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隔閡
沒人知道朱尋尋著那一夜是怎麽過來的,傷心痛苦直至麻木,她對整件事情做了好多種設想,無論哪種假設,她都沒辦法原諒。
一開始是不是怪她把許錚想的太完美了,致使稍有差池,她都覺得是滅頂之災。
季小夏過去扶著朱尋尋站起來,“師父,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朱尋尋沒有拒絕,任由他攬著自己的肩膀往外走,許錚向前邁了一步,季小夏瞪他一眼,他自己想了想,算了,朱尋尋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麽解釋都聽不進去,季小夏是她的學生,讓他帶著她去休息一下也好。
季小夏扶著朱尋尋走出888總統套房,許錚在裏麵獨自坐了一會兒,也走了出去。
從酒店出來,太陽已經升的很高,戒煙好久的許錚在小超市買了一盒煙跟一個打火機,站在明晃晃的陽光下靠著酒店外與停車場隔開的欄杆吸著煙。
煙霧繚繞的霧氣心模糊了他的臉龐,頭還是很痛,肩膀處也不舒服,可身體部位哪裏的不舒服都抵不過心裏的難受。
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寧願不去競標江北那塊兒地,六叔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去見申暮和。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過多的埋怨隻會更襯出自己的愚昧。
當務之急,是怎麽向朱尋尋解釋一切,怎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一整根香煙抽完,許錚的思路還是很亂,再從煙盒裏抽出一根,不知道想起什麽,手中的香煙握至掌心,慢慢撚成碎沫。
現在隻有讓身暮和自己去跟朱尋尋說,才能盡快真相大白,可是依著申暮和對自己的態度,恐怕有些難辦。
許錚就是不明白了,申暮和說要去酒吧談事情,他去了,要他喝下一整瓶的伏特加才能答應他的條件,他喝了。
按照她的意思,許錚做了那麽多,為什麽要把醉的不省人事的他帶到酒店?
煩躁,混亂,許錚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蠢。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六叔打過來的,他接了,“許錚你在哪呢?申小姐來咱們這了,正在辦公室等你呢,你能不能快點過來。”
壓抑著一肚子的火正沒地方撒,許錚對著手機低吼,“告訴她,她的生意我不做了,讓她離我遠點!”
說完不等六叔那邊的反應就直接掛了電話。
頂著熱辣辣的太陽,許錚向前走,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去哪?
正在躊躇間,季小夏開著朱尋尋的車從不遠處漸漸的駛近,聽到了喇叭聲,許錚回頭。
以為車裏麵坐的是朱尋尋,喜上眉梢,趕忙退回來隔著車窗往裏瞧。
季小夏把車窗放下來一半,單手搭在上麵,斜著眼睛看許錚,“我對你真失望。”
“不關你的事!”
他跟朱尋尋的事,輪不到任何人插手。
季小夏冷冷的勾了下唇角,從車前麵的置物盒裏拿出一樣東西朝著許錚扔過去,“她讓我交給你的!”
許錚輕巧的接到那個扔過來的物件,定睛一看,戒指!
這是他給朱尋尋買的戒指,淡漠的臉馬上變得慌張起來,“她在哪?我要見她!”
“憑什麽?你還有什麽臉見她!”
“你不了解情況……告訴我,她現在在哪?”
季小夏冷冷一笑,不管不顧的發動車子就往前開去,幸虧許錚反應敏捷才沒也被撞到。
車子走遠,許錚還留在原地。
攤開掌心開那枚小小的鑽戒,心像是被無數小蟲子試藥一般難受。
他的女人為什麽就不肯相信他呢?
…………
季小夏開著車把朱尋尋換洗的衣物從她家拿了回來,走的時候,季小夏給點了酒店最有名的小吃放到桌上,可她一動也沒動。
季小夏離開的時候她坐在酒店的木椅上,現在還走在那個木椅上,神情呆滯的如同一座木雕。
季小夏把一個小行李箱放到她的腳邊,從餐桌搬了個凳子挨著朱尋尋身邊坐下,他看她一眼,“都按照你說的辦了,你媽沒有懷疑,她讓我轉告你,夏天晚上蚊子多,讓你別忘買瓶驅蚊水。”
朱尋尋想要自己安靜幾天,不想被許錚找到,她讓季小夏去自己家拿一些日用品以及換洗的衣服,並告訴陳婉儀去外地學習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
她以前經常去別處聽課學習,陳婉儀應該不會多想。
“師父,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害怕!”
朱尋尋跟許錚鬧離婚,季小夏比誰都高興,自己終於有機會接近女神了。可看朱尋尋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又於心不忍。
“不就是個男人嘛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個世界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都是嗎?”
季小夏看她一眼,吸了一下鼻子,“隻要你願意,你跟許錚離了婚,我馬上娶你,我保證不會像許錚那樣始亂終棄,一輩子就對你一個女人好……”
季小夏這邊正慷慨激情的表著衷心,朱尋尋驀地開口說話,“你說他這是為什麽呀?”
季小夏微微一愣,大喇喇的揮了一下手,“還能為什麽,占著碗裏看著鍋裏的,男人都那樣。”
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繞了進去,趕忙解釋說,“我跟他們那些人不一樣,上大學兩年了,你見我什麽時候對女生這樣那樣過,我呀,隻要喜歡上誰,心裏腦子裏全都是那個人。”
朱尋尋看他一眼,輕輕的歎了口氣,想要說什麽,張了張嘴,又覺得沒必要。
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邁開步子向前走,慌的季小夏追過來,“你要去哪?”
朱尋尋翻翻眼皮,“我餓了吃點東西可以嗎?”
季小夏怔了怔,馬上點頭,“可以可以……你不知道,我們酒店的小吃可有名了,尤其是這幾樣……”
…………
許錚回了家,一整天都把自己鎖在屋子裏。
上午的時候去朱尋尋家找她,陳婉儀對他說尋尋去外地學習了。
他根本不信,但還是去學校找了一圈,幾天星期六,學校不上課,哪裏有老師的影子?
找了一圈沒找到,隻好回家。
許錚也知道,現在就是找到朱尋尋也解決不了問題,她那麽生氣,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
說服著自己要給她時間,要她冷靜冷靜,但就是控製不住想她。
隻要一想到今天早晨在酒店朱尋尋痛苦又絕望的表情,許錚心裏就很難受很難受。
“叮咚,叮咚……”有人按門鈴,許錚猛的抬頭,迅速的掐滅手指間的紙煙,慌著去開門。
腦子混亂的他以為是朱尋尋,其實外麵站著的是六叔,還有……申暮和。
許錚伸手就要關門,六叔的半個身子卡在防盜門裏,覺出許錚的力道一鬆,他這邊一用力就打開門走了進去,一邊斥責許錚不懂事一邊懷著幾分歉意對申暮和說,“申小姐請進,屋裏亂,別介意。”
申暮和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強烈的煙味,她皺了皺眉,見茶幾的煙灰缸裏插著好幾個煙頭,冷勾了一下唇角,目光逡巡了一圈,找到窗戶的方向,走過去,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打開了窗戶。
“許錚你怎麽回事,昨天說好了跟申小姐談事情的,談到一半人怎麽不見了?害的我們一通好找。”
昨晚申暮和回到666房間發現沒了許錚的蹤影,打他電話不是被掐斷就是沒人接。
申暮和聯係上六叔,問他是否知道許錚去了哪裏?六叔唯恐的申暮和這個到嘴的鴨子飛了,顧不上小女兒生病住院,抽出身來與申暮和到處找許錚。
找到淩晨兩點多也沒找到,殊不知,許錚一直都還在酒店裏,而且就在申暮和住的房間的對麵。
許錚垂頭坐在沙發上,聲音有些嘶啞的對申暮和說,“你走吧,江北的地我不要了,你投入的資金也撤回,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交集。”
申暮和的訝然的看著他,“昨天我們不都說好了嗎?”
許錚冷笑,抬眼瞟了她一下,“申小姐你是真心想跟我合作,還是想其他,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我確實是想成功,沒有哪一個人男人不想事業所成,但盜亦有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們沒必要繼續合作下去。”
坐在他身邊的六叔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有些著急,“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申暮和沉思幾秒,看向許錚,“你太太是不是誤會我們什麽了?”
許錚有點佩服她敏銳的觀察力與分析能力,一個女人能讓全S市的男人為之向往,不可能隻是繡花枕頭。
“跟她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意思。”許錚拿起茶幾上的硬質煙盒,抽出一根煙,又忽地放下,他站了起來,“我還有其他事,你們都請回吧!”
申暮和也站了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按照現在的進度,你的公司明年就可以上市,江北那塊兒一旦被你們S市征用建廠,你們紅星就等於在南方站穩了腳跟,擴大規模之後,我初步給你們算了算,你們一年的利潤將會翻兩番。”
她停頓了一下,向許錚的方向邁進一步,“你,真的舍得放棄即將擁有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