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線生機

  場間的情形完全超出了江雲韶的預料。


  她納悶的立在洞府門口,心裏嘟囔道:“這是劫持了披香殿的宮娥?”


  不可能啊!


  一個毫無修為的幼鬼,怎麽可能當著二十八星宿神君的麵做到這般程度。


  別說少女手裏什麽都沒有,哪怕是捏著把刀子,甚至已經刺進去半寸,奎木狼也能在她徹底刺進去之前,率先出手擊潰她的神魂。


  就在這時,江雲韶卻是看見少女的眸中有漆黑的微光閃爍。


  “你瞧瞧神君多喜歡你。”蔣輕蟬唇角的笑意越發濃鬱,溫柔的替宮娥拭去淚痕:“你被推了一下,他便要那人償命,活生生撞死在地上。”


  “不要……不要……”宮娥惶恐的看向奎木狼,用那哭腔道:“神君不會喜歡我的,神君饒命啊!”


  江雲韶好像看明白了一點,不是少女劫持了宮娥,反而是宮娥在畏懼神君,所以主動躲到了少女的懷裏。


  奎木狼滿臉陰沉:“你再敢胡說八道,本座便取了你這孽畜的小命。”


  蔣輕蟬將手掌搭在宮娥的脊背上,輕聲道:“你看,他現在還要為了你殺我呢。”


  “神君就是因為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所以才會觸犯了天條,你可知罪?”


  在那冷漠的質問下,宮娥哭聲更大了些:“奴婢不知道啊,跟奴婢沒有關係。”


  聽見這道話語,奎木狼臉上掠過糾結與憤怒:“本座隻是路見不平而已,你這宮娥莫要多想!”


  蔣輕蟬仿若未聞,依舊盯著宮娥的眼睛:“神君心裏怕極了,他害怕別人發現他愛慕你,眼睜睜看著你為了一枚仙玉跟別人爭搶,卻也不敢拿出千百倍的仙玉贈給你,隻能在旁邊喝悶酒。”


  說著,少女神色間多了一抹雀躍:“現在好了,藏不住了,你就要死啦。”


  聞言,宮娥臉色慘白:“為何奴婢要死,奴婢什麽也沒做。”


  蔣輕蟬的嗓音略帶沙啞,突然厲聲問道:“還敢狡辯!神君乃是高高在上的二十八星宿,你隻是區區一個宮娥,他因為你觸犯了天條,難道你不肯為他死一次?”


  整個洞府內回蕩著她質問聲。


  奎木狼滿臉漲紅,雙眸中怒火衝天。


  江雲韶滿臉呆滯,她還沉浸在剛才的話語中,這位二十八星宿神君,居然貪慕一個宮娥的美色,動了凡心?!


  少女分明是從自己的口中才得知青花山的事情,為何卻像是早已熟知了一切,莫非是從那三言兩語裏猜出來的?

  這時,宮娥卻是被嚇得不輕,既不敢否認,也不敢答應:“我不願……我願……”


  “其實願不願意都無妨。”蔣輕蟬臉上的厲色消失不見,又開始柔聲寬慰對方:“你看看地上那個男人,他也不願意死,又能怎麽辦呢,人家是神君啊。”


  “你想想,即便是他動了凡心,神仙是會罰他呢,還是幹脆利落的滅了這顆凡心?”


  說話間,她的指尖輕輕按在宮娥的脊骨上:“一鞭打在這裏,讓你骨骼盡碎,再一鞭打向這裏,讓你魂飛魄散。”


  隨著她指尖碰到哪處,宮娥就會渾身一顫,再扭頭看向奎木狼時,眼裏已充滿了怨恨。


  “好一個蠱惑人心的小鬼!”


  奎木狼在那宮娥的注視下,隻感覺滿腹冤屈道不出來,憤怒拍桌而起:“本座隻是想幫你出氣而已。”


  蔣輕蟬鬆開手,雙腿搭在一起:“是極,隻要神君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你這條小命又算的了什麽?”


  她最知曉如何戳中他人的軟肋。


  單純以天條相壓,沒有確鑿的證據,效果並不會很好。


  但一個甘願屈尊降貴守在宮娥身旁的男人,又怎會忍受得住被對方誤會。


  蔣輕蟬從來都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平靜,她心中的怨念早已沸騰,那跪在地上意識模糊之人,乃是養了她百年的義父。


  但她同樣清楚,誰表現的更在乎,便會輸掉一切。


  她不僅要贏,更要狠狠的報複回去!

  “你還在等什麽,耽誤了神君的前途,你擔待的起麽!”蔣輕蟬收回視線。


  宮娥突然慘哭一聲,匍匐在地,對著奎木狼用力的磕起頭來:“求求神君放了奴婢,奴婢不想死。”


  話音未落,她突然用指甲狠狠的朝嬌臉上劃去,眨眼間的功夫,白皙臉龐上便是多出十幾道血淋淋的劃痕:“醜婢不配神君喜歡……求求您饒了醜婢……”


  見狀,奎木狼臉色發白,踉蹌朝後麵退了兩步,難以置信道:“我……我是在幫你啊……”


  他心中知曉自己今日的確衝動了一些,也逐漸有了饒過那小偏將的意思,但卻從未想過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念及此處,他猛的將那偏將拎在手中,威脅道:“快告訴她,本座從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此話一出,就連江雲韶的臉色都是古怪起來。


  堂堂一個星宿神君,此刻居然是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慌亂起來。


  對方越不把蔣安康當人看,同為小人物的宮娥便會愈發生出兔死狐悲的淒涼。


  果不其然,那宮娥磕頭的幅度越發大了起來。


  “快說話啊!信不信本座現在就殺了他!”奎木狼勃然大怒。


  和他比起來,黑裙少女出奇的淡定。


  她平靜看向那個氣息羸弱的男人,蔣安康用僅存的那點神智對著她笑了笑。


  父女倆在這一刻達成了共識。


  蔣輕蟬抬眸看向奎木狼,輕笑道:“誰又敢阻攔神君?”


  她先前對江雲韶所說的話並非謊言。


  父女倆的性命的確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唯有從內心說服自己,兩人已經隻剩一條爛命了,這樣才能無所顧忌,才有一線生機。


  “……”


  奎木狼牙關緊咬,猛然將那男人砸出去。


  他壓根不懼什麽天條,隻不過是出手教訓一個小小的偏將而已,上麵連問都不會過問一句。


  但出手殺人,還是當著青花山眾目睽睽之下,無緣無故的斬殺一個天庭八品偏將,上麵肯定會追查下來,不可避免的會查到這披香殿宮娥的身上。


  為一個宮娥對天將動了殺手,到時候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


  這幼鬼從頭到尾,便是想把這件打架鬥狠的小事往天條上去扯。


  奎木狼又怎會如了對方的心願。


  他深深看了那幼鬼一眼:“你給本座等著。”


  離開了青花山,等此事平息,奎木狼有一萬種法子讓這兩人生不如死。


  蔣輕蟬唇角的笑意褪去,眼眸低垂,淡淡的瞥了眼遠處痛苦抽搐的義父,呢喃道:“你也一樣。”


  她的實力太過低微,哪怕施展渾身解數,也隻能暫時留住義父一條性命,順便給奎木狼留下一點心傷。


  但至少能拖一會兒,拖到師父回來……


  以師父的聰明才智,定然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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