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章 如果
「我要嫁人啦。」
王超聽到梅傲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微風撩起她長長的髮絲，然後她揚起一隻素白的先手，輕輕挽住。
扭過頭去，王超不敢看這樣的畫面，會害怕刺痛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然後，他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捏住了他的臉，朝外綳了綳。
或許，王超的臉在梅傲雪微慍的眼睛里，看上去更像一塊發麵大餅，這滑稽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那是什麼樣的表情？開心一點啊。
我曾經跟你說過，找得到精品才俊就結婚，你難道不懂得祝福？」
王超最後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是不是要祝你們白頭偕老，萬壽無疆？」
梅傲雪美眸里閃過一絲怒意，罵道：「滾邊兒去！
不會說人話啊？聽著糝得慌。」
隨即，她的眼睛眯了眯，繼而笑道：「幾個月不見，你似乎變得壯實了許多啊，連皮膚都是小麥健康色了。」
「沒辦法，你知道的，省城這幾年的鬼天氣，就算是冬天都是晴朗的大太陽，畢業季又被那幫室友拉著到處跑招聘場。」
頓了頓，王超看著她，眼神異樣的閃動了一下，說道：「而且，你的變化也不小。」
梅傲雪笑了笑，就地在草坪上抱著膝蓋坐下來，然後伸出手在旁邊的草坪上拍了拍。
莫名的，王超就是注意到了她的手上並沒有戴戒指，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敏銳。
在梅傲雪旁邊並肩坐了下來，王超感覺心裏面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彷彿能這樣一直坐到天荒地老都沒關係。
梅傲雪終於不再像之前對王超的那股冷淡和距離感，像是恢復到了當年的時候，他們一起笑，一起鬧，一起相約在外吃吃喝喝的熱鬧情形。
在這一刻，梅傲雪像是回復了梅大小姐有動有靜的本原樣子，兩人說了很多話，說說笑笑，聊到以前的那些事情，鬱悶時候梅傲雪還攥著拳頭捶了王超手膀子兩下。
王超呲牙咧嘴的揉了揉，發覺這樣的感覺實在太好，但可惜明天將臨，這一切短暫的美妙都將被巨力摧滅。
或許，他有關梅傲雪的一切維繫，都將在明天終結，成為過去了吧？
看著燈火輝煌的豪宅，王超突然問道，「你的鹹菜罈子呢，也一起帶過來了？」
那是當初在魔都的時候，王超受邀去梅傲雪的新居做客，居然在陽台上看到一個老舊的瓦罐，據說是梅傲雪的姥姥留下來的鹹菜罈子，以後要當做嫁妝帶在5身邊一輩子的，所以現在才會有此一問。
輕輕地聳了聳肩，梅傲雪說道：「早沒有什麼鹹菜罈子了，我在搬家的時候就已經把它扔掉了。」
「哦。」
王超點點頭，半晌后，惱怒的說道：「你怎麼突然就想著要結婚了？
你明明應該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現階段追求的事業上面，為國為民，發光發熱，怎麼能這麼著急？」
梅傲雪白了他一眼，吹了口氣，說道：「我發現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轉頭目光迎向王超，梅傲雪用手撩開風吹到嘴角的黑髮，雙眸明澈到似乎要看到王超的內心裏面去，幽幽的問道，「如果我比唐嫵先認識你，那麼現在的結果是不是截然相反？
這個問題，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在梅傲雪微紅的目光逼視下，王超足足沉默了半晌，才頹然的說道：「正因為不能從頭來過，我才不能給你做假設和如果，所以，我不能給你任何明確的答覆。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結果不會是現在這樣，至少不是眼前這樣。」
梅傲雪難過得搖了搖頭，然後起身，背對著王超而去。
走了幾步的時候，梅傲雪的心臟沒來由的重重一頓，像是提到了某個位置然後任其猛然墜落，眼眶突然濕紅了。
夜裡，王超等人離開了梅傲雪的那棟別墅，，離開了她待嫁的閨房，跟著許多前來道賀的年輕人一起，被安排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之中。
如今並不常見的小衚衕里，並不像王超所想象的那樣，一到夜晚就黝黑得讓人絕望，很多巷子裡面都透著明晰的燈光，有些很溫馨。
旁邊，不少人異常的興奮：「史家衚衕，名氣大啊，大概這個衚衕里指不定那一家，就是某個隱世不出的大人物呢。」
人群之後，王超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沉入不到他們的情緒中去。
也許明天一覺醒來，也許自己可以不用去出席婚禮現場，一切就已經可以結束了。
對於許多人來說，或許能和梅傲雪的命運產生交集，已經是一種很幸運的事情了，而現在他們和梅傲雪，包括王超和梅傲雪，曾經以為會匯合在一起的命運，最終也就像是兩條河川一樣，交匯後分開，然後各自轟轟烈烈一去不回的奔向屬於各自的詩與遠方。
夜裡，王超睡不著，漫步在葡萄藤架下面，看著老石榴樹和池水，池水已經乾涸，自然也見不到梅傲雪說的她小時候抓的那些小魚小蝦。
到最後，他坐在一個石磨盤上面，看著石榴樹，看著青蔥的葡萄藤架，彷彿都能聽到當年那個小女孩從樹上摔下來的哭泣，以及那些年在葡萄藤架下跑來跑去的音容笑貌是什麼模樣。
這裡留著梅傲雪生活過的軌跡，時隔多年，王超在這裡與其交匯，然而又很快會像是兩支離弦的箭般，朝相反方向電射背離遠去。
唐嫵輕輕地靠著王超，在旁邊坐下，歪著頭，俏皮的把他望著。
王超手的覆蓋在她被牛仔褲包裹的膝蓋上，說道：「你先去睡吧，這段時間你處理那些文件已經很累了，早點休息。」
唐嫵搖了搖頭，清淺的一笑，說道：「我和你一樣，睡不著.……可能，傲雪姐姐嫁人之後，會更無法平靜吧？」
王超怔怔的看著唐嫵，不知道她究竟已有何指。
唐嫵就那麼溫婉的笑著，讓王超發現，這個智慧的女孩在這一刻似乎早已經洞悉人心，她永遠都比任何人更聰敏。
在王超的注視之中，唐嫵說道：「王超，你知道嗎，從在春陽的咖啡館遇到你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並認定了，你是會改變我人生的人。
還記得今年春節的時候，我媽給我削蘋果，最後忍不住突然問我，為什麼你當初看人的眼光會那麼准？
你知道我當時說的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