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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飛書休書

  漸漸日出東方,窗戶之外已經有了一些光亮了,李清照這才昏昏入睡過去。


  皓月和姝孌二人一夜難眠,真是擔心李清照,不過皓月又知道小姐與她交代過,讓她不用再去了。因此皓月心裏尋思著:“小姐傷心,想必需要一個獨自的空間,皓月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


  姝孌聽聞皓月說了,李清照不用她們二人去,因此都不再動身。隻不過二人雖然不動身,卻還都心係李清照,直到天色亮了,二人匆匆忙忙起床來,都來到李清照房門之前,想瞧瞧她如何情況。


  皓月輕輕將房門推開,透過門縫向裏麵看去,見小姐麵目憔悴,閉著眼睛,卻是一點也不像是熟睡的樣子。


  姝孌此時也湊過來瞧,見嫂夫人一臉的蒼白,心裏忍不住一痛,這就落下淚來。


  皓月向外一收腦袋,又見姝孌也將腦袋縮了回去,忙將房門關上了。


  姝孌小聲道:“瞧嫂夫人的樣子,想必到了深夜這才睡著。那一雙眼睛都已經臃腫了。”


  皓月低頭,也是啜泣了一聲,隨即說道:“我們還是先去幹活兒,讓小姐好好睡上一覺,切莫驚動了她。”


  此時李格非和李母二人都過來。李母老遠看到皓月和姝孌二人過來,忙一伸手,指了指她二人,問道:“清照怎麽樣?”


  皓月滿臉苦楚道:“小姐現在還在沉睡之中。不過瞧她麵容,很是憔悴,想必昨夜很晚才睡去。”


  李母心疼不已,閉上嘴,作勢就要哭泣出來,卻被老爺伸手攔住。


  李格非搖頭道:“哎,清照這個孩子痛與丈夫分別,哪裏有不哭泣的道理?她很晚才睡去也是正常。夫人你也不必過多傷心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李母心裏記掛著女兒,又如何能夠回去?因此一晃悠身子,與老爺說道:“你不是清照的父親嗎?她有什麽事情,你也不去管一管。”


  李格非急道:“我怎麽不管了?隻不過清照這個孩子實在是悲痛,我們去了,豈不是讓她痛上加痛嗎?算了,我們回去吧。”


  李母搖頭道:“我回不去,回去了心也是在這裏。老爺你回去吧,我去進到清照的房間之中,看著她。隻怕她醒過來,一個人害怕。”


  李格非正色道:“她一個大姑娘了,又有什麽好怕的?”


  李母搖頭道:“你不懂。”


  李格非搖頭,自知說不過夫人,因此歎息道:“好,我不懂。”


  又是俯身歎息,李格非道:“唉,就怕明誠回京之後,再有變數,將我們的清照拋棄在這裏,從此不聞不問,再不關心。這可就真的是要了清照的命了。”


  李母道:“那你還與人家明誠說,要他休了清照。”


  李格非急道:“我那不是計策嗎?朝廷下旨要明誠回去,明誠抗旨,我們李家也脫不了幹係。老夫那樣說,也算是順情說好話,明誠聽聞,多少還不舒心一些嗎?待他回京之後,找趙挺之幫幫我們,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我們也好減免罪責。”


  李母看了老爺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李格非接著便道:“老夫如此說,也是想考驗明誠,看他如何應對。誰知道他竟然急了起來。”


  話說至此,李格非笑了出來,卻是一臉的滿意。


  李母輕聲怪罪道:“就你知道考驗人家。人家明誠不用你考驗,自小老實巴交,又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李格非點頭道:“不幹出格的事便好。走,老夫陪你去看看清照去。”


  又將兩個丫鬟稟退下去,李格非和李母二人一同向前,來到清照房門之前,輕輕推開房門,見清照睡覺也是露了上半個身子,被子都被踢得隻剩一半還蓋在身上。李母內心很是不忍,剛一上前,見清照又是渾身一個打滾,向裏麵看去。


  李母過來,與清照將被子蓋上,又是坐在床邊看著她。


  直到快至午時,李清照這才昏昏沉沉,自睡夢之中醒過來,微微睜開眼睛來看,見母親坐在床邊,突然一擠眼睛,又是痛哭了一場,摟抱著母親,訴說著內心的悲痛。


  幾日過去,皆是如此,李母和李格非倒也成了習慣。不過隔了幾日,蔡女和陸德夫便來看看嫂子,這才不致使李清照內心悲苦不堪。


  漸漸日也久遠了,李清照心裏盤算著,相公想必已經回到京城去了。隻是他是否又回太學去讀書了?他每天還是那個樣子嗎?


  如此又是匆匆數日過去,李清照坐在院子之中,隻看得舊塵換了新土,院子還是老樣子。不過自己獨自待在院子當中,很是孤獨。


  日複一日,漸漸夏日過去,已至深秋了,李清照卻還是盼望著,盼望著相公能夠來一封書信。


  可是正如她寫的詞中一樣,雲中誰寄錦書來?無人寄來。姝孌幫著嫂夫人寄去京城不知多少書信了,卻還是一封未回。


  李格非見狀,內心日漸消沉,對於明誠也覺得失望了。瞧著清照越來越憔悴的模樣,自然也是很傷心,便與清照道:“明誠人家還有人家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與你回信也是正常,你切莫過度傷心了。”


  李清照聽著父親的話,便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父親這話,卻讓自己聽得也很是難受,因此對於父親的話,不感謝反而惱怒,嬌氣說道:“爹爹這麽說,那是說相公他真的將清照忘記了嗎?清照並不如此覺得。”


  李格非心知女兒正值傷心痛苦之處,因此也不惱她,而是很耐心地與清照說道:“好,清照你怎麽覺得都好,不過你還是要做好準備。倘若明誠他再不來信,老夫便派人去京城,到趙府上去詢問,也好讓他對你有個交待。倘若……”


  正準備再向下說去,李格非卻又停住,心裏尋思道:“我不要再往清照傷口上撒鹽了。”


  捏了捏手,李格非頓了頓,又與女兒說道:“你好好休息,注意身子要緊。”


  李清照搖頭苦笑,說道:“姝孌妹妹還說要清照保重身體,將來待相公回來。可是這都過去幾個月了?相公仍然未能歸來,連一封信都不回。清照實在是想不通了,因此,因此……”


  一連說了好幾個“因此”,終於還是說不下去了,李清照又是啜泣一聲。


  李格非無奈,想要與女兒說:“想必明誠已受趙挺之的安排,另娶她人了。隻不過還是沒能將消息告訴你罷了。”


  可是正要開口,李格非卻又一想,自己如何才能開口呢?還是不要說了,因此將嘴一閉,又是轉身而去了。


  李清照看著父親,心裏也是猜到了父親的話,不過自己雖然也在懷疑,卻是始終不相信,暗暗尋思著:“相公在臨走之際曾與清照許下諾言,誓言他不會拋棄我。想必一定是的,既然如此,清照便不該多想,隻盼著朝廷能早日下旨,將我們一家人重新召集回京城去,也好讓清照與相公再續緣分。”


  可是想歸想,又等了數日,漸漸又是冷風冷雪,冬日已到,卻還是沒有相公一點消息。


  李清照已經是單獨慣了,不過是瞧一瞧前來看望自己的雲兒妹妹和陸兄弟,有時候看著他們二人懷抱著孩子來,自己更是醋意滋生了。人家一家三口很是幸福,陸兄弟和蔡小姐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了。反過來瞧自己呢?與相公雖然空有夫妻的名分,卻已經沒有了夫妻的實質。二人遙遙相隔,好似天各一方,隻是自己向著天空遠處望去,也不知道相公此時在幹什麽。


  他會想自己嗎?


  抑或是閑暇之餘,才將自己自記憶之中拾起?

  李清照搖頭苦惱,終日不知如何,也是不知所以。總覺得生活隻是自己坐在桌子之前的重複,日複一日,再無新意。


  李格非還過來看望女兒,瞧著女兒的樣子,內心實在不忍,便還是與她說道:“清照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老夫已經派人去了京城,想必不日之後,他便會從京城帶回消息。到時候是留你為妻,還是休了你,一切自然分曉了。”


  李母雖然每日都在安慰女兒,卻也是實在忍不住,也與女兒說了實話,道:“滄桑巨變,任由你有再大的決心,想必也是被現實消磨幹淨了。母親並非說明誠薄情,隻是明誠回京之後,有了名位,自然受到諸多限製,再加上他也是常人,是常人便想著要夫妻團圓。你又不回去,一日兩日還算好,日子長了,想必明誠也改了主意了。你也不要傷心,你也不要怪他。”


  李清照搖搖頭,與母親說道:“母親你不要再說了,清照不想聽。”


  李母忙拍拍清照的肩膀,與她說道:“好好,你不想聽就不要聽了,母親也不與你說了。你自己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做主,母親畢竟還是旁人。”


  李清照看看母親,也是無奈,隻是微微點頭,其實內心也是如此想著,相公如今正是飛黃騰達的時候,內心難免受到波動。隻不過他是守著情誼,還是就此與自己訣別,自己便不知道了。


  過了幾日,突然聽聞陸德夫自門口便是大喊,道:“京城傳書,京城傳書,嫂子,京城傳書來了。”


  李清照原本還是鬱鬱寡歡,卻聽聞德夫兄弟的這話,突然一個精神,雖然感覺這聲音離得自己很遠,卻是聽得清楚!


  京城傳書來了!


  是錦書?

  不知道,不過德夫兄弟過來,指名道姓說要自己來看,想必一定是相公的來信!

  李清照已經落淚兩行了,也不顧得伸手去拭去眼角的淚水,便匆忙出門去看,正見德夫兄弟一個健步飛身進到院子中來,正與自己對視。


  陸德夫與嫂子舉手道:“嫂子,京城傳書過來了,你請看。”


  李清照踉蹌出門,多日的恢複,腳傷早已好了,不過此時李清照由於慌忙,還是踉蹌了一步,幾欲摔倒。還好一旁的皓月及時攙扶小姐。


  李清照卻是一手揮擲,將皓月的雙手挑開,也不去看皓月,忙過去將書信接過來,這才覺得有些愧疚,與皓月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歉意。


  皓月卻並不在意,依然看著小姐,與小姐說道:“小姐快拆開書信來看,裏麵到底寫了什麽。”


  李清照點頭道:“嗯。”


  忙將書信拆開來,李清照一下將信打開,自頭看向尾,卻是越看越癡呆,終於將臉色定住了。


  陸德夫慌忙過來,卻還是知道,人家的隱私自己不可輕看,因此也不上前,隻是看著嫂子的麵部表情。


  李清照呆呆盯著書信,雙手卻在顫抖,顫抖半晌,突然手指一鬆,書信就此飄落下去。


  陸德夫急道:“嫂子你怎麽了?”


  李清照口中獨自喃喃念道:“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哼哼,相公要……要將清照給休了嗎?”


  陸德夫一瞪眼,道:“什麽?”


  自地上將書信撿起,陸德夫卻也忍著不看,心裏還奇怪,還是將書信交還給嫂子。


  李清照一看書信,卻將頭一轉,搖頭道:“我不看,你不要給我。”


  陸德夫道:“嫂子你說到底怎麽回事?是趙兄他將你給休了嗎?”


  李清照搖頭自語道:“我不相信。”


  突然又轉過頭來,李清照伸手將書信一把抓了過來,又是展開來仔細看看,見書信上麵的文字清晰,自己讀了幾遍,終究還是沒能看出什麽錯來。


  是休書!

  是休書!

  李清照連聲說道:“是休書。哼哼,哈哈,嘿嘿,嗚嗚……”


  陸德夫急道:“嫂子瘋了嗎?”


  皓月哭泣道:“小姐是傷心過度了。小姐,你怎麽樣?你先回屋子裏去,不要在這裏,以免受了風寒了。”


  李清照漸漸哭泣聲大了起來,搖頭說道:“相公他將我休了?我不相信,他將我休了嗎?”


  皓月忍著淚水,與小姐說道:“小姐你先回屋子裏去,有什麽事情好好說。”


  此時李格非和李母二人也都急忙趕了過來,都道:“明誠來書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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