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驚喜

  不久後,郵箱裏多了一封郵件,那是他要的資料。


  江星,女,二十八歲。


  十四歲離家,近期回到本市,期間一直生活在北方。


  資料很簡單,簡單的讓人難以置信。


  十四歲離家,二十八歲回來。溫煜搖著頭,他雖知道江綰有個姐姐,也知道她十幾歲就離開了北廟,可是她現在回來究竟要做什麽?他實在是難以預判。


  那晚江綰醉酒,口口聲聲的喊著姐姐,可見她該是很想念這個十幾年未見的姐姐,隻是,溫煜不知道,這個驚喜到底是不是江綰所期待的。


  江綰一個人坐在小陽台的竹椅上,膝蓋上放著書,可是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想起今天的事情,江綰心中的恨意就如同不斷瘋長的野草。她從來沒有想到,江天勝和吳海蘭竟可以無孔不入到這樣的境地,為人父母,他們真的是把齷齪不堪,卑鄙無恥刻在了骨髓裏。


  溫煜敲門進來,看到了玻璃窗上江綰落寞的剪影。


  江綰轉身,看見溫煜,她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溫先生。”


  “晚飯一口沒動,餓不餓?我樓下給你煲了湯,等下去喝點。”溫煜走過來,坐在另一側的竹椅上,端端的看著她。


  江綰也回視著他,但那眸光似乎沒有焦距,空洞無神,仿佛透過溫煜那張臉,她看向的是遙遠的未來。


  許久,她才幽幽的說“雨夜那晚,校園那日,以及今天,都是溫先生幫我解的圍,可你卻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到底發生過什麽,沒有過問那些找我的人到底是什麽人。這份體貼,江綰感激不盡。”


  溫煜知道,江綰的心是被今天的事情羈絆住了。與同學小聚,原本是想紓解工作上的鬱悶,可不但沒有,還平添了諸多煩惱。


  他不是不想問,可是他更願意她親口對他說。


  “湯應該好了。是下去喝還是我給你送上來?”


  江綰的眸光這才重新注視在溫煜的臉上。


  這些年,她見過很多男人,小時候,有像江天勝那樣枉為人父的渣男,中學時有鮮衣怒馬的少年,大學裏也有給她寫過無數情書的陽光學長,可她從未見過像溫煜這樣溫暖的男人。


  他對她講話,從來都這樣和聲細語,慢條斯理。可她不是沒見過,在聚會上,他對沈玫的疾言厲色。江綰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被溫煜這樣溫柔以待。


  溫煜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笑著問“是我臉上是有什麽髒東西嗎?”


  江綰趕忙別過視線,“沒有,謝謝溫先生。”


  溫煜板起臉“你要總是溫先生溫先生的,那我可要生氣了,怎麽,不用假扮情侶,就跟我生分起來了?看來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情誼對你來說也不過如此。”


  “我就是覺得直接喊你名字有些不禮貌。”江綰為自己辯白。


  “是嗎?不是因為跟我生分?”溫煜挑起眉梢問。


  “不是。”江綰擲地有聲的回答。


  “那以後就喊我的名字,若是再聽到你喊溫先生,那我就-——不給你做飯吃了。”


  江綰嗤笑,果然是吃人嘴短。


  不過溫煜的手藝的確不錯,湯煲的鮮美,讓人垂涎欲滴,就連已經吃過晚飯的溫煜,都忍不住被自己的廚藝征服,硬是陪著她又多喝了一碗。


  溫煜有意寬慰江綰,所以喝完湯他硬是拉著江綰在客廳陪他說話。


  江綰看著他“想說什麽?”


  溫煜離她很近,那幾乎是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攬在懷裏的距離,上次同學聚會後,他們鮮少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以至於他看向她時,竟有一瞬間的意亂情迷。


  溫煜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人即使相識多年,但你依然無法描摹出她的輪廓,但有些人,隻消一眼,便能經年不忘。


  “哦,是這樣,我想問你,今天的火鍋味道怎麽樣?”


  江綰回憶了一下“確實還不錯。你?想吃?”


  溫煜低聲笑了笑“這麽明顯嗎?可是我一個人去也沒什麽意思,如果下次我邀請你一同去,你會不會拒絕?”


  江綰怔忡了片刻,嘴巴一張一翕,但終究是沒有把拒絕說出口。


  溫煜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她一定是不情願的,今天經曆的事情,必然會讓她更加警惕,她怎麽可能再去一次呢?她之所以沒有拒絕,大概還是源於那句結草銜環吧。


  “那下周末怎麽樣?”溫煜正是因為江綰不舍拒絕他,他才有機會說這樣的話“放心吧,店員不會再問你了。總不能因為有人找,我們就總是一直躲在家裏。出去說不定會遇到什麽驚喜呢。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驚喜?江綰實在想不到能遇到什麽驚喜,江天勝見縫就鑽,但凡是能找到她的途徑,他大抵都不會放棄,又能有什麽驚喜呢。


  “那換一家不好嗎?為什麽一定非要去上次那家呢?”江綰不解。


  “新開的嘛,想必味道與眾不同。”


  溫煜如此堅持,想來是真的喜歡,江綰也就不再說什麽。


  “好。”江綰點頭“不過,我請你吃。”


  溫煜打了個響指“那就這麽說定了。”


  之後二人又說了些其他的,江綰這才起身上樓。


  剛走上樓梯,那道溫柔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他說“開心的事情與人分享,快樂就會加倍。難過的事情說與他人,痛苦就會減半。”


  我既想與你分享快樂,也不懼跟你共擔痛苦。這後半句溫煜含在口中,將它慢慢融化。


  江綰立在那裏,沒有回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有痛苦,也曾被痛苦深深折磨,可是二十四年了,她早就學會一個人去舔舐傷口,更學會了對他人報以微笑。


  “謝謝你,溫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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