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有你的地方
阿度沉寂,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他說得對,更何況,以前比這更烈更邪的毒他都挨過來了。
韓詡靜默片刻,低聲問道:“此事莫要讓小月亮知曉,夙蘭適才離世,她雖然很快便轉過來,未有表現出來,
但是心下必然沉傷不已,無憂城那邊的事,也暫緩吧!”
阿度稍頓片刻,忙道:“可是主上,之前在崇越林中小築的時候,夙蘭前輩便說過,
你將魔血狂躁之力以銀針封製,最多的可控之日隻有四十天,如今時間已過了大半了,萬一到時雪澤花無……”
說著他猛烈搖頭:“不,雪澤花一定會有用的”
韓詡默然良久,才沉聲道:“若他日真的出事了,不要讓她知道”
阿度垂眸:“是,那,主上接下來你預備如何做?”
韓詡麵色稍怠,突地想起某日傍晚夕陽餘暉下,小玥一臉憧憬所說的話
“雖說是祈願一生無憂,守著翠竹山眾靈世代安寧,不過,有時卻還是想出去看看,
寬闊無垠的大海,明亮攝人冰原之花,如自天墜的洛川瀑,晶瑩如珍珠般的尋珠泉……
哇!突然發現原來我還有這麽多地方沒有去過,韓詡,你呢?你想去什麽地方?”
韓詡嘴角輕勾,同當時一樣的答案在心下呈現,他徐徐默念“有你的地方”
阿度見此,也沒在說話,隻專心替他處理傷口。
門外,小玥眉頭深鎖,眼眸,沉著,將要敲門的手緩緩收回,肩上突地一沉,她連忙回頭。
紅袖絕豔威嚴的臉毫無預兆卻又像是必然一般的出現在眼前,小玥見著她,未發一言,徑直向往走去。
紅袖斜了一眼韓詡房門,抬步跟著小玥走了出去。
見小玥走到一個處空闊之地,紅袖眼中微露疑惑,慢條斯理道:“怎麽?不怕他們聽見?”
小玥麵色不改,眸光沉鬱:“你我所說並非不為人知,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懷疑”
紅袖煞有其事的點頭“說的很有道理,想不到一日未見,覺悟之能提升了不少啊!”
小玥抿唇,沒有說話。
紅袖也不在意,繼續道:“本尊在伏魔塔跟你說的事,想的如何了?”
小玥沒有回答她,而是靜默了片刻,問道:“紅袖姐姐,你上神殿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紅袖此次倒是沒有冷嘲熱諷,隻揚了揚頭,
淡淡道:“這天下萬靈存於世間,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執念,不達目的不罷休。
就像你,一心要翠竹山安寧,還一心要救韓詡,這些都是你的執念,而上神殿便是我的執念”
“那你為何如此著急?”
紅袖這下眸光徒的幽深,良久,就在小玥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突然滿不在意道:“因為本尊要走了?”
走了,去何處?
小玥眉目微不可查的攏了攏,半晌,她才終於想明白她說的“走了”究竟是何意?
小玥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這樣的靈也會死嗎?
紅袖嘴角輕勾,難得笑道:“不信?看來本尊這些年的威攝倒是挺有用的”
小玥壓著眉,低聲道:“為何如此肯定?”
紅袖抬眸看向長空,徐徐道:“這天下萬靈不論是誰?不論為何物?都終是要死的,本尊不例外,你也不會例外!
哪怕是曾經能活上千萬年的神,那也是曾經了,這也說明,這世間,沒有什麽靈物是可以永生不滅的!”
小玥不置可否,算是默認,隻是聽她如是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畢竟一切太過突然。
而且紅袖在她看來是不一樣的,她永遠都那麽張揚恣意,全不受禮法規矩道影響,她是狂妄的自我,而她也確實有這個資本。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覺得,紅袖是無所不能的,像她這樣高傲、冷冽、無所畏懼的靈是不會死的。
可是今日,她卻告訴自己,她就要離開了,一瞬間,她竟覺得失去了方向一般。
心下竟是哀切之意,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她相信追求呢?
突地,她又再次感覺到來自五葉槿棠的蠱惑。
心下稍驚,連忙壓下。
這時又聽紅袖嘲笑道:“你現在是為本尊覺得悲傷嗎?若真是這樣,那你最好馬上將這種心緒收起來,本尊是何許人也,需要你來同情?”
小玥麵色不改,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淺淺開口:“是小玥狹隘了,紅袖姐姐莫見怪”
紅袖冷哼一聲“你是挺蠢的,同你細究,本尊豈非自降身份!”
小玥沉靜片刻,緩緩開口:“那紅袖姐姐預備何時動身?”
紅袖淡淡道:“本尊等上幾日倒是無妨,不過很顯然,你等不得了,
所以,明日便前往,一來一往最多三日了解之後,本尊自會將一切說明白,隻是你,真的準備好了?”
小玥眸色輕晃,沉吟點頭“紅袖姐姐既已定了,那便明日吧!”
紅袖冷笑:“你此言倒像是本尊在逼你似的!”
小玥心神微動,想也不想道:“難道不是?”
紅袖麵色一頓,突地笑道:“是啊!本尊是逼你了,你待如何?”
“不待如何!一切都在紅袖姐姐的掌握計量之中,小玥又能怎樣?”
紅袖淡淡開口:“這就不平了?本尊告訴你,世間多的是不平,本尊此法,一行換一物,算是最為和緩的了,
否則,照本尊原來的行事,何須同你商量,直接拎走,生命危盡之際,還怕你不出手嗎?”
小玥輕歎一聲,慨歎她的簡單粗暴,卻也羨慕她的隨意坦然,無所畏懼。
紅袖以為她還因為威脅一事生氣,眸色幽沉,片刻後,她緩緩開口“你我去神殿最多三日,往來一次,他不會怎麽樣的?
而且順道還可以去取所需之物,耽誤不了多久,本尊說話一言九鼎,保他不死”
小玥麵色稍柔,突然輕笑道:“那便多謝紅袖姐姐了,有紅袖姐姐此言,小玥便安心了”
紅袖一怔,隨即冷笑開口:“本尊真是魔障了,竟著了你的道”
小玥輕道:“這如何算?此事本就是紅袖姐姐事先答應的,小玥隻是求一個安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