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07章 一顆棋子也算不上!
上首的逐月倒先注意到了她,陰惻惻地出了聲:“真是沒想到,我倒小看了你。”
氣氛不對
就衝著這一句話,趙婉兮便明了,自己計劃中那些想要保命的法子,全都排不上用場了。為今之計,也之能反其道而行之。
至於如何反其道
彼時,時過境遷,許久之後再回想起這一幕,實際上就連趙婉兮自己都感到很神奇,當時那一刻,她的腦殼裏頭到底是裝了什麽東西,怎麽會生出那麽奇怪的應對之策來。
但是實際上,她的的確確是真真切切地那麽做了。
既是下意識的反應,也是一時不受控製的腦抽。
還能腦抽的那般理直氣壯。
“你小看了什麽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早該清楚才對。
冷君遨,我一早便同你說過,我趙婉兮不是那等隻知深閨繡花鳥,以夫為天的無知女子,昔日就同你講過,倘若有一日你膽敢負了我,我定然會讓你嚐到應有的代價”
一聲冷君遨,完全叫出了逐月的預料之外。
用極為奇怪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明顯沒能成功跟得上趙婉兮的思維。麵上的陰冷也隨之一滯,轉而成了一副看著某個神經病一般的反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也正是這個反應,讓趙婉兮的心底突然大大地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她大腦飛速地轉動著,就著眼下這個局麵,竟成功延伸出一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策出來。
內裏暗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即便是看出了逐月的疑惑,趙婉兮並不以為然。也完全沒有因為這一點就被打亂陣腳,依舊還是按照自己的新想法,疾言厲色地冷嗤。
“冷君遨,你不覺著自己太過分了麽歐陽華菁倒也罷了,你尚且還能用身不由己為了大局來蒙混於我,那白憐又是作何解釋
難道她,也有讓你不得不非接納不可的理由不成
昔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了被你給喂了狗了你為了一個歐陽華菁,為了一個白憐,羞辱於我不說,還置我於何等境地,既如此無情,就休怪我狠心
身為帝者,自該是萬民表率,你既出爾反爾寵妾滅妻,這皇位不做也罷。既然心是假的,那你這個人,也就隻能是假的”
若說前頭那幾句話還能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那麽等說到後頭,趙婉兮便已經是無法自抑地激動了。
若想騙人,好歹得先騙了自己,隻當眼前人真的是冷君遨,之前那些事情,也悉數全都是真的,趙婉兮越說越委屈,等到了後頭,何止是責問,簡直都快成潑婦罵街了。
字字控訴,聲聲泣血,將一副活脫脫的怨婦形象,表現的那叫一個惟妙惟肖。其成功程度,就連逐月這般心思敏銳的人,看著都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此言一出,他才總算是徹底明白趙婉兮的意思了。
眉峰稍稍動了動,語氣隨之帶上了幾分古怪。
“你的意思,莫不是想說,今日這一切,實則是你在背後主導的”
終於等到重點了
輕輕淡淡的一句話,逐月的語氣似嘲諷,又像是好奇。隨著他這句話出口,趙婉兮的心髒再度高高提了起來。
麵上卻隻能盡量裝作平靜。
還不忘記夾雜上那麽點兒屬於怨婦的憤慨,不得不說,自從這事兒出了之後,就連她都覺著,自己的演技那是日益飆升啊。
“是誰主導,有那麽重要冷君遨,失去一切的滋味可不好受,所謂最毒婦人心,你今日,可得到教訓了”
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是趙婉兮這兩句反問,其實已經完全肯定了他的疑問。饒是如此,逐月也依舊沒完全按照她的思路上套,隻無情地嘲弄。
“嗬,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能放過你兒子趙婉兮,你未免也有些太過天真了。”
隨著這話,趙婉兮那顆高高懸起的心髒,猛地重重一沉,挑戰著忽高忽低的極限,她的體驗,可想而知。
隱約中,都快能嗅得見滿口腔的血腥味兒了。
逐月不傻,冷昱麟既主導了今日的事情,想也明白,他定然不會放過。即便是眼下僥幸逃過一劫,可一旦成為了被清除的重點對象,用腳指頭想想都能明白,自家兒子以後的處境,會是何等的慘烈。
作為一個母親,這怎麽能忍
母性使然,除了挺身而出替他擋在前頭,趙婉兮壓根就沒有第二個想法,所幸,即便如此,倒也不算是最差的局麵。
橫豎她身上至少還有歐陽晟乾這個原因。
在對方尚未對她厭棄之前,即便是主動背下了這個罪名,作為西岐手中的棋子,逐月未必就真有那個膽量,敢私自違背歐陽晟乾的意思,處置了她。
而這份忌憚,就是她的一線生機。
不過也是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她趙婉兮竟也能淪落到要靠著爛桃花來保全自己的地步,可真夠惹人發笑的。
然內心悲涼,真要笑了,卻又笑不出來的,越是這種時候,趙婉兮就越是緊張,緊盯著逐月,就怕下一瞬,這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送她上西天了。
所幸,那種人間慘劇到底還是沒有發生,逐月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想的,明明前一刻還是眉眼不善的模樣,結果轉眼之間又變得詭異起來。
“不得不說,趙婉兮,你這裝瘋賣傻的本事”
話到一半,突然頓住。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本身也不是很確定,還是明顯並不相信趙婉兮所展現出來的一無所知,逐月眼底突然就有了幾分看好戲的表情。
隨即一字一句,慢悠悠地挑戰著她的底線。銳利的目光,也一直沒有從趙婉兮臉上移開過。
“實際上,如果我說,今日這一幕,並非是什麽陷害,我當真不是冷君遨,你“
“你說什麽冷君遨,你莫不是糊塗了不成就為了歐陽華菁那個女人,你居然”
“閉嘴,我說話,不喜歡被人打斷趙婉兮,你且聽清楚了,我本就不是冷君遨,我乃逐月
也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不過不管有沒有聽說過,也不重要了。曾經,我是他的影子,如今,我便是他本人”
“什那歐陽華菁”
沒有人在全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的情況下乍然得到這樣的消息,還能做到氣定神閑,或者是冷靜的。
而趙婉兮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應該有的真實情緒全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如遭雷擊的呆若木雞也好,難以置信的抓狂也好,都是越誇張,越能讓對方相信,關於這個事實,她真的是這一刻才知道的。
緊盯著她的眼睛,將趙婉兮那份結結實實的震驚看在眼裏,逐月果然上當。滿意地暗笑,他嘴角一扯,一抹得意傾瀉而出。
“這個你不用懷疑,菁兒是我的女人,從頭到尾都是。還有她腹中的孩兒,也是我的,毋庸置疑。”
而到了此時,趙婉兮差不多已經石化了。
整個人就跟完全傻了似的,連個明確的反應都沒有了。神情似驚非驚,似怒非怒,就好像是猛然之間得知了不能承受之重,整個人的精神都處於隨時都會崩潰的階段。
便是連口中的話語,也喃喃的,口齒不清,意識混亂,隻一味地重複著一句壓根沒有多少意義的呢喃。
“那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言語之間,又跟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轉身就去拽逐月的衣領,意圖質問。結果還沒觸及到分毫呢,就被對方輕揮手臂,衣袖一掃,直接將她推到了一旁。
趙婉兮沒使力也沒掙紮,順著逐月襲來的力道,整個人軟踏踏地倒在了地上,雙眼失神,儼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狼狽一瞥之後,又極快地低下了頭,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也因為這樣,逐月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幾乎是她的頭剛剛低下去,趙婉兮眼底種種悲痛欲絕便悉數消失不見,轉而換成了堪堪精明。
隻看表象,趙婉兮的這幅震驚的反應,讓逐月不可謂不滿意。
心中也更加篤定了冷君遨跟趙婉兮的感情其實也沒有那麽好,至少,關於自己這個人,對方就不曾告訴給她知道。
同樣身為男人,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逐月竟有點忍不住同情起冷君遨來,想著他的前主子那麽用心,就為了眼前這個女人,結果卻是個如此不值得的,未免也有些太過可笑了。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想法,讓一直處於冷君遨影子下的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些許的優越感來,心念一鬆,潛意識中生出了怠慢,從而錯過了察覺到趙婉兮謊言的最好時機。
輕蔑地諷笑時,卻見著失魂落魄的趙婉兮又抬了頭,視線對焦了好一陣子,眼睛裏頭才終於有了點兒神采,然後便是帶著點兒歇斯底裏的報複。
“是,我是傻,竟相信了你這個冒牌貨但是你呢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你是叫逐月是吧沒想到也是一個有頭無腦的蠢貨此前我還一直想不明白,眼下可算是懂了。”
“你說什麽”
沒有哪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能忍受被人叫做蠢貨的,尤其趙婉兮這還完全沒有半點兒掩飾,直接當麵奚落。
聞言之間,逐月氣血上湧,差點就忍不住朝著眼前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一掌劈下去了。不過等聽到後麵的內容時,卻又堪堪忍了。
即便所有的理智都告訴他,趙婉兮的話不能相信,估計就是一個坑,但是潛意識中所深藏的好奇還是沒能被很好地束縛住,嘴下一飄,後悔的話語就直接出來了。
“你什麽意思”
聽他出聲,終於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了,趙婉兮眼底狡黠一閃而過。隨即又是滿滿的嘲諷,盯著逐月那張假麵,揭露的毫不留情。
“什麽意思這麽簡單的道理,還用得著細問
此前我還一直納悶,為什麽歐陽晟乾那麽熱衷於在我們之間製造種種矛盾,令你疏遠我,本還道他隻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如今看來,卻隻是為了更好的控製你啊。
不過隻是西岐的一枚棋子而已,還是沒有任何代價,僅靠著一個女人,便能牽絆的死死的棋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逐月,你且想想,除了這張臉,這把子聲音之外,你在歐陽晟乾眼中,可還有可取之處
對於他們那種人而言,便是歐陽華菁一介堂堂公主都能隨隨便便就被拿來利用,又何況是你或許,你甚至連個棋子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是歐陽華菁的附屬品,用著還算是趁手罷了”
“趙婉兮”
“啪”
見過作死的,還沒有像趙婉兮這般作死的。一席毫不留情的犀利話語,就跟尖銳的鋼刀一般,隻往逐月心頭上戳。
再加上此前接二連三的連番鋪墊,讓心思本就早已經敏感異常的逐月怎麽忍
好不容易才強壓下去的火氣蹭地一下重新升起,逐月眼睛隱隱發紅,到底還是沒能忍得住心底的怒氣,一記帶著掌風的巴掌朝著趙婉兮直直而去。
也虧得她本就跪坐在地上,因為姿勢的問題,沒有迎麵趕上,側臉隻被掌風給掃了一下,然即便如此,臉頰還是有點火辣辣地疼。
相比之下,逐月的痛,更多的則是來自於自己心裏。
在趙婉兮一番裝瘋賣傻的操作下,他心底的軟肋毫不費力地就被重傷勾起,心境惡劣可想而知。
就算甩出去了一巴掌,輕傷了趙婉兮,也依舊化解不了那股子抑鬱氣息。
再看跪坐在地上的女人,那是多一眼地嫌煩,再不跟趙婉兮較量,逐月口吐不耐,揚聲吩咐。
“來人,皇後突發癔症身體不適,著人送回瓊華宮去休息,無旨不得擅出”
冷昱麟這邊的人,連著禦林軍一道一早就退出去了,眼下大殿中剩下的,全都是聽逐月之命行事的。隨著一聲令下,有人應下,竟真就快步上來,拽起趙婉兮的胳膊意欲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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