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你有一股正氣
老頭子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笑得非常悲傷，甚至有渾濁的眼淚流出來。
他笑了很久，直到我以為他快要笑抽了，快要把自己給笑死了，他才停下來。
他直搖著頭：“苦啊我苦啊，我這一輩子真是苦啊，小夥子，你沒說錯，我特麽就是鬼！我說我沒見到鬼，其實我就是鬼呀！”
“我比鬼還慘，我比鬼還冤屈！要是我真的死了，我真的能變厲鬼！”
他一邊說，一邊摸索著朝我走過來。
我趕緊閃到一邊：“你……你眼睛看不見？”
他搖搖頭：“隻能看見一點點了，其實我的眼睛早就瞎了，早在十幾年前就瞎了，要不然……怎麽會教了一個那麽歹毒的徒弟！”
“葬送了我一家人，還葬送了我的一生！”
“本來我也是人，現在卻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心中一抖，忽然想到之前那兩個大漢說的，他們老大的師父！！
我脫口而出：“你……你是毒蛇的師父？！”
說到這，我禁不住憤怒。
他悲愴地點點頭。
我咬牙切齒：“你可教出了個好徒弟，教出了個混賬王八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惡棍！把我，還有我的柳柳姐害得這麽慘！”
“活該你現在這樣，你助紂為虐，就該遭到報應！”
他哈哈大笑，笑得無比悲愴：“是啊，我就是遭到報應了，這就是老天在報應我，教出一個十惡不赦喪心病狂的徒弟！”
“不過，你以為你很慘嗎？比你慘的人多著是呢！”
“我就比你慘很多，我一家人都被這個徒弟給害死了！”
我一時無語。
接著，他從我身邊走過去，摸索著走到了汽油燈下邊，伸出兩隻手。
我這才看到，他手裏還捏著一個小塑料瓶。
他就這麽摸索著，把汽油倒了一大半在那塑料瓶裏，然後再扭身走回牆角。
我看得一愣一愣。
我問：“你幹嘛打那些汽油？用它來洗澡嗎？”
我想起之前那兩個殺手所納悶的，為什麽汽油這麽快就會沒掉。
原來，是被這小老頭偷偷倒來了。
這在牢房裏，他還要占這個便宜？！
他嗬嗬一笑：“你真會說笑話，我找死嗎我用汽油來洗澡？這些汽油，我有大用處，我已經攢了很久很久了，一點一點地攢。”
“好不容易才攢足了五大袋，估摸著也足夠了。”
說著，他長長一歎氣。
這言語裏透出無窮怨毒，讓我一陣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問：“你攢這麽多汽油幹嘛？”
牆角非常黑暗，我隻看到他在那摸索著，看不出他在做些什麽。
他忽然嘎嘎笑：“小夥子，看你也被我徒弟害得不淺，沒準，很快你跟你的那個什麽柳柳姐，都會葬身在這裏，真正變成鬼。”
“你可知，這些年來在這地牢裏死了幾個人嗎？”
“要不是我抱著一股意誌，非得報仇不可，我也早就變成一堆骨頭。”
他指了指周圍：“你要不嫌棄，在這周圍到處挖挖，沒準還能挖到不少骨頭，都是人骨頭啊。”
最後一句，他說得更陰森，讓我再次不寒而栗。
恍惚間，感覺自己來到一個吃人的世界，壓根兒不是我身處的歲月靜好的那個地方，我還忽然想到網上那些鍵盤俠說的一句比較偏激的話——
世上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不過你無知罷了。
特麽！用在這裏，好像還挺合適。
一時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感到頭皮發麻。
小老頭忽然問我：“你想不想逃出這個地獄，跟你的柳柳姐一起回到人間？”
我下意識趕緊點頭：“想。”
他哈哈笑，朝我招手：“你過來，你趕緊過來，我給你看一個好地方，看了你也會很開心，因為沒準能幫你們從這逃出去！”
他透出十足的興奮，甚至……還有點瘋狂。
兩隻枯瘦的爪子，在黑暗中朝我晃來晃去。
就像鬼在那招呼我，趕緊跟它去地獄！！
我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我不想過去。
我怕這一過去，會被這詭異莫名的小老頭給拖進地獄。
但是他說的那番話，又讓我非常心動。
現在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想從這裏逃出去，帶著柳柳姐逃出去，哪怕先要去地獄裏走一圈，我也在所不惜了。
我咬緊牙關，緩緩地挪了過去。
我受的傷很重，站都站不起來，隻能爬著過去，這一路上，地麵到處都是那種玩意兒，我都無法形容，但我還是堅持著爬到了牆角。
黑暗之中，他的一雙眼睛微微發出光芒，可能是正好映照著他對麵的汽油燈的緣故。
他猛然伸出枯瘦的爪子，抓住了我的肩膀，一字一頓，非常有力地說：“你先答應我，待會兒看到了我的寶貝，要是不同意這個方案，也不要說出去。”
“你要是說出去，老子我死了，一定會化作厲鬼的，怨氣不散，第一個要弄死的人就是你，接下來就是毒蛇，明白了不？”
他說得淒冽無比，讓我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趕緊點頭說明白。
他仔細地看著我，看了我起碼得有半分鍾，看得我毛骨悚然。
最後，他點點頭，還是決定相信我。
他說：“你臉上有一股正氣，也有一種忠厚氣息，這說明你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爾反爾，我相信你一回。”
他在我肩膀上一拍，倒是讓我生出一種被信任的感動。
接著，他朝牆角一指，把鋪在上邊的一個破破爛爛，同樣沾滿屎尿的墊子給拉了開來，又揭開幾塊破木板。
我定睛一看，頓時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我朝他翹起了大拇指：“老頭子，想不到你這麽牛逼，居然在這裏挖了一個地洞，這一定是能逃到外邊去的吧，太厲害了！”
我看著那個地洞，它深幽幽的，裏麵還發出一股深寒的氣息，顯得很深，不知通向哪裏。
接著，我又有些發愣：“你既然都挖出了地洞，怎麽還不逃出去，難道還沒挖徹底？”
問這句話時，我又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就算這洞挖徹底了，挖到外邊了，我能跟著他逃出去，但柳柳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