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峙

  乾鑫大廈29層，總經理辦公室。


  白彥翔一早就坐在辦公室處理文件，門猛地推開，一個豔麗的人影迅速進入辦公室，一雙嫩白的手臂環上白彥翔的脖子，死死扣住，下巴貼在白彥翔的肩膀上。


  白彥翔試圖掙開沒成功，眉頭微皺，臉唰地變顏色。


  一個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尾音悠長。“哥——，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夏濪緊了緊手臂。


  白彥翔一怔，臉色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放手！”微微加重了語氣，並一根根掰開了夏濪的手指，掙脫開來。


  夏濪不高興了，以為是嚴重的潔癖犯了，嘟著小嘴。“我進來前洗了兩遍手，沒塗指甲油，沒噴香水，還擦了鞋底。”夏濪翻翻小手，湊近脖子，跺跺小腳。


  “我昨天——跟顧客見麵了。”白彥翔有些遲疑，說出了這句話，同時身體離妹妹遠一些，不是濪兒身上不幹淨，好像是嫌自己身上不幹淨。


  “哦，”夏濪點著頭，想到這個好消息又眉開眼笑的了。“你猜，我拿到了什麽？”


  白彥翔看妹妹沒再問昨晚的事，鬆了一口氣，又看到妹妹的笑容，放下手中的鋼筆，裝作很好奇的樣子。“你拿到了什麽？來自神秘世界的邀請函？還是魔界的鑰匙？”


  “嗯，”夏濪知道他分明在取笑自己，有一段時間迷科幻書，想象除了地球外存在著一個平行空間。書上說拿到神秘世界的邀請函或者是魔界的鑰匙，就可以去另一個世界了。結果，整天吵著要拿到神秘世界的邀請函或者找到魔界的鑰匙。魔界的鑰匙一般在詭異陰暗的地方，為了找鑰匙，濪兒突發奇想去冒險並請哥哥幫忙。那些地方環境髒亂差，愛幹淨的白彥翔當然拒絕了並且勸阻妹妹不要前去。濪兒還是要實施冒險。後來，失蹤了一晚，白家弄得人仰馬翻，心急如焚。白彥翔在那一晚內疚不已，還受到了責備。他們冒險的地點就在濪兒同學家附近的廢棄工廠，等一大幫的人趕過去，五個孩子在工廠裏窩了一夜。見到家長，嗚嗚直哭。一個孩子的腳受傷了，蹭破點皮，沒傷脛骨，濪兒抱了他一夜。那孩子的家長不饒濪兒，責怪是濪兒挑的頭。白振生給的回答是，誰讓你們家住的破地方，小孩子沒玩樂的地方，可不要往廢棄的工廠鑽。白家財大氣粗，家長沒跟他理論下去，受傷小孩的醫藥費全是白振生負責並出一部分精神損失費，宣告了結。


  回到家，濪兒的腿上手臂上也有幾處淤青，心疼得白振生呀。白彥翔苦惱了很久。反觀小魔王一點感覺都沒有，落難了還像個凱旋而歸的將軍，樂嗬嗬地講冒險的事。什麽一晚上四個小朋友全哭了就她沒掉一滴眼淚。是她告訴大家不可以扔下受傷的隊友，把大家聚集起來，挨著一個度過了寒冷的夜晚。


  白彥翔為了不讓她再出去冒險，用盡心思做了個熒光的邀請卡，裏麵加了個電子元件，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小孩子真好騙！濪兒認為是神秘世界的能量，夜裏會發光還會出聲音。好好珍藏著，等待著。年長一點，知道原來沒有神秘世界。電子元件壞掉了，邀請卡也被傭人不小心清理了。


  科學家都不能給出答案，到底存不存在平行世界。孩子卻能執著的相信。過了這麽多年，她不再尋找，是放棄尋找還是放棄想法，隻有她自己知道。


  “媽媽的項鏈，碧雲天。”夏濪宣布道。


  “碧雲天？”白彥翔似懂非懂，一臉困惑。


  “外公給媽媽十八歲生日特地訂做的藍鑽石項鏈，保存了原石的重量，做了小改動。就像媽媽雖然成年了，但是她依然無法離開父母的懷抱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未到最後未算功成。碧雲天就是為了在媽媽結婚時再經過一次加工成完美比例。”夏濪勁量說的詳細點。


  “哦，”白彥翔好似有印象，“都過了二十幾年，我記得那項鏈在你未出生時就捐掉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有所不知了吧！”濪兒小聲地伏在彥翔的耳邊，“我有媽媽的日記本。”


  彥翔對她一笑，眼中透露出無限溫情。


  原來這就是“碧雲天”，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戚蓉薇抱著文件大大方方地走進來，一身淺灰色的職業套裝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段，走在辦公桌前攤開文件遞到白彥翔麵前。“總經理簽字。”


  白彥翔接過文件，剛拿起桌上的鋼筆，“啪”地一下，夏濪手掌落在了文件上。


  “這是什麽性質的文件？不給總經理過目嗎？”夏濪淩冽地問道。


  “這是與‘天天’的合同，有何不妥？細節我已經仔細核對清楚了。”戚蓉薇一臉鎮定。


  “你進總經理辦公室不用敲門嗎？我記得你是行政經理，直接上司是總監，為什麽拿文件給總經理簽？”夏濪有發一問。


  “今天不給你一個滿意答複，你是不會放過我了。我這樣做是提高行政效率，合同是要總經理直接回複的。原本案子是總經理負責的，”戚蓉薇睨了一眼低著頭的白彥翔，“轉到我手上，我花了幾個通宵才做到他們滿意，勸他們簽下合約書。”又指了指門口。“辦公室的門沒有關。你一個企劃部的職員跑到總經理辦公室幹什麽？就算你們是兄妹，要敘舊，現在是辦公時間，你離開了工作崗位。這叫擅——離——職——守——。”戚蓉薇反將一軍。


  夏濪的內心好似憋著火。“你——”


  “辛苦戚經理了。”白彥翔移開夏濪的手，遞給她一個眼色。“濪兒，合約書我看過了，是我讓戚經理去簽的。”利落的簽上名字，遞還給戚蓉薇。


  白彥翔跟天天的代表談了好久都沒談攏，天天的代表有許多不文明的小習慣，對愛幹淨的白彥翔來說，見他一次就是一次折磨。天天的案子就交給了戚蓉薇，戚蓉薇確實有點本事，合約書很快就簽好了。


  戚蓉薇離開辦公室沒多久，白彥翔對濪兒說道：“濪兒，回去吧！我有幾個文件沒看呢！你要不想在企劃部待著，就去乾鑫商場逛逛吧！”


  “我回去上班了。”夏濪泄氣地走出辦公室，帶上門。


  在等電梯的時間，戚蓉薇看見電梯門上出現的人影，似是無意的說道：“熬了幾個通宵，皮膚都變差了。明明不是自己的職責，一想到，唉——”


  夏濪在背後理所當然聽到了。“戚經理真是辛苦！可是好處沒少拿吧!”


  “你——”戚蓉薇轉過身，發絲甩出一個銳利的弧度。


  夏濪東張西望一下，降低聲音。“就算不拿乾鑫的工資，天天給的回扣也對得起戚經理熬的幾天夜了。”


  “血口噴人！”戚蓉薇恨恨地擠出四個字。


  “我有沒有血口噴人找天天的代表對峙一下就對了。”濪兒狡黠地回道。


  戚蓉薇臉色一變，有些中氣不足，“好啊！”


  “叮”電梯到達。


  兩人進入電梯，盡量保持遠一點的距離,一聲不吭。一個空間被隔離成兩個空間。


  “叮”電梯門打開，戚蓉薇走出電梯。看著戚蓉薇的背影，就算她在企劃部過著“打漁”生活，進商場都會給代表“禮物”，這條規則她還是知道的。就好像醫生給病人開刀，病人家屬塞給醫生紅包。有時不是醫生想收，是病人家屬硬塞。他們認為塞給醫生紅包，醫生會更盡心，家屬對病人也盡了心。有良知的醫生在術前收下紅包，術後返還給病人家屬。商場裏的潛規則改變的是雙方還有觀念。


  戚蓉薇走出電梯後想，這丫頭怎麽知道了。在白家六年，不至於貪點小便宜。可是天天的代表跟你談，把一些贈品送給你。雖然不是真金白銀，但是到底值不少錢。不好駁了人家麵子，又擔心公司裏的人知道。真是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接受了。要是夏濪到白振生麵前告狀，不太好交代。


  數字跳動著，樓層繼續下降。夏濪想到哥哥對戚蓉薇的態度，還有昨晚上海路對戚蓉薇持有百分之零點五的乾鑫股份的估計，一股隱憂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