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做賊心虛的兩人
天穹黯淡，似乎與先前並無兩樣。
如果說非要尋出不同之處，那便是漫天星辰突然不見了。
隻有沈緣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在剛才，他使用顯化之術，成功祭出了妖界中的部分天空，覆蓋了這片天際。
就像用一幅畫卷，蓋在了另一張畫卷上。
範圍並不大，正好籠罩了整座無崖山，卻也足矣讓沈緣心中震撼不已。
“怪不得我的望氣術在春月寶地中失效了。”
“這才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如果沈緣沒猜錯的話，隻要他一直維持著顯化手段，那些大能者的掐算之術，將再也無法滲透無崖山。
謀天算地，算的是大天尊管轄下的天地。
現在天穹已變，老一套的運算模式自然也行不通了。
簡而言之，掐算之法就像是解開鎖芯的鑰匙，大能者們用漫長歲月摸索出了這把鑰匙的形狀。
但現在，密碼還是那個密碼，沈緣卻直接把賬號給更換了。
“真境手段，恐怖如斯！”
沈緣安靜注視著天空，噙著笑意，逐漸有些失了神。
片刻後，他臉色忽然蒼白了幾分。
那是妖界中的氣息消耗過大的跡象，以沈緣目前的修為，還不足以支撐真正的真境手段。
“怪不得必須要天地境圓滿才能去嚐試領悟，這也太費藍了。”
沈緣歎口氣，幸好他還輔修了煉氣士之道，神魂強大，可以找別的地方借一點。
在剛剛突破返虛之時，他可以借用六個億的天地之力。
在吞吃掉春月寶地內上萬仙神妖魔的魂魄後，這個數量已經暴增為三十億。
他略微揮袖，登仙梯有十六萬三千座仙山寶地，其中大半都是無主之地，渾厚法力頓時朝著無崖山匯聚而來，灌注進這片新的天空中。
漆黑夜幕逐漸穩固，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顯化殘卷說起來複雜，其實也就是一道更高級的遮掩氣機的術法，隻不過範疇更廣，保密等級也是高到了極點，實則對戰力沒什麽加持。
但沈緣卻十分滿意，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真境手段，心中也是漸漸有了新的領悟。
他這段時間似乎是已經習慣了用肉身去與人鬥法，越來越像個沒腦子的莽夫，甚至覺得再多神通，也不如一拳砸過去來的幹脆利落。
這樣的想法並不好，若是淪陷進去，很容易被人用玄妙手段玩弄於股掌之間。
就像那春月寶地之行，沈緣空有一身武力，但若是如意真仙不露麵，他拿對方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顯化雖好，卻也暫時排不上大用，更何況隻是一冊殘卷，得再想辦法多找些類似的手段。”
念及此處，他慢悠悠的回了洞府。
沈緣卻是不知道，就在同一時間，四禦寶殿中的素袍女子終於從繁雜的事務中抽出空來。
她習慣性的朝下方瞥了一眼。
這時，女子眼中掠過些許詫異，很快，這縷詫異又化作無奈笑意。
就像是長輩下意識的想要推門檢查孩子的功課，卻發現那扇門被反鎖上了，而她卻沒有鑰匙。
這是一扇能攔住四禦目光的大門！
後土娘娘歎了口氣，呢喃道：“莫非真是長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良久後，她搖頭收回視線，略帶感歎道：“進步真快啊。”
三年前，對方剛到四禦殿聽法時，還是個連最基礎修行常識都不明白的小家夥，此刻竟是已經窺探到了真境的門檻，而且還能勉強施展出來。
這般天賦上的差距，是別人需要花費千千萬萬年苦修去彌補的，實在羨慕不來。
……
半月時間轉瞬即過。
淩霄寶殿，眾仙家各自散去。
清氣籠罩之下，尊貴身影端坐寶殿上方，他略微垂眸，朝著那躊躇不肯挪動步子的少年看去。
此刻已經退朝，大天尊並未端著架子，嗓音也是溫和許多：“怎麽，南天門呆厭倦了，想請朕替你說個情？”
哪吒咽了口唾沫，訕訕朝那朦朧身影看去：“末將不敢。”
“你平日並非這般膽怯，現在的模樣可不像朕的元帥，究竟是何事？”大天尊笑道。
“末將就是個作陪的，有什麽事，陛下得問他。”哪吒站直身子，悄悄朝後麵退了兩步。
話音落下，一道高挑黑影自殿外踱步而來。
男子麵容神俊，他沉默走到寶殿中間，輕拂衣擺，單膝跪地：“灌江口楊戩，參見陛下。”
見狀，大天尊略微一怔，視線落在了男子額頭綁著的布條上。
清氣後的麵容緩緩蹙眉，嗓音中聽不出喜怒：“你這是鬥法輸了，來尋朕告狀的？”
聞言，楊戩撇撇嘴角：“陛下誤會了，楊戩來此，隻是想稟告陛下一件事情。”
“何事？”大天尊略有些疑惑。
“楊戩賭鬥輸了，準備去履行承諾，特來寶殿請示。”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男子說話之時，大天尊發現對方悄悄移開了視線，這明顯是心虛的表現：“既然輸了，願賭服輸便是，又何須請示，莫非是賠不起，想來找朕借一筆仙玉？”
“那倒不是。”楊戩搖搖頭，起身告退：“多謝陛下恩準！”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朝殿外走去。
見狀，哪吒趕忙拱手行禮，快步跟了上去。
大天尊安靜看著這兩個小家夥的背影，突然出聲叫住兩人：“等等。”
哪吒渾身一顫，想要假裝沒聽到。
楊戩神色如常，隻是莫名加快了腳步。
大天尊淡漠再問道：“你輸了什麽？”
楊戩身子僵硬，緩緩攥緊拳頭，掌心滿是汗水。
哪吒終於是繃不住了，轉身幹脆利落的賣掉了三隻眼：“回稟陛下，他準備去叫別人一聲爺爺……這事兒跟末將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少年還沒把話說完，隻見籠罩著尊貴身影的清氣驟然一震。
下一刻，楊戩竟是被莫大威壓給震懾，整個脊背不由自主的彎曲下去，雙腿止不住的發顫，仿若抗了兩座大山在肩上，顯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咬緊後槽牙，黑衣掩蓋下，一縷縷山河紋路浮現，情況稍好一些，卻依舊無法站直身軀。
好在那威壓稍縱即逝，大天尊很快便是平穩了心思，似笑非笑道：“你拿這個事情，去和別人賭鬥？”
他看似並未發怒，楊戩的後背卻瞬間被汗水浸濕，咬緊牙關強撐道：“我……以為不會輸。”
“然後呢？”大天尊緩緩從寶座上站起來。
“輸了。”楊戩麵露頹敗。
見他這副模樣，大天尊似乎是歎了口氣，隨意揮揮手：“你蒙騙朕的事情，既往不咎，至於賭鬥之事，自己想別的辦法解決，退下吧。”
聞言，男子唇角掀起苦澀，拱拱手：“楊戩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