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飯局
包廂里稀稀疏疏的做了四個人，兩個男生兩個女生，都是外表打扮精緻，看上去家境很是不錯的類型。其中一個男生還叼著煙正要點上，看到許可進來了，又重新拿了下來。
「hi，可可來了啊。」
「可可妹妹來了，那就可以叫上菜了。」另一個妝畫得有點濃的女生緊緊挨著叼煙男生，笑著說。
「我們幾個難得聚上一次。對了，這位是？」另一個染了棕色長發的女生疑惑的看向許可身邊的林菲。
薇薇和小萍兩人拉開高背椅坐下，
許可先為林菲拉開椅子坐下，然後自己才入座，聽到朋友問起，笑了笑。
「林菲，我男朋友。」林菲張了張嘴，還是沒否定這個說法。
「額。」那棕發女生愣了一下，雖然看到兩人一起進來就心裡有了準備，但沒想到許可毫不猶豫的就這麼說出來，實在是有點讓她意外。
這女生的視線落在了坐下的林菲身上。她的雙眼戴了隱形眼鏡，隱隱透著一股子淡藍色。
「你好，我叫何雯雯，可可她們都叫我文文，既然是可可家的那位，那也就不是外人了。」她柔和的沖林菲笑了笑。
林菲倒是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個修養不錯的女生。不過邊上的其他幾個人就完全不怎麼掩飾了，基本不拿正眼看林菲。大家都清楚，林菲能夠坐到他們圈子裡面，也就是靠許可的關係，一旦沒了這層，他也不過只是學校里隨便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學生而已。完全沒有結交的價值。
朝著文文禮貌的點點頭，表示回應。
一群人坐著稍微聊了會兒，菜就開始上來了。在座的雖然都是年紀相差不大的少男少女，說的話題卻有些五花八門，涉及範圍廣得緊。特別是那個叫文文的女生，聽她說話，好似不管三中，十四中，或者市裡號稱貴族學校的申城附中，還有一些雜牌學校，她都能隨隨便便的扯出一兩個認識的人物出來。看上去交友極其廣闊。說話間還不時的朝著林菲禮貌的微笑，避免其因為插不上嘴而產生尷尬。倒是讓林菲也對其有了些微的好感。
開盤上的是道頭盤菜，生菜牛肉卷。翠綠的生菜連著撒上芝麻的牛肉，緊接著又是什麼什麼什麼小龍蝦，李庄白肉什麼的，大盤大盤的擺了一桌子。
幾個兩男生還叫了一箱啤酒。一群人看上去倒是熟練之極，顯然不是第一次在這裡吃飯。直到許可細心的再次給林菲盛了第四碗白果湯后，林菲無奈之下再也忍不住了。
「我去下洗手間。」他小聲的沖許可說。後者愣了下，也反映過來是自己的問題了。頓時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連忙點點頭，掃了眼飯桌上其他正吃在興頭上的朋友同伴。低聲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林菲冷汗都差點滲了出來，這上廁所都要陪那還得了.……。退開椅子，其他人正說著什麼有趣的事，都大笑起來，倒也沒人注意林菲。
出了包廂，外邊大廳幾乎是座無虛席，一陣嘈雜的吃飯聲，拼酒聲，夾雜著一些說話聲混在一起，和包廂里的安靜相比，吵得人心煩。顯然這家叫清園酒樓的飯店生意很不錯。找了個服務員問了下廁所位置，林菲循著白色地板的過道走過去。
出了洗手間后，林菲並不想馬上回到包廂去，他不喜歡那種環境，許可的那些朋友除開那個叫文文的女生以外，其餘的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好像自己是專門湊過來吃白食的一樣。他又不是犯賤，專門喜歡給別人鄙視。若不是答應了許可，他菜懶得和這些小屁孩浪費時間。
在干手機下把手烘乾后，正好看到走廊過道處，那個叫文文的女生也出了包廂，一邊整理著長發，一邊朝著這邊走過來。
文文也似乎是看到了林菲，抬起臉小小的驚訝道。
「呀，你怎麼在這裡？」
林菲微笑著搓了搓手，說：「我出來透個氣。」
文文大步的走過來，卻不答話，滿臉笑容的穿過林菲，反而和其身後的一個女生抱在一起。
「是文文啊，好久不見呢？」兩人嬉笑著打趣了幾句。結伴從愣住了的林菲身邊走過。此時的文文完全沒有了剛才在包廂里的那種修養。
兩個女生走過林菲身邊時，那個也是剛從更洗手間出來的女生好奇的看了林菲一眼，估計也是覺得有些好笑。
周圍路過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路過的服務生也有的捂著嘴快步從他身邊走過。幾十道視線火辣辣的落到林菲身上。好像是要看這個難堪的男生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林菲愕然片刻，雙手插進褲兜里，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走到走廊上的玻璃窗前，靠在窗邊朝外看去。
外邊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下方的酒樓停車位里，一排小車中，一輛黑色的大眾緩緩開出停車位，慢慢上了大路。一般人可能會直接將這輛車認成是普通的桑塔納，但如果有好車的人看到的話，或許會第一眼就認出，這不是桑塔納，而是大眾輝騰，這款價值近百萬的豪車在大量車流中顯得毫不起眼，車身側身駛上大道時，面對林菲這邊的車窗緩緩下搖。
一個清秀的年輕男子的臉龐從車窗內露出來。
林菲的視線無意和男子的目光對上。在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是同時一愣。雙方都從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銳利，毫無掩飾的居高臨下，俯視一切。那種與生俱來的鋒銳，一種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渴望和野心。
林菲渾身一震，斜靠在窗邊，眼中隱隱流轉著不可直視的刺眼光澤，下方川流不息的車燈飛速的在他側臉劃過。
「有趣。」窗邊的側臉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弧度。
「居然在這種小地方還能遇到一位劍道高手。」大眾的車窗緩緩搖上。男子銳利如鋒的視線也被緩緩遮掩。
黯淡的車內，只有駕駛位前面泛著淡淡熒光的儀錶是唯一的光亮，黑暗中一個溫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小峰，麻煩你給我退掉今晚的機票，我想在這裡多呆幾天。」
「好的，」
林菲靜靜的看著那輛黑色大眾緩緩駛離，他心中有種預感，剛才那人以後肯定還會再見。
「你……認識張明輝么？」一個不敢置信的女聲突然從他背後響起。
「不認識。」林菲淡淡的回答。轉過頭。問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OL打扮的知性美人。此時看著林菲滿臉的驚愕。很顯然，剛才林菲和那人的長時間對視這一幕完全落入了她的眼中。
聽到這句回答，這女人自然是一臉的不信。不過林菲回過頭的瞬間，雙眼殘留的亮澤讓女人恍若看到了一抹冰冷的刀鋒。
「你叫什麼名字？」林菲溫和的問。
「孔……雀。」幾乎是下意識的，女人不自覺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回過神來，窗邊的林菲已經消失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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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對視不自覺的用上了目劍，讓林菲的身體微微有些疲憊。大量的精力都耗費在和那人的目光交戰上。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在目劍上和自己相似的人。要知道自從他修鍊目劍后，第一次有人能夠在他眼中從容和自己對視。
他曾經嘗試過，若是運用目劍，普通人就算意志稍微堅定一些，也會被瞬間攝神，就如同剛才的那個叫孔雀的女人。意志力稍微差一點的人甚至都會只是一眼就被種下心靈深處畏懼的種子。
包廂內，吃過飯後，兩個男生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可可，一起去嘛，許潔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今晚上大家都在，就你一個不去多不好啊。」薇薇嬌聲拉著許可的手搖來搖去。
「聽說人家許潔可是專門為了可可你才辦的聚會呢，你都不去我們怎麼好意思去。」
「是呢，好可可~~~就當是陪我們姐妹好么？」小萍三個女生圍在許可身邊。
林菲看著被圍住的許可朝著自己的方向投來詢問的眼神。張開嘴，說了句無聲的『我先回去了』的嘴型。
許可一看，小臉頓時一急，從三個女生當中擠出來，湊到林菲身邊。
「你們去吧，我陪林菲回去了。替我和許潔姐說聲抱歉了。」
一邊的文文等人也沒想到林菲在許可心中居然有這麼高的地位。頓時氣氛冷了下來。
「算了算了，人家許可要陪男朋友，我們別打擾人家的二人世界了。」文文輕輕拍拍手，「走了。」
薇薇和小萍沒敢接話，兩個男生也不好說什麼。他們這圈子裡，一向是以文文和許可為核心，不管是家境還是性格，這兩人都是圈子裡的絕對中心。現在文文很明顯已經對許可有所不滿了。他們夾在中間實在有些不好受。
看著一群人上了兩輛開來的轎車，許可拉著林菲的手，眼中泛起一絲黯然。看得出她並不想和文文鬧矛盾。不過卻又實在放不下林菲。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她看到林菲時，都會從心底里泛起一種特殊的羞怯感和親近。
林菲微笑著拉著她的手，輕聲道：「朋友，不是只有單方面的理解和付出的。」他其實也看出了那個叫文文的女生看似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極度的控制欲和表現欲，這種人最不能忍受的是周圍環境不是圍著他們轉。他們對於成為人群的中心和焦點有著異常固執的執拗。林菲從文文眼中看到的許可的倒影，是帶著淡淡的輕視味道。那是一種對無知和天真無聲的俯視。這讓林菲很不舒服。
許可低下頭，沉默片刻，復又抬起頭，笑著說：「走了，我們回去。」她緊緊抱著林菲的一隻手臂。「其實我也知道，他們只不過是因為我的家世才和我相處，才會什麼都聽我的。」
少女頓了頓，接著道：「有些時候，我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