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農場空間係列之一18

  292我有一個農場空間係列之一18

  陳容平想：虞傾今時今日之功, 就算他很不甘心, 也不得不承認, 確實勝過他的父親, 那個被稱為“南魏棟梁”的男人。


  或許，父親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不會為了陳氏，去領導南魏與虞傾這方抗爭，擺明了會輸的結果, 無力回天的事情, 他不願白費功夫。


  不甚在意名聲的他, 更注重實際。即便繼任了家主之位，也不介意直接投降，用陳氏偌大的名聲成全虞傾的赫赫威名。


  比起分兩頭下注, 用年輕後輩去投靠虞傾, 陳容平更傾向於自己直接上。他也不老呀。輪為此輪到他出頭了。


  先時被父親壓了這許多年, 父親不願放權，陳容平無法一展才華。隻能無所事事, 遊學各方。有一次差點被胡人軍隊堵殺在了洛城, 多虧虞傾來援才獲救。因此在對洛城此地心情複雜的同時，陳容平對於自己身陷險境, 又不能自救之時，不是不埋怨父親的。


  生死之間, 他難免會想:父親如果不戀棧權柄就好了。他也不會在陳氏待不下去。這是人之常情, 陳容平自認不能免俗。


  陳容平都不嫌棄之前的北魏和現今的南魏沒有挪移轉騰的餘地。


  可是父親, 他居然越過他，傳位給了叔叔。


  陳容平大失所望，不至於報複自己的家族，也對這個之後馬上提出讓自己去試試美人計的家族沒有好感。


  他無意螳臂當車，更沒心情為了別人奉獻自己。他可不是那些傻了吧唧的被家族利益洗腦昏了頭的人。


  且不說虞傾好不好對付，吃不吃得下美人計，成功了陳容平還能有好下場？


  八成逃不過虞傾的死忠的清算。人家要是一敗塗地，隻會更加瘋狂。因為隻能把本壓在虞傾身上，士族不會受降他們，麵對大敗虧輸的局麵，他們這些死忠絕不介意先帶陳容平下去。


  這麽一向，他圖啥？圖犧牲我一個，幸福全大魏。


  陳容平才不會是這樣的人。他不傻，真的。


  再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陳容平充分了解了虞傾的性情。


  睡歸睡，坦坦蕩蕩，光明正大，虞傾也不吝嗇。各色享用都是上上等的，就是以陳容平的眼光看，也是極好的，最多挑剔一些人的禮儀侍候，東西是萬萬不差的。


  但除此之外，沒了。可以當官，憑本事來唄，絕沒有什麽特殊照顧。宮府算是虞傾的私產，她當然不會在裏麵養能力不能匹配位子的人。


  總之，陳容平來歸來，勾搭虞傾也沒有什麽障礙，但他還真沒有什麽陰謀。保全自己肯定不算。他還想事後出仕虞傾這個新朝呢。


  陳氏他也不想管。又不是真的是清白無垢、和諧友愛的家族。他失勢後，家主父親去了，繼任者不是他，可不是失勢嗎？即便是嫡枝子弟，也少不了受到冷嘲熱諷，叔叔也隻會把他抬得高高的。


  思緒萬千，趁著虞傾沉睡，陳容平也不用克製麵部表情，他再次理了理規劃。


  虞傾睡夠了悠悠轉醒，發現陳容平還未走，坐在一旁拿著一本書在看，已然入迷。神態悠閑，猶如一尊大理石般清俊出塵。教人不知不覺望著出神。


  哎，除了跟她不是一條心，虞傾還真挑不出陳容平的毛病！


  他是那種你明知他懷揣著別樣心思，依然會忍不住為其所動的男人。真的會讓人情不自禁忘記他的來意不明。


  不過，就算虞傾對他沒有惡感，還會忘記他的不確定性，但是卻始終是無法信任他的。


  虞傾可以交托很多給吳珈蘭，除了生死和農場空間——那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泄露出去的秘密，但是在其他方麵，虞傾可以充分給予吳珈蘭信任。


  如果虞傾有事，需要把朝政暫時交付給一個人，那就隻會是吳珈蘭。


  於雲海不行。既有兵又有權，太危險了，太考驗人心了。不是虞傾不信任他的問題，而是如果給了這麽一個機會，圍繞在於雲海身邊的利益團體就會推動他去上位。


  屆時於雲海就算不願意這麽做，他的妻子兒女、心腹下屬也要動之以情，裹挾著大勢去動搖他。因為既然已經有人起了心思，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一不做了，放棄了，卻被告密了呢？


  這樣的話，試都不試就不成功的話，所有人性命都在虞傾一念之間，風險太大。很可能他們就會將錯就錯，一條道走到黑的。


  不然，就要看虞傾是否足夠寬容，有容人之心，可以原諒謀逆大罪了。


  虞傾可以信任於雲海，但他身邊的人……虞傾可不想考驗人性。


  至於其他人，有資格有能力有威望又身居高位、可以名正言順代理朝政的人不多。


  數數還是這麽幾個人。於雲海，吳珈蘭，李季煜，鍾瑋。虞傾手上的人還是太少了。有潛質的李叔燁太極端了點，又和李季煜是兄弟，兩個人的話就未免有權勢太大的可能。就像一家同時出兩個丞相或者閣老，但凡皇帝都會有些忌諱。


  不為別的，這種時候還是要考慮一下人和人之間相處的界限，彼此都要留下一個安全的範圍空間。君臣關係也是人際關係，再怎麽君臣相得，還是要不越過那條安全線。


  兩兄弟同時位居人臣之極，或者是一文一武，都身居高位，相互引以為臂助，普通的皇帝睡都要睡得不安心？


  就是虞傾不怕，也不能因為自己特殊，就不在意這種事。


  相反，她要更加在意才是。她要是這樣的肆意妄為，不遵守應該有的規則。終有一天會反噬到後來人的頭上。很可能就是虞傾的子孫，她能不先注意？


  拋開這個不談，李季煜和鍾瑋都傾向性太強，她這個位子，哪怕隻是代理，都需要現在裁判的角度去看問題。


  她隻要高高在上端坐，秉持著中立。等著裁決就行，不需要親自下場拉仇恨。


  而李季煜和鍾瑋做不到，或者是身後的力量、體內的心聲以及多年的紀念，讓他們不能做到。


  還有就是，為了避嫌，他們也要做不到。


  不像是吳珈蘭和於雲海，要麽是孤家寡人，要麽是形同孤家寡人。吳氏未必記得它的族中子弟還有吳珈蘭這個人，於雲海也幹脆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親族具無。娶了王舒才算是成家立業了。就算是有人脈，也都不是親緣關係。


  不像是鍾瑋和李季煜，鍾氏是人丁零落了，但是姻親還是極多的，南北都有，旁支也有。就算不親近，有了合適的理由，也能順勢親近起來。李家在當地是大戶，雖是寒門，地主豪強，被士族蔑視為土鱉，也是子孫枝繁葉茂，脈絡深深，根根叉叉很多，李季煜幾個兄弟也都有兩把刷子，需要的時候也能拉起一批人來。


  換了陳容平，更不是省油的燈。虞傾隻要把朝政托付給他，不出三天，天下都能換個主人。


  總之，能夠爬上高位的男人，哪個都不是好惹的。


  但虞傾還坐在這裏，他們都屈居臣子之位。


  風險和可能都不是現實，虞傾要心有所料，做事盡量周全，不能不管不顧，不評估後患。


  但也不用太過在意，上點心，留點分寸，就可以了。


  她隻要不玩的太瘋，沒有底線翻車了，什麽都不是問題。


  真要是出了問題，丟了江山，虞傾沒臉再來搞第二次了。


  所以，即便是和陳容平肌膚相親，和手底下一幫文臣武將相安無事，虞傾也不敢操作太浪。


  比如好奇陳容平的目的，就放權給他，以觀後效，這種事虞傾還不會做。她不想玩脫了，被天下恥笑。


  她非常清楚，勝利者的荒唐是有意為之，失敗者的荒唐就要被釘上恥辱柱。尤其虞傾以女身壓服天下，勝時受到了更多的讚譽（對她才能的評價，不是名聲），敗了必將被反噬。


  虞傾還不想淪落如此境地。


  就算心理素質強，根本不會受到影響。能夠贏，為什麽要輸？

  虞傾喜歡贏和勝利。


  陳容平感覺到虞傾注視的目光，合上書，回望了過來。


  他想不到虞傾能夠想那麽多。


  在他眼裏，這些日子以來，虞傾都是胸有成竹，運籌帷幄，好像可以料定一切，根本沒有她想不到、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哪裏知道，虞傾是覺得有底牌，死不了，有本錢，不怕小失敗。大失敗隻要不是出了內鬼叛徒，勝券在握之下，根本不可能。


  所以，陳容平眼裏的虞傾英明到了何等地步？失敗與她絕緣了。


  除此之外，她在其他方麵也很有才華。


  像這改進後的印刷之術，陳容平想到這，手指撫摸了一下手中的書籍，不由心生歎服。


  不僅是書籍更好保存、複製、觀看的問題，陳容平可以想象，它會改變士族幾乎壟斷官職的格局。


  不過，陳容平不禁苦笑，虞傾的所作所為就是在一步一步改變士族幾乎壟斷官職的格局。


  隻是印刷術是掘根，再也不可能回到那個士族對一切說了算的時候，這是長久的侵蝕。而虞傾不任用士族，隻是一時的壓製。


  虞傾終究要任用識字的官員。隻消想一想，就知道誰的優勢會更大。


  讀書開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就像這時，虞傾就向陳容平請教一些學問上的東西。


  因為她發現，陳容平比鍾瑋會教多了。


  在他的指導下，虞傾也能讀更深奧的古籍了。


  那些在虞傾心裏被文言文一詞取代的文章，終於朝她顯露了更深層次的風景。


  虞傾很高興，她想，她要是回到現代，都可以用文言文寫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