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痛矣悲矣
李清照身子不禁晃動,嘴角之間揚起哆嗦皺紋,忙伸手過去,指著相公說道:“相公,你……聽清照好好說一說,相公你誤會了。你知道嗎?”
趙明誠連連向後退了一步,搖頭怔怔道:“我不知道。娘子,明誠怎麽,我看到了什麽?”
李清照哭泣道:“相公你沒有看到什麽。”
陸德夫愣了神,盯著趙兄,心下十分驚異,尋思道:“怎麽,趙兄莫不是以為德夫與嫂子有何苟且之事吧?”
瞪眼看著趙兄,陸德夫道:“趙兄,你在想什麽?”
趙明誠心下駭然,又是急躁,聽聞陸兄弟的口氣,竟好像質問自己一般,心裏登時惱怒了,盯著陸兄弟,與他說道:“我在想什麽?你管我想什麽呢!”
雖知陸德夫功夫很好,可是趙明誠在此時內心十分陰沉,也顧不得其他的什麽了,隻想著要爆發內心怒氣,盯著陸德夫,他朗聲怒道了起來。
陸德夫心向下墮,真沒想到自己之前一直佩服的趙兄也會懷疑自己,自己作為朋友,理當幫助嫂子,方才隻是攙扶嫂子而已,怎麽趙兄會懷疑自己?
朋友情分盡到,卻被人家誤解為奸淫苟且,自己實在難以忍受。蔡女懷疑自己就罷了,怎麽自己最信任的趙兄也會懷疑自己?
陸德夫登時大怒,伸手指著趙兄道:“趙兄,你我兄弟一場,你可說話注意著些。”
李清照看著陸德夫,心下尋思道:“德夫兄弟隻管自己心裏痛快,卻不想什麽人情人事。”
因下十分急躁,害怕相公更加懷疑,李清照與陸德夫小聲急道:“德夫兄弟你不要再說了。”
趙明誠看看娘子,冷冷一笑,連連搖頭道:“娘子,德夫兄弟說什麽,你又哪裏去管?”
李清照輕輕晃動著腦袋,哆嗦著身子,伸手去抓相公,忙說道:“相公你不要這樣想。”
一麵與相公說,李清照一麵努力讓相公走過身來聽自己好好解釋一番。可是趙明誠卻隻是站立在原地不動,雙手禁握成拳,將手中的書信捏成一團,終於臉色一變,雙拳又鬆懈了下來,書信也掉落了下來,還是連連搖頭道:“不,我不要過去,你還是我的娘子嗎?”
此番問話,趙明誠在心裏麵想道:“明誠怎麽說,昨日在城邊上時,我見娘子,陸兄弟怎麽在她身後緊緊跟隨著她?今日清晨,陸兄弟又怎麽會積極過來歸還我的包袱?待娘子昏倒之時,陸兄弟又怎麽主動上前去攙扶?動作十分親密,親密之狀,我都沒有想到。而在方才,陸兄弟竟然明目張膽地直接將娘子摟抱在懷中,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如此無禮,我……真沒想到陸兄弟竟然能夠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又是向後退步,趙明誠幹脆退到了門外,搖頭歎息,眼淚欲止又流,經冷風吹幹之後卻又流出,如此一來,眼淚隻在他的臉上凍結成一點點冰,直接將他的臉凍得血紅。
蔡女也是傷心不已,真沒想到自己終於愛慕的陸德夫會是這樣的人,欺負人家有夫之婦,他還是個男人嗎?
李清照看著相公的血紅色臉龐,心已撕碎了,與相公道:“相公你回來,外麵太冷了,你回來。”
趙明誠搖頭道:“我為什麽要回去?你們二人在這裏挺好的,我還過去做什麽?哼哼,明誠怎麽說,在城門處與娘子相見之時,娘子身後站立著陸公子。陸公子,哼哼,你也是一個好男人,在人家受難之時,百般嗬護。如今明誠來了,來這裏又做什麽?我本想著,本想著……”
還是傷心欲絕,他一句“本想著”終於難以往下說去。
蔡女忙低下頭來去將書信撿起,伸手遞與趙明誠道:“趙公子,你爹爹給你的書信,你不能丟了它。”
趙明誠指著書信道:“這是什麽狗屁書信,我不要。”
蔡女急道:“趙公子,你要冷靜下來。”
趙明誠衝著蔡女道:“你又要我如何冷靜下來?娘子與陸兄弟在這裏……他們……你讓明誠如何冷靜下來?”
陸德夫心下灰暗,指著趙明誠道:“趙兄,德夫向來敬重你,你可不要隨意誤會他人,以免錯怪好人了。德夫心裏可是很敬重你的?,願意尊稱你為長兄,你怎麽也這般世俗?”
蔡女指著陸德夫傷心道:“什麽世俗不世俗的?我看你姓陸的拈花惹草,表麵看起來老實,其實內心暗藏春心,對別的女人都是花花腸子。”
陸德夫瞪眼道:“蔡小姐,你這話要說清楚些,德夫何時貪戀他人美色了?”
蔡女指著陸德夫道:“你還說你沒有嗎?那李小姐方才與你幹了什麽?”
陸德夫伸手說道:“我們二人隻是想著……”
趙明誠忙打斷道:“不要再說了,明誠不願意聽你們解釋。”
陸德夫衝著趙兄便是瞪眼,卻還是尋思著趙兄可是自己的兄弟,也不好與他發火,卻還是在心裏尋思著不平。自己平日裏最為信任的趙兄此刻也在懷疑自己,這便令得自己內心十分不快,也是傷心不已。
李清照與相公說道:“相公,你聽我們解釋。”
話語之中,帶著急躁與命令。這若放在平常時,趙明誠定然十分高興,也是很和順地走到娘子身旁去,與娘子體貼微笑回應。可是卻是現在,娘子正在床上,她的旁邊卻是陸兄弟。自己又還怎麽有臉過去?
就讓陸兄弟在娘子旁邊算了!
趙明誠將手臂一揚,與娘子說道:“誰人聽你解釋?你和陸兄弟解釋吧。陸兄弟,陸德夫,你好好照顧這個才女,明誠今日便回京城去,再不回來了!
陸德夫登時忙叫道:“趙兄,你回來。”
雖然對趙兄的不理解十分氣惱,可是陸德夫一聽聞趙兄要回去,心裏登時又有些不舍與慌張,伸手過去就要拉住趙兄,本以自己的功夫,完全可以將趙兄可以拉住,突然一下被蔡女伸手去將自己手臂猛然拍打下去。隻覺得手臂一陣疼痛,忙看過去與蔡女道:“蔡小姐你做什麽?”
蔡女搖頭道:“雲兒看錯你了,趙公子他要走,不用你去攔。”
話一說罷,蔡女已經轉頭過去向著門外走了出去。此時趙明誠已經走遠,蔡雲兒也追了出去。
李清照坐在床上,還欲要喊,卻已經是傷心透徹,沒有力氣了,微微抬起虛弱的手臂向外指著,眼角之處卻是流盡了苦惱淚水,也沒有辦法。
陸德夫回身與嫂子道:“嫂子,趙兄他都走了。”
李清照喘了喘氣,又是指著外麵哭泣道:“相公,相公他走了,快去追回來。”
陸德夫點頭道:“德夫知道了。”
得了嫂子的話,陸德夫登時有了主意,便撒腿向外麵跑了出去,剛到門口處,卻見蔡小姐拉扯著趙兄弟的衣袖向屋子裏走。
李清照正盼望著相公能夠回來,一直盯著外麵看,此時正見外麵蔡小姐拉扯著相公回來,突然滿心歡喜,想著相公沒有走。可是相公回來,卻是被蔡小姐拉扯著,李清照看入眼中,心裏登時又是生了醋意,尋思道:“蔡小姐怎麽拉扯著相公?”
蔡女將趙公子拉扯回來,忙說道:“趙公子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趙明誠搖頭道:“你習武出身,明誠拽不過你。可是你為何非要讓我回來?”
話說得氣惱,趙明誠向屋子裏一看,正見娘子正緊緊盯著自己看,不禁之間又是愛憐又是含恨,複雜情緒之下,趙明誠隻得低頭下去,冷哼一聲。
李清照原本與相公對視一眼,十分歡喜,正要說話,卻又被相公冷哼了一下,心裏登時又是黯然了下來,尋思道:“相公還是不肯理我!”
蔡女盯著趙明誠看,與趙明誠道:“趙公子,雲兒雖然也對此十分含恨,可是你還是李小姐的相公,如今李小姐為你生了孩子,她正是身子虛弱的時候,你不能不管她。”
趙明誠聽言,丟下頭去,慢慢點頭,喘了一口氣說道:“是,明誠作為娘子相公,不該不管她。”
可是一想到娘子方才和陸兄弟互相摟抱,自己又怎能平靜心裏?念及此處,趙明誠又是將頭向旁邊一扭動,冷哼了一聲。
蔡女急道:“趙公子,如今情況,你需要在李小姐身旁去,照顧她,直到她身子好起來,這是你的責任。”
趙明誠也認同這一點,可是娘子那個不雅舉動,自己又如何能夠忘記?怎麽想怎麽別扭,趙明誠還是歎氣不已。
陸德夫在一旁,一直沒能說話,此刻聽趙兄弟連連歎氣,便想說,卻又一尋思,自己還是趙兄的懷疑之人,因此無論如何,自己還是閉上嘴吧。故而又將嘴閉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蔡女此時一直盯著陸德夫看,見陸德夫張開嘴又閉上了,心下又鬆了一氣,尋思道:“姓陸的你還有些眼力見,你最好不要說話,免得再將事情複雜化。”
趙明誠一直搖著頭,無奈歎氣道:“明誠還說,爹爹給我的這封書信是讓我不義。
爹爹讓我火速回到京城去,將孩子帶回去,從此再與你們李家毫無瓜葛。他還為我準備了做大官的道路。明誠方才接到書信之時,隻是內心含恨,說爹爹棄人不義,實在受人卑鄙。可是現在明誠才發覺到,爹爹是正確的,天下哪裏有堅貞的愛情?兩地相隔,終究會生陌生感。娘子,你與陸兄弟日夜相守,明誠現在也明白了。這不怪你們,要怪便怪我不爭氣吧。
明誠無能,不能照顧娘子,現在就與娘子致以歉意,日後娘子如何,便都由娘子去吧。現在娘子身子還虛弱,明誠作為娘子相公,需將娘子照顧好了,這之後再離開。”
陸德夫聞言,冷冷一笑,與趙兄說道:“趙兄說話十分過分,你說誰和嫂子日夜相守了?你不知道,嫂子為了盼你來,她日夜憔悴,整日以淚洗麵,便都是為了要等你啊。你這個不知幸福的傻瓜,怎麽還這樣說嫂子?”
李清照聽聞他們的話,低頭連連哭泣歎息,心下想道:“相公怎麽會這樣想我?他怎麽可以這樣想我?清照盼著他的時候,滿臉憔悴模樣,他是沒有看到的。”
趙明誠卻對陸德夫道:“明誠來不來青州城,娘子她又如何知道?還日夜盼著,你這話說得也實在不通情理了。”
陸德夫指著趙明誠道:“不通情理?好,我不通情理,那你回去吧,回京城去,做你的大官去吧。”
蔡女盯著陸德夫看,哭泣說道:“你還有何資格在這裏教訓人?你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嗎?雲兒之前見你們二人偷偷摸摸,還道自己聽錯了,李小姐還當眾發誓,說與你清清白白,雲兒倒是真的相信了。可是呢,過了幾日,你們就當眾做這苟且之事,你們讓雲兒再如何相信你們?”
李清照登時一抬頭,看向蔡女道:“蔡小姐,清照所言都是屬實,和陸兄弟清清白白,沒有什麽事情啊。”
蔡女轉頭看看李小姐,本想與她爭辯,卻還是見李小姐身子十分虛弱,又將話憋回肚子裏,轉頭接著看陸德夫,與陸德夫道:“姓陸的,你怎麽解釋?”
趙明誠登時更加驚訝,回頭去看蔡小姐,與她問道:“什麽?前幾日還有事情嗎?”
蔡女聽言,心下自責,想道:“不對,我本還想著要讓趙公子回來照顧李小姐,怎麽又把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這不是更加氣惱趙公子嗎?”
趙明誠盯著蔡小姐看,等著她回話,卻是等不到,因此更加確定了,點頭道:“前幾日你也撞見他們有事了是不是?”
蔡女忙搖頭,卻又說不出話來,心裏想道:“是嗎?還是不是?”
陸德夫朗聲道:“放屁,不是。”
蔡女聞言,原本還想說“不是”,此時卻又與陸德夫較真道:“怎麽不是了?姓陸的,你敢說不是嗎?前幾日你與李小姐在房中是怎麽回事?讓雲兒一腳踹開房門。”
陸德夫登時雙眼冒火,忙辯解道:“那不是解釋過了嗎?那時德夫來將趙兄寄回來的書信都給了嫂子了,我們不都已說清楚了嗎?”
蔡女冷冷一笑,卻是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