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何必得

  說著，他又是洋洋得意，又是感慨。


  我看著他，五味雜陳，覺得世界又在我眼前打開了光怪陸離的一麵。


  我懂了一些，又有一些不懂了。


  玉溪老大歎了一口氣：“我的案子比較複雜，要真正判下來，估摸還得一兩年，這段時間裏，我在拘留所要是能做上一等牢頭，以後拉到監獄去，也是一號人物！”


  他看了看我，也許發現我臉色有些奇怪吧，又笑得有些苦澀了：“你別以為我喜歡坐牢，喜歡做牢頭獄霸，我特麽無可奈何，我犯的是團體故意傷害罪，我捅傷的那幾個，現在還躺在醫院！”


  “不過時他們罪有應得，都是比我還渣的混混！”


  “既然我要在牢裏頭呆這麽久，當然得做好打算，要住就住舒服點，從拘留所開始，鋪好自己的路，做獄霸，感覺也挺舒服的……哈哈，這算不算苦中作樂？”


  我沒說話，朝他翹起大拇指，接著憂心忡忡：“玉溪老大，還有好些個兄弟跟著我來的，你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麽？會不會也被人這樣揍？”


  玉溪搖搖頭：“那個交代前門和黃鶴樓辦事的人，也沒有太大能耐，何況這除了人情，花錢是少不了的，你那些同學，我知道，肯定會挨揍，但不會被揍得跟你一樣慘。”


  “而且，如果黃鶴樓成功了，之後除非你們認罪，要不還有得苦頭吃，但現在他死了，估摸警方追查起來，要把你整死的那個人都不好保護自己，沒有什麽力氣再折騰你們了。”


  我點點頭，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感到憂傷。


  前途渺茫，我特麽到底什麽時候出去？

  我可沒有玉溪老大這麽樂觀，既然出不去就做獄霸！


  接下來，他又遞給我一根煙，對我各種安慰，說接下來不會有什麽事，反正黃鶴樓又不是我殺的，我是受害者，沒準還能減輕刑罰甚至洗脫冤屈，當然最重要還是背後有人。


  要是實力不夠，必須留在拘留室甚至以後判刑入獄，也沒關係呀！


  “你也是潛力股啊，被黃鶴樓的人打個半死，都還堅強不屈，並且有我和那悍不畏死的黑小子保你，你已經具備成為牢頭的潛質！”


  “要是必須待下去，我擔保你立刻就是三等牢頭，趕緊給自己想個外號吧！”


  我雖然不以為然，但也苦中作樂：“那你覺得我叫什麽好？”


  玉溪老大歪著腦袋，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接著煞有其事地指著我的眼睛：“看，兩個黑眼眶！你可以叫小熊貓，正好紀念今天發生的一切。”


  我：“……”


  眼前一黑。


  包紮好了之後，醫護人員對我們表示歎服，我們受的傷要嚴重很多，特別是玉溪老大，下顎骨都被打得骨折了，居然還能一直說話一直說話。


  兩個人都不疼似的。


  隔壁那幾個，早就疼得死去活來了，爭著喊為什麽不給他們打麻醉針。


  我這才愕然：“還可以打麻醉針的嗎？早說嘛……哎喲，疼死老子了！”


  幾乎一晚都沒睡，因為發生了這麽嚴重的鬥毆事件，黃鶴樓確實死了，警察對我們輪番審訊，一件事問了又問，我估摸，整個拘留所都要大整頓了。


  讓我非常難過的是，當我終於被審訊完，把我押回去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一個老警察，那個刺殺黃鶴樓的黑小子怎麽了。


  他沉聲說：“也死了，他要不把鋼筋從自己肚子裏抽出來還好，不繼續打鬥還好，出血過多，人沒了……這小子，狠啊，我估摸，這衝過去幹黃鶴樓的時候，就沒打算活著，要同歸於盡！”

  “他一直都狠，要不然也不會關進來半年多，可憐他妹妹了……”


  我心中一緊，這個老警察好想知道什麽？

  我盯著他，企盼地說：“大叔，跟我說他的事好麽？”


  老警察稍微猶豫，讓同事先出去，接著就一五一十說起來。


  黑小子，叫何必得，打小住在漁村裏，他父母有一年出海打魚，再也沒回來，留下他和妹妹相依為命，海魚資源逐漸枯竭，每年的歇漁期越來越長，他活不下去，帶著妹妹來城裏打工。


  妹妹長得漂亮，在一間24小時士多店做收銀，一天半夜被幾個喝醉酒的混混闖進來欺負，推進倉庫撕光她身上所有衣服，幸好她拚命掙紮，給哥哥打出了電話。


  妹妹是他逆鱗，觸之必死！！


  趕到的何必得，在幾個混混即將霸占妹妹的時候，揮舞一把消防斧，把他們全部砍死！！


  警察很快來了，抓了何必得。


  案情有些複雜，他砍死了四個人啊，但四個人都是混混，都處在嚴重犯案過程中，這個案子爭議比較大，所以何必得在拘留所裏呆了大半年。


  我聽著，眼眶有點濕潤：“那他妹妹……現在什麽情況？”


  “不好！”


  老警察搖搖頭：“何必得砍死的四個混混，有些是有背景的，一邊通過各種手段，一定要把何必得判死刑，一邊也還在欺負他妹妹，這些事，我們想管也沒太大能力！”


  他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我沉默下來。


  他盯著我，忽然說：“何必得一定收了好處，才會做得這麽決絕，但他死了，再大的好處也跟他無關，除了一樣——那就是他妹妹的命，他妹妹安穩的人生！”


  “換句話說，他是用自己的已經瀕臨滅絕的命，去換妹妹的一生！”


  “我這麽說，你明白？！”


  我悚然一驚，接著點點頭。


  老警察也點頭：“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也有背景，而且還不單一，能有二等牢頭寧願被甩無數耳光都要保住你，能有一個小子為了你的安全，舍出性命，你不簡單！！”


  “我看你，至少不是奸狠之人，何必得的妹妹，拜托你多照顧了！”


  他站起身子，竟朝我微微一鞠躬。


  他扭身出去，輕聲歎：“兩個孩子，可憐啊！！”


  看來，老警察對何必得相當清楚。


  我禁不住熱淚盈眶，心中暗暗發誓。


  接著，我被送到了一個拘留室，讓我意外的是——


  這個拘留室居然空無一人，隻有我！！


  雖然沒有之前那個大，但因為空曠，就顯得大了，我一人待著，覺得冷清。


  我衝外邊吼了幾句，讓他們給我找個伴，跟我一起進來的兄弟行，玉溪老大也行。


  沒人理我，我隻能暈暈沉沉睡過去，渾身疼痛又無力，睡得都挺辛苦。


  特麽一根麻醉針都不給我的！

  我還做了個噩夢，夢見一等牢頭黃鶴樓爬到我腳邊，抓著我腳腕，苦苦哀求我，讓我放了他，他不想死，他還想活個三四十年，這麽早死不白來人間一遭了？


  我用力踢著腿，要把他踢開，我嚷著你死了就死了，死了還可惜什麽，趕緊投胎去吧。


  接著，我感到自己好像還真踢到了誰的身上，誰還發出痛叫聲。


  我睜眼一看，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