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東南叫她給說的笑了,也不鬧了,自她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在她耳畔低笑道:「我哪裡忍心?況且,夫妻結髮同枕席,你的頭髮遲早有一縷將來是要給我帶在身上的,我才不急這一時呢!阿霞,你給我綉個香囊好不好,把你的名字也綉上去,等下次我回來給我,我保證不會讓別人瞧見,一定貼身藏著。」
春霞面上微熱心中甚甜,結髮同枕席,她知道他說的是成親那日,兩人需各自剪下一縷秀髮教纏在一起編成同心結,一人一個從此帶在身上。所謂的「結髮夫妻」說的正是如此。想著她和他也有這麼親密的一天,春霞一顆心被歡喜撐得滿滿的。
見他磨著自己,便也不忍拒絕,只給他打預防笑道:「我的手藝差勁的很,你要不嫌棄便要,到時候我拿給你你可不許笑我!」
「怎麼會!你送我的在我眼裡便是世上最好的!」杭東南大喜。
春霞嫣然一笑,抬眸凝向他。不想他的下巴正親昵的在她的肩窩上蹭,她一抬頭嘴唇不經意掃過他的臉龐,微涼的觸感令她一怔,溫軟的觸碰卻更令他一怔。四目相對,兩人都僵住了。
「阿霞……」杭東南聲音有些暗啞,輕輕的將她轉過身來正面對著自己,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脈脈濃情的凝著她,那灼熱無比的目光將她籠罩,無處可逃。
他低頭,試探著慢慢的朝她的唇吻過來,春霞想要偏頭避開,卻發現自己真的是僵住了,脖頸根本不聽使喚,一動也動不了。
「不要!」在他的唇就要觸碰到她的唇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帶來的熱氣溫度時,她終於一個激靈生生別開了臉去,那輕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會、會叫人看見!」春霞有些心虛,結結巴巴道。
「啊!你幹什麼!」春霞話音剛落驚叫起來,卻是杭東南抱著她矮身坐到到高高的草叢裡。
他依舊攬著她,她剛才被他抱著突然矮身吃了一驚下意識便圈住了他的脖子,此刻反而是整個人坐在他的懷中這麼被他抱著,比之先前更親近。
「現在沒人看得見了,你放心了!」杭東南揚眉笑道,灼灼的目光緊緊攫著她。
這樣也行?春霞張了張嘴,有點錯愕和瞠目結舌。娘的,誰說古人保守了?
春霞還沒回過神來,耳畔傳來他得意的低笑,下一秒,圈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緊,他已吻住了她的唇,幾欲窒息才被他放過。
春霞忙一把推開他,坐起身來,嗔著他只是輕喘不說話。
杭東南見她如雲鬢髮蓬鬆松的半垂在腦後肩上,小臉紅暈未退泛著柔柔的光輝,眼眸水汪汪的,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他一時看呆了眼,恨不得又撲上去將她撲倒好好的親吻疼愛,壓根沒想自己剛才的舉動太不應該。
「阿霞,」杭東南靠近她,伸臂用力將她攬入自己臂彎靠在自己懷中,抿了抿她的發輕贊道:「你真好看!怎麼這麼好看呢!」
春霞頓時一口氣憋了回去,哭笑不得。這個傢伙,倒是坦然淡定得很啊!就算她是他未來媳婦,他不應該「以禮相待」嗎?剛才那樣壓著她又親又吻,他不該是羞窘、慚愧然後內疚的對她說一聲「阿霞,對不起,我剛才一時衝動……」然後祈求她的原諒並保證下次再也不會輕薄她了嗎?
他居然這麼淡定!
那個,到底他們倆誰才是穿來的那一個?
春霞倒不是很在意被他「無禮對待」,她既心儀他,自不會拿腔作勢的再拒絕同他親熱,只是她知道這個人的性子一上來是控制不住的,萬一玩出火來他喪失了理智就在這兒要了她,她該怎麼辦?她可不要跟他的第一次在這荒郊野嶺!
再說了,現在跟他做這事她還隱隱的有些排斥和害怕,不為別的,只為她和他力量對比太懸殊了,就自己這小身板,雖然勉勉強強算是發育了可以嫁人了,可是光看他的身材體魄她也不難想象,她會扛不住的啊!非被他折騰去半條命不可!
春霞哼了一聲,瞪他道:「好看你看便是,還……」春霞一下子差點咬著舌頭連忙打住,暗罵自己一聲,被這人氣得,頭腦都發暈了,說話也不倫不類起來!
杭東南一愣,注意到她的狼狽,終於感到愧疚了,擁了擁她愧疚的說道:「是不是我力氣太大,弄疼你了?」杭東南並不覺得不能親,他覺得她反正是他的人。
春霞張了張嘴,扭身避開他的目光,理了理頭髮,悶悶道:「沒有,正事要緊,快起來,幫我看看,這一大片地儘快清理出來需要雇幾個人合適?」
杭東南只得收起心中的綺念,嘆了口氣同她站起來,環視打量片刻說道:「雇上十二三個人,想必三四天就能完工了!一天的工錢嘛,三十文足夠,管中午一頓飯。」
春霞點點頭,笑道:「我看也差不多,之後再花個五六天,便能全部種上了!」
杭東南眉尖微跳,扶著她的雙肩道:「山裡危險,你別再去找野生竹子了,還是讓周經去吧,好不好?」
春霞遲疑,驀地覺得肩膀上一痛,抬眸對上杭東南烏沉沉的一雙眸子:「阿霞,你答應我,別去了!不然我怎麼放心!」
「嗯!我不去就是。」春霞點頭一笑。
杭東南這才笑了,說道:「你要是敢偷偷的去不聽我的話,等我回來再同你算賬!」
春霞朝他嘟嘟嘴,紅潤潤的柔軟嘴唇惹得杭東南又心癢起來,恨不得又把她抓過來好好的吻一頓。
中午時分兩人便回去了,各自分別回家。春霞知道杭東南的爹娘定也捨不得他,也沒多留,反倒催著他回去。忽然想起從縣裡回來還沒去看過春分跟她說梅五爺的事,便去了杭小西家一趟。
杭小西兄弟倆過幾天也要出門了,一去估計也得大半年才回來,春分與杭小西新婚燕爾正恩愛無限,丈夫突然要出門,雖心裡暗暗不舍,卻知討生活可不就是如此?她總不能厚著臉皮讓丈夫留下。這兩日忙著為丈夫收拾整理衣裳行囊,心情也有些悶悶的,見春霞尋來,方才想起先前委託她的事情,倒暗笑自己糊塗。
聽春霞說了小叔公的病應是有救,春分大喜,握著春霞的手謝了又謝,春霞忙笑著謙虛,見她正忙著,便告辭去了。
杭東南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兩人又約好在村頭的小竹林里見面。
明日就要分別,自是少不得一番啰啰嗦嗦的甜言蜜語,相擁相偎捨不得分別。杭東南抱著未來媳婦軟軟的嬌軀,心裡突然有點後悔要走。只他從小得老鏢頭教授武功,這些年又對他照顧有加,如今他有能力回報了,是不可能這時候便說撒手不幹的,即便要不幹,也得三四年之後。
「阿霞,媳婦,好好在家等我回來!遇事別衝動,有什麼為難的、不決的,等我回來再說!」杭東南低頭在她頸窩悶聲說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你在外邊顧好自己就行。」春霞心裡也有些暗暗的失落。他就要走了,她的靠山沒了!有他在的時候,她似乎從來沒怕過什麼,一想到他不在,心裡的空蕩無法以言語形容。
春霞咬咬牙,從他懷中掙開了,說道:「我只在家裡等著你回,明日,我便不送你了!」
「好!」杭東南輕輕點頭。不送也好,省得到時更增不舍。只這時候,他的目光卻彷彿膠著了在她的臉上,怎麼也挪不開。
次日杭東南離開村裡,春霞悶了一天,便打起精神繼續自己的日子。
她准許自己盡情的傷感惆悵一天,說是發泄也好、過渡也罷,只有一天,一天之後,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
一天三十文的工錢外加管一頓午飯,很快便在本村和鄰村僱到了十二個老實肯乾的人,這事由左光和周叔兩人領頭,每日帶著眾人上山清理雜草灌木、挖坑,楊氏和彩霞則在家蒸白面饅頭做午飯。春霞繼續與周經一起研究編製那欲出手的兩套竹制傢具。
春霞已經叫周經放出風聲去,聲稱要建一個竹器作坊,是與城裡的某位大戶合作,本錢都是那大戶的,他們只是幫忙幹活。眾人見春霞和周經這些日子往城裡去的勤,又知杭東南在城裡人面廣,對此倒也深信不疑。
原本聽說一天有三十文錢拿,還有一頓白面饅頭,左亮被柳氏攛掇著,也跑來說他也算一份人工,被春霞毫不客氣一口給拒絕了。左亮氣得跳腳,大罵她沒良心。春霞淡淡道:「我是僱主,雇誰不雇誰我說了算,不知左三叔這『良心』一說從何而來?我這會兒人已經雇夠了,不需要了,這也不成?難不成我得把全村每家每戶都雇一個才叫有良心!我們也是拿人家的錢辦事,經不起這麼浪費!好在村裡人大伙兒都明白事理,也沒有誰厚顏無恥為這個跑上.門來鬧的!若都想左三叔這樣,年長几歲便在後生面前倚老賣老,那可真叫人吃不消!」
左亮聽得又惱又臊,一跺腳恨恨去了。
春霞冷冷一笑,該做什麼照做什麼。
建作坊的地方春霞和周經已經看好,就選在村口一處山谷平地,不遠處下一道坎恰好便有一條河溝流下,將溝渠挖寬,稍稍攔砌,便可形成一道水壩,將來取水也極方便。
看好了地須得建造房子,佔地起碼得三四畝,春霞便同里正說了,取得了他的同意,辦齊各樣手續,此事便算定下來了。
索性還有自家的屋子,也該翻建了,倒不如同時來的方便。春霞跟左光楊氏說了后,只要銀錢方面沒有問題,左光和楊氏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彩霞和小華更是欣喜異常。
新房子便決定就建在如今木棚前的院子里,建個兩層的青磚大瓦房,外加一個儲存糧食等物的閣樓,順便將院子重新用磚瓦圍砌起來。
主意打定,春霞便往縣城裡去聯繫施工隊,順便購買材料。
她本來想去找濟世堂李掌柜幫忙,轉念一想遇事總是麻煩人家李掌柜也不太好,便轉了腳步往廣威鏢局去了。
仍舊在上次的小酒館中,拜託夥計去請鏢局的傅總管,一來拜託他,二來也問問杭東南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能回來。
反正那竹器廠是他們倆的,杭東南人不在,用一用他的人脈也沒什麼不可以吧?至於他將來怎麼跟傅總管還,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想來他是極歡喜替她還人情的。
傅總管聽說有人找自己急事一頭霧水,但他是生意人,習慣了同各色人等打交道,聞有人找自不會避而不見,連忙匆匆的過去了。
待得見到一個穿著翠綠衣裳、梳著辮子的小姑娘,饒是傅總管見多識廣也愣了一下,片刻方一拍腦袋「啊」了一聲,上前笑道:「可是左姑娘?呵呵,咱們又見面了!」
「傅總管!」春霞忙笑著起身,招呼他坐下,笑著寒暄客套幾句,便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曾耽擱了傅總管的差事吧?」
「呵呵,沒有沒有!」傅總管笑道:「我和東南是朋友,況且他走的時候再三交代我有機會定要照顧左姑娘,左姑娘有什麼事但說無妨,不必心存顧慮!」
傅總管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心道這兩人倒是有趣。一個突然間變身老婆子嘮嘮叨叨,臨走前特特請他吃飯,再三再四的拜託他一定要幫他照看未來媳婦!一個在他走了不過四五天功夫,便果真毫不客氣找上.門來了。
不過,這樣乾脆利落的性子傅總管倒是挺喜歡的,這樣的人好說話、易溝通。
春霞一聽他提起杭東南眼中一亮復又一黯,輕笑道:「對了,不知東南這一趟是去哪兒?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呢?」
鏢師行鏢路線對外一般都是保密的,縱春霞是個女子,傅總管也不能為此壞了規矩,便咳了一下含含糊糊笑道:「這次去的也不遠,左姑娘放心吧,可能兩個多月便能回來了!呵呵,以前不好說,如今他回來自然會回村去看看的!」
兩個月也不算太長,自己這邊忙著忙著一眨眼就過去了,春霞便點頭感激一笑,「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傅總管見她沒有追著問自己杭東南到底去了哪兒心中暗鬆一口氣,知她是個明事理的,便笑道:「左姑娘想必還得趕回村裡吧?有什麼事但說無妨,早點回去也好!」
「的確有事想請您幫忙!」春霞笑笑,便將自己的要求簡單說了,拜託道:「勞煩您老給我介紹兩支有本事又本分的隊伍,工錢方面好說。絕不會虧待了他們。」
如今剛剛開年,多的是以此為生的工人匠人湧進城裡,正尋找著開年第一單活計呢!對傅總管來說這不過是件動動嘴皮子的小事,便笑道:「這個好辦,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明兒就給你找人去,你們家住在烏桕村什麼地方?你要是信得過我到時候我讓他們直接帶著工人過去,也省得你再跑一趟,麻煩!」
「那再好不過!」春霞忙笑著道了謝,便笑道:「到了烏桕村,讓他們找左光家便可!對了,還有磚瓦木材這些,我也都沒買呢!」
傅總管笑道:「這也好辦!他們做慣了這一行的自然知曉在哪裡買得到好的,你若放心,索性不如也託了他們買得了!多花幾個錢也有限,省得你來來回回的跑,還得費心機同人家一處處的老闆談。」
春霞也正有這個意思,想也沒想就點頭笑著答應了。既然杭東南說了傅總管可靠,那就是可靠的。傅總管給找的人,當然不會坑她。她若是猶猶疑疑,反倒令人家傅總管心裡不舒服,連帶杭東南也沒面子。
「實不相瞞,這些上頭我也不懂,價錢方面還想勞煩您幫忙一併敲定呢!我這裡帶了五十兩定金,這就先交給您,等開工之後,再分兩次結算,您看如何?我也沒有太多要求,一個要結實好用,不偷工減料,一個速度儘快。」
春霞說著,將銀票輕輕朝傅總管推了過去。
傅總管沒想到春霞竟然這麼信任自己,從頭至尾半句猶疑的話也沒有,他正琢磨著說這定金的事不便開口,想著是不是就算了,從杭東南的工錢里扣得了,反正杭東南這麼疼他媳婦也不會不答應的,不想她卻主動拿了出來,一拿就是五十兩。
建一座兩層的青磚大瓦房連材料帶人工三十兩足矣,聽她描述的那作坊,建起來更省料,就算面積大些,也不過二三十兩。她一下子拿了五十兩出來,這是將此事全權委託給他的意思了!傅總管頓時生出一股被人信任的責任感,當即拍著胸脯一口道:「左姑娘放心,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一切由我出面!到時候你們只需給他們找個暫時落腳、能搭棚做飯的地方就行!這五十兩差不多盡夠了,若不夠,等最後完工了我再同你說!」
「真是給您添麻煩了!」春霞起身向傅總管微微鞠躬道謝。
「使不得使不得!呵呵,左姑娘客氣了!」傅總管忙起身笑著避過。見再無他事,便笑著告辭,催著春霞也早點回去。
春霞笑著答應,朝夥計望了望,夥計變戲法似的笑米米從廚房裡頭提出個三層的提盒。
春霞將那提盒往傅總管面前推了推,笑道:「我知道您忙,也就沒好留您吃飯佔用您的時間了,不過叫店家胡亂炒了幾個菜,您帶回去,和兄弟們共享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
傅總管幫了她這麼大的忙,請他吃飯是應當的,若是擱現代春霞也沒什麼好顧忌,但這年頭不一樣啊!雖說兩人的年紀差了一倍有餘,但終究男女有別,若叫那等不三不四的人說上什麼兩句,豈不是令傅總管難堪?連杭東南也會難堪。
「左姑娘你可真是——」傅總管輕嘆一聲,望著春霞無奈笑笑。這菜她都已經點好,自然是退不得了,再看她滿臉吟吟笑意甚是真誠,自己若再推辭,倒顯得沒肚量了。
東南這未來媳婦,倒是個七竅玲瓏心肝的,會做人啊!
傅總管心中感慨不已,便慨然點頭笑道:「如此那老夫就生受了!呵呵,也替兄弟們謝過左姑娘!」
「不過幾道家常菜,當不得什麼!」春霞忙笑道。
那夥計一旁肚子里暗暗道,紅燒鯽魚、小雞燉蘑菇、冬筍炒肉片、紅燒肥腸、黃燜紅燒肉、排骨冬瓜湯,這還叫家常菜,這家常菜也太豐盛了些!
雙方別過,春霞心裡一陣輕鬆,琢磨著等作坊建好之後,再從人牙子那裡先買五六個肯幹活的伶俐工人,再在縣城裡租一間鋪子,往後便是老闆娘了!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勾出了笑意。
正準備回村,春霞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搖搖頭笑著嘀咕「差點又忘了!」便忙掉頭朝濟世堂走去。
本來上次和杭東南進城就要問李掌柜這事兒的,卻被杭東南就要離家的消息攪亂了心神一時忘了,這一回可不能再忘了。
來到濟世堂,不想李掌柜出急診去了,是夥計阿武笑米米迎了出來,笑著叫了聲「左姑娘!」
春霞笑著同他說了幾句話,聽說李掌柜約莫半個時辰也就能回來了,便索性坐在店裡等。阿武知道她是自家掌柜的貴客,不敢怠慢,笑著上了茶,讓她安心等。
春霞道了謝,耐心坐在一角。
不一刻,隨著一輛高大豪華的馬車停在醫館門口,一陣急促的喧囂聲中,兩名丫鬟扶著個大腹便便的少婦從馬車上下來,春霞和阿武趕出去時,正看到丫鬟扶著那少婦下來。
少婦撫著腹部,臉色蒼白而痛苦,咬著唇五官扭曲,正是春霞先前在吳記家具行見過的吳家大少奶奶。
「快來幫忙搭把手呀!」穿著水綠比甲白綾裙子的丫鬟朝春霞、阿武喊了一聲,滿是焦急。
吳家大少奶奶一介女流卻在桐江縣商業中叱吒風雲,同為女人春霞對她甚是佩服,況且上次在吳記也虧得她解了圍,便忙上前,幫著一道扶了吳大少奶奶進了醫館。
吳大少奶奶自有孕后都是李掌柜為她安胎、請平安脈,不用吩咐阿武慌忙引她至一旁隔斷的軟榻上斜斜著坐靠下,搓手不安道:「秋蘭姑娘,大奶奶怎麼了?」
「你懂什麼!李掌柜呢?快請他來呀!」安頓好吳大少奶奶秋蘭才發現本應出現的李掌柜竟然不在,不由皺眉喝道。
其實不用問,阿武也看出吳大少奶奶情況不好,被秋蘭這麼一問頓時更慌了神,結結巴巴道:「掌柜、掌柜的出、出診去了,得好一會才回來呢!」
「什麼!」秋蘭睜大眼睛差點沒跳起來。吳大少奶奶聞言也是更慌,情急之下腹中一陣絞痛,忍不住痛苦的*了一聲,額上冒出了大顆的汗珠。
「李掌柜哪裡出診去了,你還不快去請他回來!就乘我們的馬車去,快呀!」另一名同樣裝束只比甲為湖藍色的丫鬟急道。
秋蘭見阿武還在發怔,柳眉倒豎,杏眸圓睜,急得沉臉瞪他道:「還不快去!怎麼?難不成怕我們偷你店裡的東西!」
「秋蘭!」吳大少奶奶喘息著叫住她,微微蹙眉含著譴責。
「大少奶奶!」秋蘭急得眼眶都紅了,眼淚在裡頭直打轉。
阿武更急了,張惶著雙手為難道:「可是我、我,我不知道掌柜的去哪兒出診呀……不過大少奶奶放心,掌柜的說午前必定會回來,應是快了!」
秋蘭和那另一個丫鬟秋霜相視一眼,急得差點要冒火,恨恨的瞪了阿武一眼。吳大少奶奶壓抑著*,心裡也是慌亂成一團。
春霞微嘆,輕輕上前拉了拉阿武的袖子朝外頭指了指示意他迴避。
阿武「啊!」的叫了一聲,忙拉著春霞向吳大少奶奶道:「大少奶奶,這位左春霞左姑娘她也會看病,她的醫術我們掌柜的都誇的,要不先讓她給您看看吧!」
阿武其實心裡也沒底,但自家掌柜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萬一吳大少奶奶在自家醫館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吳家人能饒得了自家醫館才怪!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就她!」
秋蘭皺眉,正欲再噴阿武幾句減壓減輕心裡焦慮,春霞已經將阿武推出了隔斷,上前說道:「大少奶奶別緊張,您得放鬆心情,平復情緒,有話慢慢再說!您越緊張,腹痛便會越厲害!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春霞站在榻前,一雙烏漆漆的眸子就這麼凝視著她,溫和而沉靜,泰然自若,神情恬淡。
吳大少奶奶一下子便覺鎮定了許多,突然想到李掌柜也跟自己說過,要保持心境平和,不可多耗心力,不可動怒,不可任由情緒激蕩,便忙放緩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本來就是個冷靜果敢的人,一想通即刻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腹中的絞痛也慢慢的緩和了下去,臉上也好看了兩分。
秋蘭替她拭了拭額上、鬢角的汗水,吩咐秋霜道:「去給大奶奶倒杯熱水來!」
吳大少奶奶喘息著斜斜靠在一頭,朝春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致謝。春霞亦回以一笑,對她不由大起好感,心道這位大少奶奶怪道是個人物,見識果然不凡。連我這麼個小丫頭她都敢信,可見識人斷事真的有幾分本事。
春霞便上前笑道:「大少奶奶如果信得過在下,在下可為大少奶奶診斷一番。
吳大少奶奶還沒說話,秋蘭不快道:「你一個小姑娘懂得什麼!我們大少奶奶身子何等矜貴,豈是你隨便看得的?萬一你弄錯了有個什麼好歹,你當得起嗎!」
的確是當不起!
春霞聞言並未覺羞窘,反而是朝秋蘭感激一笑,「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倒是姑娘提醒了我!」
秋蘭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頓時一梗,愣住了說不出話來。
吳大少奶奶不覺微微一笑,眸光微睨暗暗打量了春霞幾眼,只覺這小姑娘面容清秀,身段雖小,卻是氣質從容,不卑不亢,一看便非尋常。
「丫頭無禮姑娘別計較,你便替我看一看,不拘結果如何,都與你無干。」吳大少奶奶微笑道。
「大少奶奶!」秋蘭吃了一驚,臉色大變,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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