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驚魘

  驚魘,俗稱『撞邪』。


  按照古時本土人類獵者的說法,意思是受到驚嚇,因而引起魔障,無法恢復正常人的思維。


  這種定義延伸到現代社會裡,本意沒有多少改變,只是在深入人腦思想后,頗有幾分發病者逃避現實的心理狀態。


  陳安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只希望善語笙能夠快點清醒,千恩萬謝地把顧珩給請了過來。


  顧珩休息了一晚上,成功忘記了昨天夜裡那一道血腥暴力的紅酒小鹿排。


  不多時,公子貴影翩然而至。


  他帶了另外兩名男子一同過來,替善語笙看病。


  那兩個人身上穿著藍灰色相間的道袍,厚長的袍尾拖曳在地面上,走路生風,透著少許古代江湖的氣韻。


  他們沒有剪髮,黑色的長發環繞在腦頂梳成了一個團髻,用白色的發簪固定住。


  兩個人走進大廳,和顧珩點了一下頭,手中握著方向儀自行尋找目標,朝善語笙的房間摸去。


  陳安上前攔截,好歹這是他老闆的家,這些人怎麼如此沒有禮貌,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闖進去了?

  「兩位是……」他話音未落,就被顧珩打斷了。


  顧珩拎著一瓶年份不錯的紅酒遞給陳安,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桃花般的笑容,「昨天過來沒有帶禮物,今天補上,下次再做小鹿排的時候,可以用來配菜。」


  「是,多謝顧先生。」陳安接過紅酒遞給手下僕人,吩咐僕人小心收好。


  看看,人家顧先生想得多麼周到?都已經開始自備糧食了?再過兩天,會不會把顧氏都搬過來?非常有可能。


  陳安殷切地期盼著,如果老闆能將顧先生收編就好了,顧先生可是絕對的人美條正,財大氣粗啊!

  那兩名道者尋找到善語笙的房間后,先是站在門前看了一眼,咬破手指畫了一道血符掛在門框上。


  陳安心神一顫,感到不安,急忙看向其它奴僕們,果然,別的奴僕也出現了強度大小不同的不適感。


  他不由自主地齜了一下牙,面上露出幾分凶態,隱約有散形的趨勢,「顧先生,您在做什麼?」


  陳安對顧珩的好感瞬間消失無蹤。


  這個男人帶著兩名道士在血族人面前畫血符,是想殺了他們嗎?


  顧珩從包里取出一袋五顏六色的星星糖遞給陳安,說道:「拿去分給他們,一人一顆,就沒那麼難受了。」


  「人類的食物?」陳安站著不動,疑惑地問道。


  「這是特殊的血糖,你們可以吃。」顧珩解釋道。他明白,對於血族人來說,吞食人類食物是大忌。


  陳安狐疑的手下糖果,自己先嘗了一顆,發現感覺好一些了,才把星星糖發了下去。


  那兩名道士描完血符后,單手挽了一個指花,各自在胸前點出三個指印,然後才推門而入。


  嗖!

  迎面竄來一陣無形的風,吹刮著兩個人的袍子在身邊飛舞。


  他們霎時被那股強勁的風吹得後退兩步,堪堪站穩后,難以再向前走一步。


  陳安疑惑不解,站在離門口不遠處無聲觀望著。


  宅子里什麼時候出現怪東西了?沒理由他們不知道啊!

  兩名道士手挽指花,落在胸前,護住前面的空蕩。


  他們口中念著一串串異文咒語,強行朝房內走去。


  房間里,善語笙忽然不安起來。


  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長腿像是抽筋一般顫抖著。


  驀地,他睜開雙眸,眸底深如寒潭,泛著清晨的冰冷,一眼望不穿邊底。


  他坐起身子,眼神徑直朝兩名道士看去,瞳仁里透著詭異的光色。


  他不苦不鬧,不喜不笑,給人一種扯線木偶的感覺,硬邦邦的模樣。


  兩名道士神情一緊,又再加快了口中的咒文,絲毫不敢懈怠。


  善語笙盯著他們的身影,目光一瞬不轉,觀望著。


  當他們靠近來只差五步距離的時候,善語笙突然從床上彈跳而起,朝兩名道士撲去。


  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著:「鬼,吸血鬼,怕……」


  善語笙的力氣很大,在驚魘中又被激發了血性,因此,在打人的時候幾次下了狠意。


  兩名道士重重地挨了兩下子,臉上的表情難看死了。


  他們咬破指尖,意圖再畫出一道血符,用來鎮壓屋子裡的濁氣,卻又深怕外面那一屋子血族太脆弱了,擎受不住血符帶來的衝擊。


  幾番猶豫不定下,顧珩走了過去。


  「你們去外面休息一會兒。」顧珩兩個人身邊走過,長臂一攬,截下善語笙的拳頭,腳步沒有半點停頓。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鎮壓力量,透著尊威,凜凜寒壓。


  善語笙明顯詫異了。


  即使是身處在驚魘中,他也被那股強大的鎮壓力量震撼到了。


  他從顧珩的鉗制中逃脫出來,揮起拳頭,再一次朝顧珩打來。


  顧珩握住善語笙的拳頭,往背後一擰,將善語笙反壓在床上,隨後抽出一張黃符紙拍向善語笙的腦門兒,厲聲斥道:「定!」


  善語笙感到一陣暈眩,瞬間天昏地暗,世界崩塌。


  他倒在床上,像是泄氣的氣球,渾身無力,腦海里走馬觀花一般,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回憶了一邊,激動地大聲呼喊起來:「鬼,吸血鬼啊!」


  顧珩手中多出一支棒棒糖,塞進善語笙的口中,「善公子,請你吃糖。」


  善語笙咬著糖果嘟囔了幾句,雙眸一暗,昏了過去。


  顧珩將善語笙往床上抬了一點,伸手摸向善語笙的額頭,掌心裡觸及一腦門兒的濕汗。


  他替善語笙蓋好被子,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陳安,「去給他準備一點吃的東西,半個小時后,他就會醒了。」


  「是,顧先生。」說來也奇怪,那兩名道士畫符的時候,陳安就會不由自主的想散形,渾身躁動不安。


  可是,顧珩都把那麼一大張符紙貼到善語笙的頭上了,陳安卻沒有半分異常,相反,渾身上下舒適至極。


  陳安瞬間對顧珩恭敬崇拜起來。


  所謂制道大師,不過如此。


  即使是在捕捉獵物、動用道術之時,都散發著無尚的尊威,令人心曠神怡,倍感舒適。


  那兩名道者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站在門外,背影綳直,不敢坐下,主動向顧珩請求責罰:「師叔,對、對不起,我們……」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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