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7：辯解
宋璿璿插嘴道：“沒不久宮中來人，將父親的軀殼運走，前日才送還過來。”
他們並未對此有所懷疑，因為輪回境以上的武者死亡以後，朝廷一向都會盡力搜集他們的屍體進行處理，避免被魔氣侵蝕。
妖魔雖然可以慢慢凝結屬於自己的肉身，但如果有現成的堅固的軀殼供他們使用，妖魔也不介意鳩占鵲巢。
從這點來看，其實跟裏提到的‘奪舍’，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更多的時候妖魔是看不上人類的肉身的，除非是輪回境以上的武者，那種程度的肉身才能入得他們的眼。
“送來的時候，你們確定還是宋雲？”閆妄舔了舔嘴唇，低聲問道。
“……”
這句話，讓齊青山和宋璿璿不由麵麵相覷，他們不明白閆妄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閆妄看了看色，表情凝重的歎了一聲：“我隻是……”
侍女突然出現，將手裏的玉盒遞向他，望向閆妄的眼神，隱隱帶著幾分寒意：“大人，這是有人托我交給您的東西。”
閆妄話音一轉，麵上浮現一抹惆悵：“隻是覺得宋大人死的太過突兀了些，看來陳美玲還真是瘋了，竟然對自己親生兒子都下得如此毒手。”
齊青山順勢借口，麵露苦笑：“誰不是呢，誰會知道是這個結果。”
“節哀順變。”閆妄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宋璿璿點了點頭，拿著玉盒與侍女一同離開了此地。
“……”
不知怎的，齊青山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閆妄話裏有其他意思，亦或者他本不會這種話。
可到底閆妄的口風轉變，絲毫沒透出生硬感。思索良久，齊青山隻能將這個念頭歸於自己想多了。
出門的刹那。
侍女謙卑恭敬的表情一掃而空，她森然冷厲的盯著閆妄：“若我不來，你想做什麽？”
“開棺驗屍。”
閆妄打開玉盒，端詳著裏麵的東西，餘光似不經意間掃過侍女的雙眼，好像想從她眼中看到些什麽。
“你想死？”侍女眼中滿含殺意。
“果然嗎。”閆妄嘴角微微一翹，不再話。
這麽多年以來，朝廷能壓住下勢力，甚至震懾妖魔，單靠鎮武閣？
或許曾經的閆妄相信，但現在他還信的話，那就是沙比了。
鎮武閣，明麵上九大階級，隻有鎮壓一州，以及坐鎮京城的象首是無量境強者，其他相對都弱了些。
這個弱不是實力弱，而是數量的弱，無法全權顧忌各地滋事的妖魔，以及閑得蛋疼的宗派。
現在看來……
鎮武閣隻是朝廷，不，隻是某些人特意推出來的擋箭牌，真正的高手都藏在宮中。如果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讓他們打著鎮武閣的名頭出去平事。
侍女口中道：“主人答應你的條件，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你必須退讓一步，同樣接受我們的條件。”
“吃下它？”閆妄指了指玉盒中那枚被蜜蠟包裹的丹藥，臉上一副早已料到的笑容。
“沒錯。”
“幹什麽用的？”
“一種丹藥，化魔丹。”
閆妄皺眉：“聽名字，應該是那種將人轉化成妖魔的丹藥？如果我不聽話，你們就不再給我解藥？”
侍女一臉便宜你了的表情：“差不多。”
二人誰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嘴皮子都挺利索。
尤其是閆妄，在經曆了現實世界中網絡噴子的熏陶，後來又在逼乎沉浮數載，又經曆了許多劇本，跟太多人打過交道，其噴人的功力堪稱噴遍下無敵手。
侍女縱然在深宮之內，與無數隱祟人切磋過，足以稱得上經驗豐富。但麵對閆妄還是有點力有未逮，短時間還行，長時間她就慢慢跟不上節奏了。
等回到住處，這侍女已經有種搖搖欲墜，神思恍惚的眩暈感。
所幸，她的任務完成了，親眼看著閆妄吞服了丹藥，且對方身上也逐漸浮現出了幾枚熟悉的魔紋烙印。
“該死，該死！”想起方才閆妄四六不著調，拐外抹角的譏諷，侮辱的話，侍女隻覺得心裏一股子無名火起。
而另一邊。
閆妄笑意盈盈的把玩著手裏的解藥，壓根沒有把體內的毒性當一回事兒。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中人類能達到的頂點，就是所謂的無量境。
肉身境打熬筋骨皮膜，五髒六腑。罡煞境凝罡鍛煞，內力外放。聚神境則是開辟魂海，類似精神力，神識，靈識之類，已經開始由外到內。
輪回境則是整體的升華，進化，斷肢再生，心髒，咽喉不再是要害，放到現實世界中，隻要不被打得太碎，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源，都可以恢複過來。
而無量境又是內力的提升，動靜之間可與外界的地元氣交匯，同樣的一劍，輪回境可能隻是劈開城牆，但無量境甚至能將之完全湮滅。
並非無量境武者，體內的力量比輪回境渾厚，而是因為無量境的武者，大部分都借助了外界的地元氣，自身耗費的力量很少，隻是起到牽引的作用。
同樣一招造成的破壞，輪回境武者或許需要耗費三成力量，但無量境武者卻隻需要幾十分之一，所以在大多數人眼裏，才會造成無量無邊的錯覺。
再往上呢？
無量境之上……
閆妄大概猜得到，兜兜轉轉又會回到原點——肉身軀殼。
顧名思義，魂兒是人，肉身是船，力量是帆，進化之路好似無邊苦海。
如果想讓人活的長，活的好，活的強，活的久，那就必須強大起來，這樣才能劃得更遠。
但人強大，帆堅固還不行，還要加固船，從竹筏，扁舟，漁船，到最後的航空母艦……這樣才能經得起更大的風浪。
船，帆，人……循環往複。
下個境界，自然是人，既如此那化魔丹對他而言又有何威脅？
他現在距離突破【一代宗師】還差18*技能點。
【叛徒的下場】【妖魔在人間】兩個任務，如果完成的話會給他帶來70*技能點的收入。
除此之外，在【滋生的野望（二）】完成後，出現了最後一環任務【滋生的野望（三）】，目標成為鎮武閣一把手，也就是象首，獎勵為65*技能點，00*獎勵點。
突破這個境界，綽綽有餘……
不過，話回來，三皇子的報複什麽時候能展開？
……
好吧，這個時候沒讓閆妄等太久。
就在他再次準備啟程離京的時候，宮中傳來消息——聖上召見。
同時，穆青的消息也隨之送到他手中——李洋，唐強雲，劉慶入京。
“你，終於發難了。”閆妄捏碎了信函，這次能否化險為夷，甚至禍福逆轉，就看宮裏那群家夥給不給力了。
這三人，隨便來一個閆妄都無所謂，畢竟單憑一麵之詞，有何可信之處？他又不是啞巴，自可以反駁。
再退一步，就算唐強雲跟劉慶入京，閆妄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他們跟鎮武閣又不是一個體係的，何懼之有？
但……三人成虎。
閆妄可就陷入困境了。
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不我不，這就是睜隻眼閉隻眼的默認，可一旦將這層遮羞布撕掉，身為當權者就不得不為了維持表麵的公平，而依法行事。
——
殿前，還是那名侍女，躬身的同時，低聲喃喃：“有驚無險。”
“拭目以待。”閆妄嘴角微翹。
四目相視，侍女從他眼中讀到了如寒潭般的平靜，除此之外……仿佛還有平靜的水麵下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獸。
莫名的，侍女有種驚悚的感覺。
假如，假如他們沒有達成協議，那麽閆妄會怎麽做？
結果是什麽？
她不想去想。
吱呀~
殿門閉合，掩去了閆妄的背影，同時也阻斷了侍女的目光。
“卑職參加聖上。”閆妄行禮，途中目光四下亂瞟，魂力鋪散，瞬間便捕捉到了幾縷微不可查的氣息波動。
“免禮。”
低沉且威嚴的聲音，徐徐響起，伴隨著的還有悉數的翻頁聲。
啪嗒！
閆妄麵前出現幾個折子。
“看看吧。”皇帝放下筆，第一次抬起頭，將目光放在這個搞出不少事情的男子身上。
閆妄依言將折子翻開，字數不少，內容不多，主要在於細致二字，可以從他在金玉府種種，到東萊郡的一切全都描述了個八九不離十。
其中不乏有惡意揣測，誤導之言，若有若無的將觀看者的思路帶偏，但細看之下又是首尾呼應，邏輯通順且毫無漏洞可言。
看完之後，閆妄不得不，撰寫折子的人絕對有不菲的文采造詣。
不過……他似乎犯了個錯誤，或者紕漏。
要編的圓滿，沒有破綻，其實算不上太難，最難的是他要編三個折子，而且要從三個角度，且要考慮當時的情形……
主要是，撰寫者隻是聽他們口述，並未真的親眼見過。外加李洋三人表達能力各不相同，所以不可避免，折子內容出現了漏洞。
“看完了。”閆妄合上折子。
皇帝王澤瑋淡淡的問道：“可有什麽辯解的？”
“沒有。”閆妄將這句話在心裏翻來覆去好幾遍，迎著李洋等人各異的表情，忽然翹了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