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了
春日乍暖還寒時,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
年媛媛清早醒來,掀開被窩看著屋外的一片雪白,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是個南方人。從小几乎沒有正正經經地見過幾次雪。偶爾的一兩次小雪,也幾乎是小半日工夫就已經停了。
「好冷呀,福晉。」
小桃聽見年媛媛說要水洗漱,連忙就端了水進來,語氣里還帶著幾分興奮,道:「外頭在下雪呢。」
她也是從小跟著年媛媛在江浙一帶長大的,也沒大見過下雪。
「嗯嗯,我們出去瞧瞧。」
年媛媛迅速起身,顧不得用早飯,立馬就到了院子裡頭。
抬頭看著天空,鵝毛似的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了下來。落在地上,一旁的小亭子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雪了。
看上去十分鬆軟…甚至想要去捏。
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呢,年媛媛剛巧眼神從院門那邊閃了過去,就見院外一群人急匆匆的正小跑路過了她這兒。
看著方向…像是去福晉那兒的。
「那些人走得好快。」
小桃留意到動靜,也是驚訝,道:「王府當中不是素來不許底下人這般疾行的么?這是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桂嬤嬤那兒就趕忙過來了。
「唉喲我的主子,這下雪冷得厲害怎麼出來了呢?早膳都準備好了,有剛熱好的牛乳呢,先去用吧。」
桂嬤嬤一邊招呼著年媛媛,就又轉頭瞪了小桃一眼。緊跟著,拉著年媛媛去膳廳那邊,才說起了府里的事兒。
乍暖還寒,最是容易一個不留神就病了的。
果不其然,也不知是不是福晉那兒昨日夜裡沒有蓋好被子。今日一早醒來就說頭疼,便去請了大夫。
年媛媛聽了,剛吃了一口灌湯包,便道:「福晉的身子看起來不是很好呀?」
有當時失子時落下的病根,這天氣稍稍反覆一些就又病了。這病秧子一樣的身子,可不跟她小時候都有得一比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
桂嬤嬤想了想,又道:「只是這親蠶禮快到了呢。歷來按照規矩,該是由皇後娘娘,帶著嬪妃以及諸位嫡福晉們,一起進行的。」
「這個節骨眼兒上福晉病了,怕是不大好。」
年媛媛一聽,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親蠶禮。
這個禮儀,便是古來對農桑的重視。自唐宋開始,就有的一個禮儀。的確如桂嬤嬤所說,是由皇後主持,帶著后妃們一塊兒進行的。
她就是不知道,原來皇室的王妃福晉們也是要參加的。
「那她還真是個沒福氣的。」年媛媛心不在焉地說著,又問道:「她病了,那我們要去侍疾么?」
「要的。」桂嬤嬤道:「側福晉要是不想去,找個由頭推了就是了。」
年媛媛自幼身子弱,給傳染怎麼辦?
「那可不行。」
年媛媛忙擺手,道:「該去的,還是要去的。」
年媛媛的侍疾,恰好在這一日的午後。她去的時候,張格格與宋格格剛剛伺候完福晉午睡起來,正坐在屋子裡頭聊天。
「妾身見過福晉。」
年媛媛一進屋子,正在聊天的三個人紛紛都收住了話頭,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剛剛進屋的年媛媛。
張格格嘴角微微抽動,挑眉譏誚道:「年福晉來得倒是早。」
「伺候福晉該勤勉一些,來得早是應該的。」
年媛媛面不改色,便問起了關於福晉身子的事兒。
話音剛落,外頭李側福晉也來了。
李側福晉面上顯得有些不悅,看上去精神頭也不是十分地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午睡沒睡夠,起床氣給鬧的。
「你們倆也陪了我一個早晨了,先回去吧。」
烏拉那拉氏對著兩位格格說完,轉手就招呼了年媛媛和李側福晉過來坐著。
年媛媛主動坐在了稍稍下首一些的位置,李側福晉倒是也老實不客氣地就在另外一頭坐了下來。
「我這病,來勢洶洶。」
烏拉那拉氏剛剛說完,忍不住就拿了帕子出來捂住口鼻,咳嗽了一陣。
末了,她又擦了擦鼻涕,看上去還真是一副重感冒的樣子。
「福晉喝些水吧。」李側福晉順手拿了水壺,就倒了一杯水給烏拉那拉氏。
「你有心了。」烏拉那拉氏喝了水,像是緩和了些許,又道:「將你倆叫來,也不是要你們侍疾。而是…有件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年媛媛心頭一凜,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一些。認真地看著福晉,準備好接招了。
「何事?」李側福晉便開口問了。
「是親蠶禮的事。」
烏拉那拉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像是十分不適,道:「後日便是親蠶禮了,我身子這樣,怕是不好參加。」
「拖著病體去了,萬一鬧出笑話,丟的也是王府的臉面。因此…」
烏拉那拉氏看向二人。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準備讓李側福晉和年媛媛其中一個代替她去。
「這可使不得。」
年媛媛想也不想就拒絕道:「親蠶禮乃是大事,歷來只有嫡福晉能參加。妾身剛剛過府,資歷淺薄,萬萬是不能去的。」
這話說完,年媛媛就看向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心中原本略微有些心動,可一聽年媛媛的話也深感有道理,忙勸慰道:「年側福晉這話說得不錯呀,這事…」
「咦,說起來年側福晉不是有葯么?先前治好了心柔格格,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時候,若有還是不要藏著掖著了吧?」
「.……」
年媛媛一聽,心頭便是冷笑。
她早就想到了,拿葯出來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是慈善家,可不會這麼被人給道德綁架的。
「沒了呀。」
年媛媛十分遺憾,道:「主子爺也知道呢。那葯原本是留給我以備不時之需的,僅此一顆,吃了就沒了。」
李側福晉略顯失望,眉毛一挑,有些不明意味地就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呢。福晉這時候,正是需要的。」
說完,就望向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倒是面不改色,道:「給心柔,才是最最合適的。只是這親蠶禮…咳咳咳。」
話未說完,烏拉那拉氏手上捏著帕子,就又開始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