華菁倒是還好,反觀逐月,反而有了幾分顧慮。
“菁兒,你皇叔當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從他對歐陽華菁動心,決定要背叛冷君遨的那一刻起,逐月的人生,就徹底沒有了退路。作為影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死,對他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麽。
重要的是,眼下的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從秋杏手裏頭接過禦膳房燉過來的補品,逐月親自動手,一勺一勺地舀著喂她,看似淡定,實則語氣充滿了躊躇。
“此舉萬般危險,菁兒你當真想好了”
“那是自然。不進則退,倘若是不拚一把,你覺著我們的孩子,還能有出生的機會”
大家都不天真,誰還能想不到的
“至於我皇叔那邊,你且盡管放心便是。若說此前我或許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現在嘛”
有句話說的好,隻要人有弱點,就總會有被攻破的時候,便是歐陽華菁都沒有想著,有朝一日,自己這個無懈可擊的九皇叔,竟然會送了一個把柄在自己手上。
趙婉兮那個賤人有什麽好竟然對她動心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也便宜了自己。
趙婉兮本是她的仇敵,沒想到有一日,竟然也會成為自己的助力。不舒服歸不舒服,這一次,歐陽華菁卻是很滿意。
一邊寬慰著逐月的心,她一邊就著他的動作張口吞咽,十分順從的模樣。同時伸出手,輕輕地搭在對方的手背上,難見的幾分惆然爬上眉眼。
“我如此這般,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便別無所求了。”
“菁兒放心,不論何時,逐月都在。”
都說溫柔鄉即是英雄塚,有了歐陽華菁的柔情蜜意,逐月日日如同活在夢裏。莫說是幫她,便是即可死了,怕也是願意的。
西岐來使進宮,宮內明顯比往常要熱鬧了一些,隻不過這份熱鬧,對於幾乎不怎麽參與外事的慈心宮來說,依舊還是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趙婉兮到來時,慈心宮的宮門口靜悄悄的,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頗有幾分寂寥。
忍不住皺眉,就看到得了消息的慈心宮掌事嬤嬤快步而來。
“皇後娘娘過來啦太皇太後剛才還說呢,說估摸著您也該來了,不想這就來了,可見這人啊,當真是經不起念叨。”
“太皇太後知道本宮要來”
對於太皇太後這尊大佛,趙婉兮從來都不敢存有輕視的意思,這會兒乍然聽到對方竟然能猜到自己的要來,多少還有點吃驚。
慈心宮的掌事嬤嬤臉上的笑意倒是沒怎麽變,一邊點頭算作肯定,一邊將趙婉兮往裏頭讓。
等到了主殿門外,她又一步上前,做攙扶狀,小聲低語道:“皇上也在裏頭呢,娘娘跟皇上這兩日也沒好好說說話吧可是巧了。”
冷君遨也在
聞言,趙婉兮將要踏進殿門的腳,就頓了一下。
隨即又極快地恢複到若無其事的模樣,案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殿內,果然坐著冷君遨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隻見擱在手旁的茶杯,已經淺了一小半。
一眼望去,一身火紅的暗紋錦袍淡了些許威嚴,平白染上幾分妖嬈邪肆,偏形如鐫刻的五官又罩著一層薄薄的寒意,眉眼深邃瀚如星辰,似有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極致,令人生不出絲毫的輕佻來。
也沒端端正正地坐著,支了一隻手臂在身側,腰身稍稍偏斜靠後,越發稱的整個人貴氣而慵懶。
記憶中,好像已經有極久的時間沒有看到過這樣裝扮的他了,即便是趙婉兮心裏還有幾分涼意,也忍不住就看的呆住。
都說美色誤人,此話當真是不假,就衝著眼前這幅美景,這誰扛得住啊。
明明心底有聲音再三告誡著別看,卻依舊還是忍不住一陣眼熱。
此情此景,恍如隔世。
此刻乍然重溫,讓趙婉兮一下子就想起了兩人大婚之前,他霸道求婚的那個時候。那是他第一次穿著紅衣站在她麵前,帶著曼陀羅的妖嬈邪肆,霸道又深情。
如今
被眼前的美景所驚豔,趙婉兮一時也沒能移開視線,直到心底驀然有一股子難受騰空而起,她才微合了下眼皮。
也就是這一動作,眼角的餘光輕移,另外一道不合時宜的身影,入了她的眼。
幾乎是一瞬間,趙婉兮所有的迷戀就退的一幹二淨,涼意滲透大腦,眉眼清明。
嘴角一掀,一抹嘲諷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不想原來皇上也在這裏,倒是巧了。臣妾有禮。”
說著,視線輕移,又落到了他身側人的臉上,“還有白采女。”
殿內有些空曠,除了他們幾個做主子的之外,留下伺候的人並沒有幾個。而且太皇太後人也不在,隻餘趙婉兮清冷的嗓音在空氣中飄蕩著,隱有幾分寂寥。
聽到被點名,白憐趕緊屈膝低頭,反觀冷君遨,卻是目光左右漂移,就是不往趙婉兮的臉上落。
“嗯,今日得空,朕特意帶了白憐來給皇祖母請安。”
“嗬,皇上倒還真是有心。”
在記憶殘缺的時候,有些事情或許還沒有那麽深刻的感悟,此刻再看眼前這一幕,趙婉兮隻覺著,自己的心髒都要忍不住抽搐。
她跟冷君遨,這一路走來,也算是極為不易,本以為總算是耗盡了磨難,連生死都挺了過來,苦盡甘來了,哪知遇著眼前這一幕,卻依舊還是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