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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漫天仰問

  蔡女冷冷地說道:“趙公子,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切莫再作踐自己了。”


  雖然話語冰冷,可冰冷之中,卻又透露著些許關心。


  趙明誠此時一心想著自己要出去,並未聽出什麽來,自然也不想著蔡小姐會關心自己,聽了蔡小姐的話後,便忙點頭道:“蔡小姐,多謝你能將明誠放開。明誠出去透透氣去。”


  蔡女眼波微微一顫,隨即點頭說道:“好,雲兒等著你回來。”


  趙明誠此時內心黯然,哪裏會想著回來?隻是一時急著脫身因此隨意答應了蔡小姐而已。


  蔡女點頭,可是心裏卻想道:“等一會兒趙公子出門之時,我便派人去盯住他,他不會回來的。”


  趙明誠道:“放我出去。”


  蔡女手下看看蔡女,都是一臉怔怔模樣,隨即又都將手放開,漠然看趙公子,都退到了兩旁去。


  趙明誠登時又是內心悲涼,仰麵痛聲一泣,隨即又是搖晃著身子,好似渾身無力,就要向外搶去。踉踉蹌蹌,終究還是沒能站穩,跌跌撞撞出了院門去,樣子十分狼狽。


  蔡女看著,不忍心將眼睛閉上,也是流出眼淚來,心裏想道:“文弱書生氣,一點難受也承受不得。”


  趙明誠將身子搶了出去,也不理身旁的士兵,隻顧自己低頭向前,慢慢低下頭來,嘻嘻笑了兩聲,又抬起頭來仰麵看看天,隻覺得冷風呼呼吹進自己睡衣之內,凍得渾身瑟瑟發抖。


  趙明誠下意識伸手在自己胸前相互一抱,牙齒咯咯作響,猛然晃動一下腦袋,隨即又將嘴唇抿了抿,一臉漠然看向前方,又是隨即露出冷笑來,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歎了一口氣來。


  向前踉蹌了幾步,趙明誠實在難以忍受,見街道之上零星數人行走,心裏又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副傻樣子,因此又是看看,將身子轉進小巷中去。


  雙腿沒有了力氣,趙明誠就想向前再行一步,卻是雙腿突然無力,終究還是跌倒下來。


  “不成,我堂堂太學學子,腹中詩書,應當是意氣風發,令他人仰慕而視的,不能像現在這樣,讓人家瞧貶了,我得向裏走,不要讓他們看到。”


  心裏如此尋思著,趙明誠又掙紮著,突然隻覺得渾身有了力氣,一使勁,猛然起身來,雙手扶住牆邊,向裏挪步而去。


  卻終究是天寒地凍,趙明誠還是難忍寒冷,雙牙咯咯響個不停,雙腿動了一下,又是一軟,渾身跌落下去。


  抬起自己的雙手,趙明誠見雙手手心通紅,心下又是黯然,登時哭泣出來,搖頭說道:“為什麽?我趙明誠連扶牆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麽用處?”


  突然又是一狠心,雙腿猛然用力,又是站立起身子來,雙手硬向牆上一扒,將牆上塵土盡皆抓落,又是冷天氣,直接弄得他雙手手指都凍得紅透了,再一扒牆,就是透出了血跡來。


  隱隱覺得手指生疼,突然越疼越厲害,趙明誠咧開嘴,無聲哭泣兩下,仰麵輕聲問道:“為什麽?”


  向裏踉蹌了兩步,趙明誠又自語哭泣道:“為什麽?老天為何要這樣對我?”


  抿嘴哭泣了兩聲,趙明誠又接著說道:“明誠所求不多,隻願家人平淡和好,自己和娘子比翼雙飛。可是事情卻全然相反了。”


  “比翼雙飛?”趙明誠仰麵無奈苦笑了兩聲,又接著說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哼哼,哈哈,嘿嘿,白樂天這句話好似在說盡人間幸福事。可是呢?卻是相反,楊貴妃死後,玄宗帝還一片癡情。豈不是笑話嗎?你想一個死人做什麽?她又不能回來再和你相會。可笑啊可笑……”


  於是仰麵又是笑了兩聲,趙明誠卻露出哭泣狀態來,雙手一收,放在自己胸前,將眼睛狠狠閉上,咬咬牙齒,又自語道:“趙明誠啊趙明誠,你還嘲笑人家玄宗皇帝,你有什麽資格?他是如此,你卻又好到哪裏去了?你守家人守不住,回來和娘子廝守,卻見娘子和陸兄弟……”


  話到此處,趙明誠哽咽一聲,又是哭泣道:“老天,你為何要創造出明誠這個性格?為何要讓明誠一片癡情?還不如花紅柳綠,觥籌交錯,身旁美女如雲,誰是誰卻也不知道,那種生活應該多自在?”


  說著話,趙明誠將眼睛微微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隨即又說道:“嘻嘻,嗬嗬,哈哈……”


  “哈哈”之後,趙明誠又哭了起來。


  自己恨娘子,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


  可是恨之後,還能怎樣?自己又是愛娘子愛得太深了。娘子一顰一笑,都在自己內心之中,令自己美美不已。


  新婚之時,應該是美的,現在卻不是了。


  趙明誠搖頭歎息道:“卻不是了。”


  好似醉酒一般,趙明誠向巷子裏又走了幾步,低頭呆滯,眨眨眼睛,渾然不知自己所在何處。


  此時風更大了,周圍人原本稀疏,此時更加少了。趙明誠一個人在這裏,周圍百姓又有誰人知道?大夥兒都想著自己快回到家裏去,誰都沒關注這裏,哪裏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人呢,而且還是才女之夫?


  蔡女卻一直緊緊跟了出來,跟在趙公子身後,眼睛裏已經濕潤不已,尋思道:“趙公子到底還是懷疑李小姐。”


  陸德夫跟著,已經按捺不住,就要說話,卻被蔡女伸手一把將嘴捂住。蔡女示意陸公子,要他不要說話。


  趙明誠向前踉蹌幾步,又覺十分寒冷,此時渾身熱血已經充滿,還覺寒冷,實在難以再動身子,終於一下坐了下來,低頭暗暗沉思,想道:“趙明誠,你在哪裏?你還活在世上嗎?周圍莫不是白無常吧?是誰?”


  趙明誠向周圍一看,沒有人,又是低下頭來,黯然神傷,又突然想到娘子,登時內心壓製十分,好似此時自己已經難以忍受,就要提刀自刎,還好周圍沒有利器。


  又是“哈哈”兩聲,趙明誠搖頭道:“該起來了,明誠不能在這裏坐著,這裏太冷,我要回去。”


  “回去?”趙明誠自己疑問道:“我回到哪裏去?回到地府去?我不要去那裏。”


  陸德夫低聲急道:“趙兄魔怔了,我們得將他救回去,這裏太冷。”


  蔡女急道:“雲兒知道,不過需要讓他親自難過,難過之後,才能醒悟,若不然我們救他回去了,也是沒有用處。”


  趙明誠隱隱聽出有聲音,自己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向後一看,沒有人,又道:“是誰?誰在說話?你怎麽偷偷摸摸的,出來說話。”


  蔡女向後退了一步,不理睬趙明誠。


  趙明誠等了半天,沒有人與他回話,心裏想道:“是明誠聽錯了。”


  登時又是內心灰暗,趙明誠自謔道:“我都出現幻覺了,想必離地府也是不遠了。哈哈~死了倒好,死了痛快。”


  蔡女心裏急道:“什麽事情就讓你死啊活啊的,你也太心胸狹窄了。趙公子,你……你還需放開一些。”


  趙明誠仰麵說道:“算了,沒人理我,我自己走了吧。”


  歇了一會兒,趙明誠又有了力氣,將身子起來,向前又走了幾步。


  待到前麵,趙明誠內心又是黯然,仰麵說道:“世上最為悲痛之事,想必也就是明誠所經曆之事了。家父與人家爭鬥,朝夕地位不保。娘子又變了心,自己還毫無辦法。收藏個東坡公的詩詞書畫,也讓那個蔡京給囚禁了起來。我隻想過安穩生活,卻是一樣都沒過成,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嗎?”


  最後一句,趙明誠朗聲呼喊,隨即又是大笑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哈哈……凡夫俗子之事,明誠就不管了。家父與人家爭鬥又怎樣,勝了便還行,要是敗了就被貶官。娘子變了心又怎樣?明誠大不了再找一個人去,不管她姓李的。詩詞書畫都被收走了又怎樣?我再去收藏便可。老天爺,你要將明誠打敗,你卻是小看明誠了,哈哈,我對你十分不懼怕。還有什麽事情可以來的,你也一並來了吧。明誠都自己受著。”


  蔡女在一旁聽聞,心裏想道:“趙公子內心也太過陰暗了,怎麽就將所有事情如此看待?心裏灰暗,自然不快了。看來雲兒這做法也是對了,需要讓你自己出來發發瘋,也好痛快痛快。”


  陸德夫內心想道:“趙兄心裏藏著這麽多事情,也太過痛苦了,苦了他了。可是,德夫與嫂子之間原本就是誤會,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趙明誠大口呼吸著,寒風刺骨,也進入自己口中,登時將自己自頭頂至腳下都給凍得厲害。趙明誠卻是大笑道:“好痛快。明誠不怕你,老天,你還能怎麽做?我再向前走幾步去。”


  蔡女在一旁聽著,實在不忍心,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向前去攙扶,想道:“再等等看,等等再說。”


  趙明誠原本還在自己心裏不斷自我安慰,此刻卻還是沒能安慰成功,將內心所想盡數說了出來,話一說罷,趙明誠隻覺得渾身振奮,又是仰麵道:“老天,我再走兩步,你卻無法製止我。你能與明誠不幸的事情,你卻不能製止我走路。嘿嘿,你打一個雷將我劈死算了。”


  陸德夫在蔡小姐身後聽著,不禁急道:“趙兄他胡亂說什麽呢?我們快將他救回去算了。”


  蔡女搖頭道:“不行不行,再等等看。”


  趙明誠晃悠著腦袋,滿臉欣喜,好似自己戰勝了老天,欣喜之後,卻又是哭泣起來。


  向前幾步,趙明誠又自語說道:“我不理你了,你奈何不了我,明誠自己走我自己的。”


  蔡女雙手緊握成拳頭,向前又跟了一步去。


  趙明誠向前一步,突然隱隱聽到有人說道:“相公。”聲音卻是十分微弱,好似有又好似無。


  趙明誠聽到之後,嘿嘿笑道:“明誠又出現幻覺了,這個天氣,誰人會在這裏叫相公呢?”


  可是他向前走了一步,果然又聽到有人微微喊道:“相公。”


  趙明誠搖搖頭,說道:“你相公正在你家裏呢,你在這裏叫什麽。”


  蔡女和陸德夫在遠遠後麵,都沒聽到那個微弱聲音,卻聽到了趙明誠的話,心裏均尋思道:“趙明誠這是說什麽呢?一句話比一句話不著調。”


  突然又聽一聲:“相公。”


  趙明誠急了,忙說道:“這裏沒有相公,你一個女子在這裏喊什麽?有**份,不知羞恥。”


  蔡女搖頭,心裏想道:“趙公子是真的有些癡瘋了,不行,要將他救回去,如若不然,他會凍著的。”


  心裏一想,蔡女回頭便與陸公子示意。陸德夫明白蔡小姐的意思,突然興奮,心裏想道:“我相信蔡小姐,她現在才要我去救趙兄,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心裏尋思,陸德夫就要上前去攙扶趙兄,卻也聽到隱隱有人說道:“相公。”


  陸德夫忙回身,心下奇怪,看看蔡小姐,見她滿臉也是驚恐狀態。因此二人都不敢亂動了。


  趙明誠愣了愣神,心裏想道:“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大白天的在這裏叫人,實在是過分。明誠最討厭‘相公’這兩個字了,我要過去看看去。”


  將身子向前一步,還是沒有找到人,趙明誠心裏尋思道:“聲音從哪裏過來的?”


  突然又聽聞“相公”二字,趙明誠尋聲看去,心裏想道:“這個人顯然已經沒有了力氣,卻還是在喊她的相公,怎麽,她被拋棄了嗎?”


  一想到“拋棄”二字,趙明誠登時起了精神,心裏想道:“這個女子和明誠也算是同病相憐,我得過去看看去。”


  突然又聽聞“相公”二字,趙明誠緊接又聽到幾聲,卻覺得這聲音好熟悉,方才聲音微弱,自己也沒多想,現在卻越聽越熟悉了。


  蔡女和陸公子二人相互一看,也都覺得這聲音好熟悉,二人相互一看,都點點頭,就忙上前而去,卻還是距離趙明誠有一定距離,以免被他發現了。


  趙明誠尋聲向前去找,越聽越覺得聲音熟悉,心裏想道:“不好,是娘子的聲音。”


  一想到“娘子”二字,趙明誠便一心酸,可是他隨即又緊張,想道:“娘子在這裏做什麽?她又為何叫‘相公’這兩個字?”


  蔡女回身與陸公子小聲道:“看看情況再說,不要出去。”


  陸德夫衝著蔡小姐點點頭,此時覺得蔡小姐行事十分有道理,實在不凡,心裏倒也對蔡小姐有幾分敬佩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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