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
“說的也是，吃涼的對腸胃可不好。”趙明礬端起碗筷，道。
郭風華卻有意的把視線集中在趙明礬的身上，他發覺這少年雖然表麵冰冷，但其內心的熱情卻難以掩飾，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絕情，況且他頭上的那頂白色的兜帽很顯眼。
“來，郭老弟，這杯敬你。”趙南天端起手中玉杯，道。
郭風華點頭，和趙南天碰上一杯，雙方抬頭仰天，一飲而盡。
趙明礬見狀也倒上一點，但是隻有一個酒麵，顯然不想多喝。
同時他還看到趙靈雪夾的幾乎全是肉菜，道：“雪姐姐，大晚上吃那麽多油對肝髒的負擔很大的，還是少吃為好。”
趙明礬說完，又聞了聞杯中的酒，眉頭微皺，頗有力道的放下了杯子，在桌子上發出“碰”的一聲，又道：“老爺子，這麽烈的酒不可以喝那麽快的，同樣對脾胃不佳，而且對腿上經筋也……”
他處於飯桌禮儀，並沒有把話說完，但眼中也有了一些擔憂流露。
“哎呀，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嘛，況且我們倆練功的當然要吃肉。”趙靈雪邊笑邊給郭晴晴夾菜，不一會郭晴晴的碗裏便堆起了一座肉山。
趙南天聽了，也是揉了揉腿道：“明礬，這些日子你為了我的腿也操勞了許多，辛苦你了，今天是我們多年未見的老友相逢，多喝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趙明礬聽罷，微微歎了一口氣，不說話吃了起來，人的嘴裏填滿東西的時候又再多話也是說不出來的。
桌前殘燭一陣搖曳，似有一陣陰風吹過，引得整屋人影斷續起伏，同時門外傳來了大步踏行的聲音。
不一會，進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身形健碩，臉上胡渣遍布，臉上一道刀傷疤痕從左眉一路延伸到嘴腳，看起來像極了一個索命惡鬼。
趙靈雪活潑的動作突然嚴肅了起來，似乎如臨大敵，趙靈霜的臉上也皺緊了眉頭，刻意沒有去看這個男人。
趙明礬的表情雖然冷淡，不過看起來並不是那麽難以接觸，但當他看到這男人進來的時候臉上也少有的露出了些許嫌惡之氣。
“喲，有客人，失禮了。”這男人忽的開口道，聲音粗狂難聽，像是常年抽了大煙。
趙南天也臉色難看的道：“先坐下吃飯吧。”
郭晴晴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不是什麽好人，但舉手投足並沒有敵意，她不明白為什麽大家對他沒好臉色。
“郭老弟，這是我大兒子，單字一個斌。”趙南天又喝了口酒道。
沒等郭風華開口，趙斌的本就不好看的臉上又咧著更難看的笑臉道：“你就是郭風華啊，我早就聽說你了，今日果然是見到了本人。”說著拿起筷子就給郭風華夾菜。
夾的是醬燒豆腐，但是並沒有放到郭風華的碗裏，而是飛進去的。
郭晴晴見了，驚訝的看著郭風華，郭風華的臉上也同樣表現出驚愕。
要說這醬燒豆腐，用的是南方特有的水豆腐，對廚子的功底考驗極高，因為切豆腐的時候不能太用力，不然做出來散亂不堪，樣子不好看，對火候的掌控同樣考驗技術，溫度稍微一高，糊底了不說，豆腐也同樣會散，需要小火慢煮，出盤更是要小心，不得弄壞整道菜型。
但是趙斌卻用一雙竹筷硬是把這塊豆腐給夾了起來，丟在了郭風華的碗中，但是也沒有摔散，足以見得此人粗中有細，剛柔並濟且指力高深。
“小礬你也多吃點。”趙斌給郭風華夾完了，也給趙明礬的碗裏添了一些佳肴，同時這一桌的人一個也沒落下，都一一夾了菜。
但趙明礬顯然是沒有在動筷子，坐在餐桌前良久，他不屑於吃趙斌夾的菜，更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去接納自己的父親。
趙靈霜聲音發抖的謝了一句：“謝趙叔。”然後快速吃完離席。
“晴晴，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裏有很多螢火蟲，咱們去捉幾隻回來玩啊。”趙靈雪也是急忙吃完，拉起郭晴晴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現在餐桌上，隻剩下了四個人，郭風華，趙南天，趙斌，趙明礬。
趙斌雖然還是麵帶笑容，但還是微微憂鬱，帶著一點無奈，想到自己之前的作為，家裏人這麽對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兒子趙明礬，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轉而強顏歡笑的對著郭風華道：“風華兄，在下已戒了酒氣，還請風華兄準許在下以茶代酒。”說罷倒了一杯茶。
“沒事，喝茶甚好。”郭風華倒是沒有那麽多規矩，同樣回以笑臉。
但趙南天沒有說一句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應該早些把趙斌趕出家門，要不是因為一時心軟。
趙明礬不是不識抬舉的人，他到了滿滿一杯酒道：“我代家父與郭叔對飲。”說罷一口喝了整整一杯，放杯離席。
他出門，走到大院裏。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光明媚，也沒有繁星璀璨。
他自懷中掏出了一本書，看了兩眼，但不由得心中一怒，丟掉了。
他的臉上已經被酒氣衝的泛紅，身上白一塊粉一塊，腦海中更是暈頭轉向，他恨，也無奈。
為什麽他的父親是趙斌，逼死了自己的生母，從小虐待自己，還給家裏人帶來了陰霾。
他的意識裏，一間殘破的屋子呈現其中，屋內自己的母親暈倒在地，自己則蜷縮在牆角抱著頭，從腿間縫隙隱約看到了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在家裏大肆打砸。
他看到趙斌在踹打已經昏過去的母親，一腳，又一腳道：“老子的酒呢，你給老子藏到哪去了？”然後把母親拋到一邊，轉身握拳走向了自己。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光明媚，也沒有繁星璀璨，隻有趙明礬閃爍的眼角。
他的體質是絕對不能喝酒的，但偏偏他喝了。
他突感雙腿無力，一下子倒在地上，他看著天，看著無盡的黑暗，牙關緊咬，雙拳緊握。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麵前生了一把火，火光照亮了黑暗，也帶來了溫暖，火上煎著一尊藥罐，醒酒湯。
“小礬，你先不要動，藥很快煮好。”趙靈霜摸著他的頭道。。
趙明礬知道，自己這是在位於趙家大院東北角的一處假山中，這假山四麵環繞，包圍著一片空地，這是從小便是他們姐弟三個的秘密基地，不過現在多了第四個人，郭晴晴。
郭晴晴盯著火中藥罐，心中滿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