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牧馬（下）
士氣的低迷，自然導致戰力的低下。
若不是艾倫的統馭手腕老練，否則他麾下的這支大軍，早就因士氣低迷而崩潰了。
其實，早在艾倫在葉尼河畔發動兵變時，全軍的士氣就已經在逐步走低了。
將兵們都不明白為什麽要折返、為什麽要攻打潘德拉貢的城池、為什麽要進攻國都……
雖然已經有一些大隊長、中隊長級的軍官，已經意識到艾倫在做什麽了，但因為迫於艾倫的淫威，他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裝作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造反……
烏列爾騎士團與鐵甲銳士的將兵，並不是艾倫的私人部隊，因此艾倫並不能大張旗鼓地向全軍宣布——他決定造反、他要帶著他們一起滅亡布列顛尼雅帝國。
艾倫隻能一直含糊其辭，糊弄著麾下的將兵們：他們之所以要折返，並進攻沿途中的所有城池，都隻是在殲滅敵軍而已。
烏列爾騎士團和鐵甲銳士的絕大部分將兵，都是一些目不識丁的文盲，根本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因此他們也隻能乖乖跟隨艾倫這位老上司，聽從他的命令。
艾倫正是憑借著“全軍絕大部分將兵沒有判斷力，隻能跟隨他、相信他”的這一點，掌控全軍，讓全軍將兵乖乖地跟著他一起滅亡布列顛尼雅帝國。
不過——艾倫也知道，他這麽做，有非常巨大的風險。
艾倫現在有一個很大的擔憂。
他很擔心麾下的烏列爾騎士團和鐵甲銳士中，有一些早就知道他在造反、卻迫於他的淫威而裝瞎子的隊長級軍官，決定不再裝“瞎子”了，決定發動起義。
這是艾倫目前最擔憂的事情。
相比較起來，蘇誠率領米迦勒騎士團南下——這件事還不是艾倫現在最擔憂的事情。
因為艾倫堅信著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蘇誠才能成功率領米迦勒騎士團回援。蘇誠南下的速度再怎麽快，都威脅不到現在的他。
——得想個辦法來應付軍中可能的起義……
艾倫望著麵前的地圖，在心中這般暗道著。
就在這時，那名匯報完今日的戰損與戰果統計後，還未從本陣大帳中離開的騎士，此時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揚了揚眉，然後朝艾倫說道：
“艾倫主帥，現在已不需要將騎兵投入到戰場，所以為了節省草料，下官建議——將部分戰馬帶到水草豐美的地方放牧如何？”
聽完這名騎士的這番建議後，艾倫沉思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
“嗯，也好，就先分出一半的戰馬去放牧吧。”
現在已經和潘德拉貢的守軍陷入了巷戰的泥潭，騎兵已沒有多大的用武之力。
既然沒有多大的勇武之力，分出部分戰馬去放牧，節省軍中的一些草料，倒也是一件值得實行的好事，因此艾倫決定采納這名騎士的意見。
雖然軍中馬匹所使用的草料以及各種精料還算充足，但也沒有充足到足夠艾倫肆意揮霍的地步，但能夠節省一下草料與精料，總歸是好的。
“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了。”艾倫接著衝這名騎士說道，“挑出軍中一半的戰馬放牧，至於放牧的地點……”
艾倫沉吟了一會後，說道：
“就拉到查韋爾河的河畔吧，那裏的水草不錯，適合放牧。”
查韋爾河——一條流經潘德拉貢南邊不遠處的大河。
河流流向自東往西，注入大海，算是布列顛尼雅帝國國內挺著名的一條河流。
“是！”這名騎士一邊行著軍禮，一邊高聲應和，“艾倫主帥，還有什麽任務要交給下官的嗎？”
“嗯……暫時沒有。”
“是！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待這名騎士離開大帳後，艾倫將目光重新轉到了麵前的地圖上。
“該怎麽應付軍中可能爆發的起義呢……”
然後用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自言自語道。
……
……
布列顛尼雅帝國，潘德拉貢，國庫防區，中央國庫大樓。
國庫防區——雅各所負責的防區。
中央國庫——光從名字上來看，就能看出這地方有多麽地重要。
為了不資敵，在艾倫的叛軍兵臨城下之前，國庫內便隻留下了足夠城內守軍使用的物資，其餘物資全數轉移到了位於布列顛尼雅帝國西部的數座城池之內。
中央國庫其實是一個建築群，有著大量的既高又大的屋宇，儲備著大量不同種類的物資。
而其中最高、最大、最堅固的，便是中央國庫大樓。
中央國庫大樓並不用來儲備什麽物資，中央國庫大樓其實是財務部、糧食部、軍備部等諸多部門的辦公地點。
總高度達103米，是潘德拉貢最高的建築物之一，總高度僅次於白央宮的主宮殿以及中央馬車站的鍾樓。
雅各此時就於中央國庫大樓之中，聆聽著今日的戰損統計。
班克羅與雅各一起鎮守著這座中央國庫大樓及其所屬的國庫防區，因此班克羅也坐在雅各的身旁，聆聽著剛剛好統計好的戰損報告。
在得知今日他們國庫防區的戰損並不是很嚴重時，班克羅的表情一鬆。
“還好……”班克羅輕聲道，“今天的戰鬥雖然激烈，但我們的死傷並不是很多。”
“隻不過……”然而，班克羅的話鋒突然一轉，“雖然我們現在還猶有餘力，但再這麽消耗下去，我們遲早也會撐不住。”
“嗯。”一旁的雅各麵容冷峻地點了點頭，“是呀。”
“唉……”班克羅長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負責向康諾特公爵借兵的使臣現在距離康諾特公爵領還有多遠……嗯？什麽味道……”
班克羅突然抽了抽鼻子。
因為他突然聞到了好濃的一股藥味。
班克羅循著這股藥味望過去。
發現這股藥味的源頭，竟然在雅各身上。
雅各此時正把玩著一顆用藥紙包著的圓狀物，這濃鬱的藥味，便是從這顆圓狀物上散發出來的。
“雅各。”班克羅皺緊了眉頭，“你手上的這玩意是什麽呀？藥味怎麽這麽重……”
“哦。這個呀……”雅各沉默了幾秒後，答道，“姑且算是藥吧。”
“‘姑且算是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加個‘姑且’是什麽意思？”
“……因為從某些角度上來看，這玩意並不能算是藥呀。”說罷，雅各苦笑了幾聲，然後將這顆散發著濃鬱藥味的圓狀物，放回到了自己的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