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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喜成

  “什麽?”宋徽宗一聲喊叫,整個人便是向後一傾身子,臉上的顏色已然黯淡下去。


  捏著手心,宋徽宗滿臉的難看與猶豫不定,卻在心裏還是不願意相信,於是又問了一遍,道:“蔡大人可說的實話嗎?”


  蔡京想了想,終於還是點頭說道:“是真的。”


  童貫斜目視睨,看著蔡大人,嘴角歪歪斜斜,很是難看。


  宋徽宗再次一緊眉頭,心裏想道:“怎麽會?你們怎麽會欺騙朕?朕原來以為晁大人還有章大人他們,不過是為了替趙大人李大人他們說好話而已,認為你們是對的。


  如今朕真的錯了,朕竟然相信了你們的話而錯怪了好人。”


  心裏急到了極點,宋徽宗臉上皺紋已出,整個人猶如是被層層火焰燒烤之後,難以平靜坐下,而是直接站立起身子來,指著蔡京和童貫道:“你們二位大人,二位大人,真的是讓朕寒心呐!你們為何要欺騙朕?”


  蔡京立刻俯首道:“皇上,微臣一時糊塗,隻想著趙家人沒有答應我蔡家的婚事,因此惱羞成怒,便與他家使了壞。”


  “荒唐,真是荒唐。”宋徽宗道:“你們二人都是昔日舊臣,可是朝廷的棟梁,怎麽因為這麽一件小事竟然冤枉好人?”


  蔡京衝著童貫一使眼色,童貫立刻明白,於是忙俯首道:“皇上教訓得是,奴才一時糊塗,萬望皇上開恩。”


  蔡京道:“不,還是嚴懲我們吧。”


  宋徽宗心裏想道:“他們畢竟是我身邊的人,還是不要過多責怪他們為是。隻是,他們讓朕錯辦了一個案子,朕的臉麵何在?罪過需讓他二人承擔。”


  因此想了想,宋徽宗咬咬牙,道:“蔡大人,你上次在何處閑養?這次陪著童大人一塊兒去吧。”


  蔡女一聽此話,又是問道:“那那些在趙家和李家的下人們……”


  “罪過大者殺!”宋徽宗拍案道:“論罪處置,朕絕不輕饒。”


  蔡女聽了此話,方才猶如渾身的氣全都一散而盡。


  散盡內心之氣後,蔡女突然又覺得,自己的家人又要遭殃了。


  回頭看看父親,蔡女眼淚難忍,又一次奪眶而出。


  李清照和趙明誠二人相互一看,都是欣喜若驚,真沒想到,方才還險些全家抄斬,這一次竟然能夠扭轉局麵。


  趙明誠看著蔡小姐,一心歡喜,想道:“我說的,蔡小姐知道真相,便一定會支持我們的。這下子好了!”


  蔡京與童貫二人相互一視,都是陰沉下臉來。


  童貫心裏想道:“這是我的失策,蔡家小姐明明已經與我的人說好了說話要向著我們這邊,卻沒想到會向著他們。


  現在這個局勢,想扭轉也不可能了,幹脆認個慫,日後再行攀爬,再上來就是。”


  沒過多久,這日下午,李清照和趙明誠二人一同去了刑部將李格非和陸德夫救了出來。


  一見恩師,趙明誠滿臉慚愧,俯首行禮,卻被恩師給扶了起來。


  李格非道:“趙公子不必多禮,今日之事老夫已經聽說了,若不是你,老夫可能就要受到非人待遇了。在牢中多虧晁大人及我元佑舊部打點,這才免了那些苛刻刑罰。”


  李清照欣喜道:“爹爹無罪,本應該釋放,因此我二人並沒有什麽過多功勞。”


  幾人大笑,一同回了李府。


  以後幾日,皇上又下令,派人修複李趙兩家的損毀宅院,後又下令賜婚,聖旨寫著,宋徽宗隻因看中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遠大胸懷以及飄逸文采,這才答應賜他二人婚姻。其實宋徽宗心裏想道:“李小姐才氣太過絕佳了,若召得進宮來,一來掩蓋我的才氣,二來陷入後宮之爭。這樣的女子,就不該我趙佶應得的,算了,不如賜婚,讓他二人百年好合,也是我的功德。”


  其實宋徽宗還想著,自己辦了一個錯案子,令人家李趙兩家受了冤屈,自己若再霸占李小姐,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因此思來想去,還是成人之美好了。


  宋徽宗還說,恢複李格非趙挺之官位,恢複趙明誠陸德夫太學學生之位。隨即又定了日子。


  日子一定,趙家人再無什麽話說,趙挺之心想:“若非人家李小姐的人緣,還有人家在朝中替老夫求情,隻怕老夫要魂斷他鄉了。”


  又想到自己家人已經將蔡家得罪透了,蔡家也要受到懲罰。自己若再與蔡家結親隻怕不好。


  因此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該再攔德甫的意願了。況且最重要的一點,聖上賜婚,誰敢不從?

  因此趙家滿心歡喜地去李家提親。


  李格非這幾個月看過來,心裏也明白了,趙公子絕非世俗小人,他與清照一起向皇上求情,得了這樣的好結果,自己高興,那對他二人的婚事自然沒有意見了,況且更加重要的一點,聖上賜婚,因此於情於理,自己覺不阻攔。


  待趙家來提親,李格非一家人歡喜地接待趙家人,相互有了禮數,又定了日子,婚事近在眼前。


  李清照心知日子已定,自然高興不已,可是一想到蔡小姐,她便於心不忍,真不知該如何感謝蔡小姐。自那日朝堂一別,自己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蔡小姐了。


  心存感激與愧疚,李清照與趙明誠說了心裏話,二人一言即合,都以為如此。


  因此這日二人一同去了蔡府,見蔡小姐自門內向外行走。


  李清照心裏想道:“趕早不如趕巧,快上前去說說才是。”


  因此大步向前,李清照喊道:“蔡小姐。”


  幾人聞言,都尋聲看去,見李家小姐來了。蔡府的下人都垂頭怒目,而蔡女卻是自然一笑,幾步上前,與李小姐碰麵。


  趙明誠緊跟上來。


  蔡女看他二人,不禁歡喜道:“祝福你二人了。”


  李清照低頭含羞道:“都是托蔡小姐的福分。”


  趙明誠也低頭道:“那日在朝堂之上,多虧了蔡小姐,要不然……”


  蔡女搶話道:“可是趙公子叫雲兒去作證的嗎?”


  趙明誠看看李小姐,又回頭,又低頭,道:“是,是明誠叫你去的。”


  蔡女輕聲一笑,好似很無奈,卻又好似很讚同趙公子的做法,道:“雲兒當時受那公公讒言相迫,想著自己的父親,因此答應那公公,說一定向著家父與童大人說話。


  可是,嘿嘿~”


  蔡女啜泣一聲,道:“真理在眼前,誰人都難以扭曲的,雲兒若再扯謊,那豈不是為家父更加了一層罪名嗎?


  你們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雲兒真誠祝福你們。”


  話一說完,蔡女轉身欲走,卻被趙明誠攔道:“蔡小姐留步,蔡小姐這是要去……”


  他見蔡小姐一身的正裝,想必要出遠門。


  蔡女輕笑道:“雲兒出城,去別處參軍鎮守去了。日後有緣再見吧!


  對了,趙公子,雲兒那些娶向下黃臉婆之詞,盡係氣話,還望切莫在意。”


  趙明誠道:“我當然不會在意的,不會在意。”


  蔡女再笑一聲,道:“那好,日後再見吧!”


  話一說完,蔡女便大步遠去。


  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互相一看,都覺內心一陣淒涼,久久之後,二人內心才稍稍平靜一些。


  數日都過,終於到了娶親的日子,趙府大擺宴席,新舊黨人都去了,隻因皇上對兩黨不偏不倚,因此兩黨矛盾暫緩,都是相顧而笑。


  而李格非與趙挺之一見,也好似冰釋前嫌了,都是感歎時光,又是為後人高興。


  酒席之上,李格非端酒過來,與正飲的晁補之道:“晁兄。”


  晁補之也端酒相迎,道:“李兄。”


  李格非道:“若非你親自出馬,替老夫求情,隻怕後果更不堪啊。”


  晁補之隻與他碰杯,道:“李兄見外了,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最重要的還是李小姐和趙公子二人的功勞。”


  李格非笑道:“晁兄客氣了,幹杯。”


  晁補之卻不喝,低聲泣道:“若非東坡公仙逝,事情也成不了這個樣子。”


  李格非也是低頭心酸,隨即又點頭道:“晁兄說得是。”


  晁補之又是一舉杯,將酒飲盡。


  李格非與之相互敬了幾杯,又何自己親友敬了酒。


  趙府之中,眾人之前,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並排而立,相互一看,都是真心一笑,隨即都與眾人舉杯。


  挨個行禮之後,趙明誠與李清照二人舉杯到陸德夫身前,陸德夫正飲,突然被人一拍肩膀提醒,這才回過頭來,一看李小姐和趙兄舉杯過來,忙起身也舉杯道:“趙兄,這個,恭喜啊。”


  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相顧而笑,都知陸兄情重義重,而且說話也有些好笑。


  趙明誠道:“多謝陸兄那日去與明誠傳信,若非陸兄,明誠隻怕就要和李小姐永遠相別了。”


  陸德夫正色道:“哪裏的話,那是該去報信的時候,德夫豈能不去呢?”


  李清照道:“這次在獄中,陸兄想必受了很多苦,清照在此還要多謝陸兄。”


  陸德夫擺手道:“小小困難,不足掛齒。隻是,李小姐對德夫的稱呼都改了嗎?”


  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再相互一看,都不禁羞了起來,陸德夫卻是放肆大笑,道:“與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想必夫唱婦隨,這稱呼都要改了,也是自然的。”


  趙明誠羞道:“陸兄還是快快飲了吧。”


  李清照道:“清照先幹為敬。”


  話一出,李清照便昂首將酒一飲而盡,隨即痛快將酒杯在陸兄麵前一晃悠,示意自己已經將酒喝幹了。


  陸德夫見狀,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那好,嫂嫂敬酒,德夫幹杯了。”


  話一盡,陸德夫仰麵飲盡杯中酒,隨即向旁邊人一拍,道:“張兄,你是不是也該祝賀祝賀?”


  隻見陸德夫身旁一個人躬身站了起來,舉著酒杯道:“趙兄,嫂子。”


  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仔細一看,發現正是張汝舟。


  李清照看到張公子,內心不免對他還有些愧疚,自己答應了人家卻又反悔,將人家拋棄了,因此麵對張公子,雖然也是強顏歡笑,卻還是愧疚不已。


  趙明誠笑道:“張兄,來,我們敬你一杯。”


  話一出口,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已經將酒滿上了。


  張汝舟立即笑道:“天賜良緣,趙兄與嫂嫂分而又合,實在是你們二人莫大的緣分,汝舟真心替你們高興啊,來,先幹杯。”


  李清照雖然舉杯,卻還是在心裏想著自己如何對不起張公子的,因此羞意與愧疚之意一起上了心頭,隻得勉強應對。


  張汝舟笑道:“今日能看到趙兄迎娶才女進門,汝舟真的高興,因此再來一杯。祝福趙兄與趙嫂百年好合,朝暮共隨,日夜相伴。”


  他話說得很是真誠,讓趙明誠與李清照二人都深感其意,都是含笑相對。


  張汝舟又從一旁拿出一副畫來,道:“汝舟早些時候借的嫂子一幅畫,今日正好歸還。”


  李清照一驚,將畫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明誠與自己初見時的那副畫,畫中“郎才女貌,凝之道韞”字樣出現。


  李清照驚訝,這才想起來自己又將此畫借出去了,真的險些都給忘記了。


  張汝舟道:“洛神賦圖是汝舟的一點心意,如今這幅畫物歸原主了。”


  李清照欣喜道:“多謝張公子了。”


  張汝舟道:“怎麽,還叫我張公子嗎?”


  李清照看看趙明誠,這才改口道:“張兄。”


  幾人大笑,又飲幾杯。


  一日縱情歡樂,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與眾人喝得晃悠,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


  李母與李清照淚意橫波,相互執手訴情。過了多時,漸漸日落夜臨,酒席散了,眾人都各回各處。


  李清照晃悠著走過來,隻聽皓月在前輕聲叫道:“小姐,這邊來。”


  李清照尋聲快步過去,與皓月相會,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皓月笑道:“公子爺叫我在此守候,給小姐指路,房間就在那邊。”


  李清照一看,不禁羞紅,道:“妹妹拿我取笑嗎?”


  皓月道:“妹妹怎敢取笑小姐?趕快去吧,那邊就是。”


  喜字當頭,正入李清照眼簾。紅紅顏色,令李清照心裏歡喜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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