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虛驚一場
想著上輩子對雪菱毫無印象，謝老爺院子裏也沒見過這麽一個丫鬟，很可能當初也是被弄暈了代嫁出去，又被袁家靜悄悄收拾掉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謝燕娘滿心的憤怒，謝蕊彤作死就算了，怎麽還牽扯到她院子裏的丫鬟？
這個大姐叫院子裏哪個丫鬟代嫁不好，偏偏就捉了她的大丫鬟，分明是故意的！
謝燕娘一肚子的火氣，她飛快走到桌前寫了一張信箋，放到了圍牆底下。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當，又寫了一封交到雪雁手裏：“等下你出府，繞一圈之後，小心別讓人看見，到隔壁府的角門，說有信給他家主子。記得，要親自把信交給他家主子，不要讓任何人過手。”
雪雁認真地點頭，很快又出去了。
謝燕娘如今沒有辦法，也隻能依靠攝政王的能力，盡快把謝蕊彤找回來。
雪雁還沒回來，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府門口，一陣吹吹打打的，好不喜慶。
她站在院門前冷笑，迎親的新郎要是知道新娘子早就跑了，會不會氣得讓人把謝家給砸了？
不過隻因為謝蕊彤跟亡妻有幾分相似，就說什麽都要娶回去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罔顧別人的想法，就讓其做替身，以後是不是要學著亡妻的模樣穿戴梳妝？
袁大人似是情深意重，被所有人稱讚。在謝燕娘看來，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罷了。
亡妻還在的時候，怎麽就沒聽說袁大人對她有多好？等妻子死了，袁大人的名聲倒是起來了。
說不是故意為之，誰能相信？
想到阮景昕曾提及，袁大人官路亨通，以後也是前程似錦。
如此會在人前做戲的偽君子，一張麵具戴的天衣無縫，這般善於謀劃，哪能不步步高升？
這樣的男人跟謝老爺一樣，都極愛臉麵，謝蕊彤逃婚，被袁大人知道了，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謝燕娘想著謝蕊彤被綁回來受苦，總好過雪菱無辜被連累被遷怒得丟了小命，這輩子也得跟著給毀了。
兩三個丫鬟簇擁著一頂小轎從遠處走來，經過海棠園的時候卻是停下了。
一隻素手撩起簾子，露出謝初柔仿若謫仙般精致的麵容來。
她朝謝燕娘笑笑，清楚這個三妹妹怕是知道了青蓮園的鬧劇：“妹妹好生保重，這次是丟了丫鬟，下回指不定還得丟了什麽。大姐真是的，總是叫我們做妹妹的為難。”
謝初柔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她就要離開謝家了，能在走之前看上這麽一出鬧劇，真是打從心裏覺得痛快。
謝蕊彤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成親當天居然敢跑掉，丟下謝老爺來收拾爛攤子。
謝夫人估計焦頭爛額，恨不得三頭六臂，把謝蕊彤捉回來。
她又有些惋惜，方家訂的時辰早，這出好戲自己是看不到最後了。
“多謝二姐的提醒，我也得提醒二姐一聲，別耽誤了吉時為好。”謝燕娘麵上的笑容極淡，袁家迎親熱熱鬧鬧的，謝初柔卻是一頂轎子接走就打發了，以後還不知道在方家會如何，居然還有閑工夫來挑撥她和謝蕊彤的關係？
想來謝燕娘越是不痛快，對謝蕊彤下狠手，是謝初柔樂見其成的。
但是她就算會這麽做，也不想讓謝初柔覺得是得償所願。
謝初柔臉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回複如初：“妹妹提醒得是，姐姐就等著你的喜酒了。”
她放下簾子，臉色陰沉。
謝初柔總算明白了謝老爺之前隱晦的話，府裏會出一個貴人，不是她和謝蕊彤，而是謝燕娘。
但是當貴人身邊的女人，是那麽容易的事嗎？
別說除了十五王爺，還有一個攝政王！
謝燕娘勾搭了誰不好，竟然一下子撩撥了兩個大人物的心。
聽著似是好事，可謝府是誰也不敢得罪，謝燕娘夾在兩人中間，到頭來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謝初柔隻管等著看看，謝燕娘是不是真能像看起來那般，一直都這麽風風光光的！
謝燕娘目送謝初柔離開，好歹府裏少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她要解決起來也容易些。
耳邊聽見一陣“撲棱”的聲音，她詫異地回過頭來，便見一隻白鴿停在窗欞上，歪著腦袋看了看，又跳進了書桌，好奇地啄著筆筒。
她急忙回去，隨手關上門，走近了白鴿。
白鴿顯然是訓練有素，一點也不怕人，乖乖讓謝燕娘捧起它。
謝燕娘眼尖，瞥見白鴿腿上幫著的信箋，連忙解開來緩緩一展。
果真是攝政王的回複，寥寥幾句，隻讓她安心。
不知道是假山的信箋讓他看見了，還是雪雁親自送過去的信。
無論如何，阮景昕是打算出手幫忙的，謝燕娘這才鬆了口氣。
她拿著毛筆，想要寫上幾句感謝，卻不知道從何寫起。
而且蒼白無力的兩句感謝，遠不及阮景昕替自己做的。
想了想，謝燕娘還是放下了筆，直接把白鴿捧到窗欞前，很快看著它展開雙翅飛遠了。
雪雁推開門急衝衝回來，還喘著氣就說道：“西邊的院子不知道怎的著了火，夫人正指揮著婆子去救火。迎親的隊伍有不少人也卸下東西去幫忙，外頭是一團亂。”
她想著，是不是能趁亂去救雪菱？
謝燕娘也是這樣想的，對上雪雁焦急的眼神，搖頭道：“我們隻管在這裏等消息，很快便會有結果了。”
阮景昕出手果然夠快，不過成親的日子府裏突然起火，卻不是什麽好兆頭。
袁大人知道後，會不會對謝蕊彤多了幾分不滿？
阮景昕即便知道會如此，還是用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足見對謝蕊彤是不留餘地的。
說也是，謝蕊彤越發過分了，甚至連累到她的身邊人，即便是自己，也不會給謝蕊彤留幾分薄麵。
火勢隻怕不大，人手又多，怕是很快就撲滅了。
雪雁去院外走了一圈回來，說道：“隻餘下零星小火，已經沒事了，不過院子給燒得焦黑，好在沒人，也不至於有誰受傷。”
著火就算了，要是有人傷了，那就是血光之災，袁家說什麽都要另選日子來迎親的。
“夫人正跟袁家來接新娘子的嬤嬤解釋，那嬤嬤說是袁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在府裏十分有地位，如今沉著臉，比夫人更有氣派。”雪雁笑得有些幸災樂禍，夫人和大姑娘打算拿雪菱來頂替，對她們二人實在沒什麽好印象。
謝燕娘想到謝夫人焦頭爛額的樣子，也忍不住好笑：“你真頑皮，怎的跑到前頭去了，也不怕被看見。”
“前麵一團亂，誰能發現奴婢呢。就算看見了，也沒什麽，都當是來看熱鬧的。”雪雁不放心，在前麵打聽了一圈，壓低聲音道：“於嬤嬤和老爺在書房說了幾句，老爺沉著臉出來，聽說夫人在招呼袁家的嬤嬤，這才作罷。看樣子，像是要對夫人狠狠發一通脾氣。”
那些丫鬟婆子不知情，有些卻是知情的，對謝蕊彤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很是不齒，也有些對袁大人十分惋惜。
忽然傳來敲門聲，輕輕兩下，嚇到了屋內的兩人。
雪雁上前去開門，搖頭道：“姑娘，外頭沒有人。”
謝燕娘略略思索，立刻喜上眉梢：“快，到隔壁去瞧瞧。”
雪雁見她滿臉喜色，想到了什麽，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驚喜道：“姑娘，姐姐被送回來了！”
謝燕娘看見軟榻上還暈著的雪菱，終於鬆了口氣。
雪菱身上的大紅嫁衣已經被換下，換回一件粉色的衣裙。
雪雁高興之餘，忽然皺眉道：“姑娘，這衣裳不是今早姐姐走的時候身上穿的。”
不說樣式，就是料子也要好一些。瞧著像是哪個姑娘穿的舊衣，賞了下來。
被她這麽一提，謝燕娘也仔細瞧了瞧，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院外一陣喧鬧後，漸漸安靜了下來，西邊的院子簡單收拾了，外頭的迎親樂聲再次響起。
雪雁在外頭一看，回頭道：“姑娘，迎親的人已經把新娘子接走了。”
謝燕娘點頭，是不是謝蕊彤終於找到了？
這下，事情也該算是圓滿結束了。
她籲了口氣，幸好有攝政王在，要不然雪菱被送走後，怕是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姐姐醒了？”雪雁驚喜的聲音傳來，謝燕娘回頭一看，雪菱恍恍惚惚地睜開眼，似乎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看見兩人，這才猛地坐起來，她睜大眼道：“姑娘，奴婢去廚房的途中被人敲暈了，仿佛看著那人像是紫曦……”
“紫曦？果真是大姐授意的，真是苦了你。”謝燕娘歎氣，雪雁在一旁已經把事情簡單告訴了雪菱。
雪菱不由唏噓，連忙下了榻向謝燕娘道謝：“多得姑娘，要不然代替大姑娘出嫁，奴婢怕是再也看不見雪雁了。”
雪雁紅了眼圈，緊緊摟著她的胳膊，生怕雪菱再不見了。
除了雪菱，她是再沒有別的親人了，說什麽也不願意失去這個親姐姐。
雪菱也是心有餘悸，伸手摟著雪雁瘦削的肩頭，兩人緊緊依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