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蘭花露
寒菱這下可不糊塗了,這弦外之音,她可聽得一清二楚啊!
這家夥想幹什麽?莫不是想對她圖謀不軌?不由縮緊了身子,警惕地望著他。
“不,不要,奴婢醜陋異常,踐命一條,合該周身痛,痛死了才好呢,萬萬不敢勞駕王爺您啊!”寒菱拚命地搖著頭說道。
銀若宸瞧著她這模樣,忍俊不禁,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你若痛死了,本王豈不少了個可心的跟班,你說本王如何舍得讓你死呢?”他作弄地戲笑著,故意走前二步,魁惑地說道。
寒菱隨即後退幾步,如受傷的小鹿般驚恐地望著他。
銀若宸忽然收起笑容,緊緊盯著她,心底卻滑過一絲莫名的失落來,她這付模樣在擔心什麽,他豈能不知?
以自己堂堂的王爺身份,實在沒必要去打一個醜女的主意,可令他想不到的卻是寒菱的這付受傷委屈的模樣,想當朝天下有多少女人願意爬上他的床,爭做他的妾侍呢?可現在,直覺卻告訴他,眼前的這個醜女小草卻是不願意的,即使現在他主動提出要收房,她也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想到這兒,心中隱隱不快,不由微皺起了眉來,恢複了他王爺的威嚴,冷聲道:“記住,以後沒有本王的同意是不能擅自離開的,這幾日,你好生準備下,過幾日便是瑞姑姑壽辰了,準備打道回王府。”
“是。”寒菱聽著他冷冷的聲音,對他的喜怒無常早已習慣了。
乍一聽到要回王府,心中竟無比惆悵起來,怏怏地!
是因為見不到青陽哥哥了嗎?還是因為王府裏那些勢利小人冷漠與輕蔑的眼光?
她低下了頭,呆在這軍營裏無拘無束,快活自由,那些軍土們也都對她恭敬有加,而若一旦回到王府……腦中閃過太妃娘娘那陰冷嫌惡的眼神,心情越發沉重起來,悶悶地伺侯銀若宸冼籟更衣。
瞧著她神情低落,銀若宸竟然有種莫名的不忍,一時弄不清她到底怎麽了。猛然間想起了什麽,忙對正欲離開歇息的寒菱叫道:
“你且等下。”
寒菱站著不動。
“打開案桌的抽屜。”銀若宸吩咐道。
寒菱慢慢地走過去,拉開了名貴銀杏樹做成的笨重抽屜。
一個藍色的精致圓盒躺在抽屜裏,上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蘭花,帶著幽幽的淡香。
“那個,蘭花露,一個生產香料的小國進貢的,對去除臉上的疤痕有良效,你先拿去試試。”銀若宸望著她臉上的那道滲人的傷疤淡淡地說道。
寒菱呆了呆,站著出神。
“快點拿了歇息去吧!這是對你譜寫樂曲的賞賜,如若有療效,本王下次再多拿幾盒給你。”銀若宸打了個嗬欠,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奴婢謝過王爺。”寒菱心中一暖,鼻子酸酸的,想說什麽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臉上的那道傷疤是用她家祖傳的秘方調配的,哪能用得了這些?若真用了這蘭花露,那還了得?豈不露陷?
當下她也沒解釋什麽,隻是輕輕地拿了起來,小聲說道:“王爺,奴婢用不慣這些名貴的東西,還請王爺莫要費神了,奴婢臉上的傷疤不要緊的。”
輕輕的鼾息聲傳來,銀若宸已進入了夢鄉。
寒菱眨著大眼,無奈地笑了笑,走到自己的床前歇息了,不在話下。
行宮的正殿裏,幾十個各營的主力軍校筆直地站著,靜寂無聲的排著隊。
銀若宸在案桌前批示著軍營中各項事物,寒菱站在旁邊磨著墨汁。
按順序進來的每個軍校手中都拿著一張折紙,上麵寫著靜待批示的各項事宜。
銀若宸神情專注地做著各種批示,時而微擰劍眉,時而臉色凝重,時而麵帶怒意,時而展露微笑,手中的毛筆不停地飛舞著,一個個龍飛鳳舞,剛勁有力的大字躍然於紙上。
“本王即日就要返回王府,近段時間不會再過來,軍中事物暫勞煩吳將軍代管了,如有特殊緊急要事可先讓信鴿小黑傳信給本王。”銀若宸鄭重地吩咐道。
信鴿?小黑原來是一隻信鴿,寒菱暗暗稱奇,竟然連隻鴿子都不認識?想到這兒,大為奇怪,不覺朝小黑瞧去,卻見它骨骼硬紮,肌肉豐滿,眼睛明亮而機警,羽毛薄而緊,特別是那紅得滴血的嘴,尖硬而又靈活,隻是比普通見過的鴿子要大很多,也陰狠很多,尤其是那二隻鳥眼時常露出凶光,絕對是一隻不善的好鳥。
這信鴿速度快,耐力好,確能適應複雜的氣候和地形,看來銀若宸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來訓練它,難怪會是他心愛之鳥,時時把它帶在身邊,原來還有這個道理在。想想這段時日,經常無故不見了小黑,想必是替銀若宸送信去了。
寒菱正在獨自測想著,一道溫和的眼光越過銀若宸朝她掃射過來,不禁抬起了頭,正對上苗青陽那清澈黑亮的眼神,不由呆了下,他什麽時候走進來的?
寒菱拿著墨的手卻微微抖了起來。
苗青陽雙手奉呈紙折給銀若宸後,便恭敬地站在一旁,眼神卻朝寒菱望過來,一絲淡淡的愁緒湧上心頭,寒菱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拿著墨的手不停地用力磨著,低垂了頭,不敢再看苗青陽。
難道自己心中的那份不舍與惆悵真的是因為青陽哥哥嗎?
離開這裏,或許再難見到他了,他愛的人是寒柳姐姐,而他們非親非故,或許以後便是天涯各自飄零了,人生便是這樣,聚散匆匆,全不由人。
咬了咬嘴唇,慢慢地抬起了頭,似乎想最後再看他一眼!
苗青陽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這幾日他想再約她說說話,卻再也沒有找到機會,而寒菱似乎也特意躲著他,這讓他莫名憂心不已。
王爺明日就要回王府了,他們本難得見麵,如今機緣巧合,卻連敘舊的機會都難找到,至此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呢,身在軍營雖身不由已,卻也不想錯過這等機遇。
那日她匆匆走了,可他還有許多話想要問個清楚,至少他不能眼看著嬸娘流落在清心庵,現在他應該有這個能力來幫助她們。
隻是現在的寒菱,性情似乎大變了,變得果敢有主見,變得疏離與淡漠,或許都是這些年經曆所致吧!
想到她並不願接受自己的幫助,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道厚厚的牆,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起來。
寒菱瞧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礙於銀若宸在此,沒有說什麽,可他的眼神似乎在示意她,他還有話要對她說。
寒菱握緊了墨,苦笑了一下,她現在絕不想再做他和寒柳之間的阻礙,如若它日有機會,她願意替娘彌補過錯,找個良機促成他們美好的姻緣。
思及此,隻是淡然地望了他一眼後,便毅然低垂了頭,佯做不知,亦不再看他,手中拿著墨毫無意識地磨著。
銀若宸跟他說了什麽,苗青陽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一概不知。
銀若宸正凝神批改著軍中事物,卻見旁邊的墨盒被寒菱磨得吱吱響,墨汁都快灑出來了,不由皺緊了眉頭,瞥了她一眼,卻見她頭垂得低低的,小臉瞥得通紅,手正用力地胡亂磨著墨,那神思分明不在這裏了,不由滿頭黑線,這女人經常這樣心不在焉的,敢情是又欠教訓了。
他用手敲了敲案桌,微皺著眉重重地哼了一聲,寒菱驚得一愣,頓時醒悟過來,好在排在後麵的軍校又走了進來,銀若宸隻得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管她了。
整整一個上午都在大殿裏度過了,下午寒菱開始收拾各種東西。
天蒙蒙亮,銀若宸和寒菱他們一行就出發了,同行的還有銀親王銀晟玉,一路上有溫潤如玉的銀晟玉插諢打科,倒也有趣。
瑞姑姑的壽辰在即,銀若宸必要親自主持,來不得半點馬虎。而銀晟玉亦是一門心思要辦好瑞姑姑的壽禮,由此可以預見王府將有一番大的熱鬧了。
馬車行了幾曰,威嚴肅穆的銀王府終於若隱若現了。
櫟陽的東大街銀王府門前,站滿了迎接銀王爺的妻妾和各色下人。被丫鬟下人簇擁著的銀若宸的眾多妻妾都翹首以盼地等著這王爺府的主人銀王爺,她們唯一的男人。
遠遠望去,色彩斑孄,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妖豔動人,芳香撲鼻,絕對是櫟陽東大街的一大壯麗的奇觀。
寒菱手提著小黑,跟在銀若宸身邊,望著這王府門前各種嬌滴滴,嫵媚動人的女人,怎麽都覺得眼睛適應不過來,軍營內那清一色的男人,黑白分明,轉瞬間麵前就是一堆姹紫姻紅,這天上地下的反差,可真難為了她的眼睛啊!
話說這也太不協調了啊!要是這.……寒菱正在異想天開著,籠中的小黑似乎也被這堆姻紅紫綠弄得很不舒服,猛地凶叫了起來。
寒菱正覺不自在,見到小黑如此,沒好氣地瞪了它一眼,冷哼了聲,暗道:叫什麽叫?難道你也同你的主人一樣,看到這些母的發情了?
猛然間想起這鴿子那可是動物界難得的“一夫一妻”製的鳥類。鴿子性成熟後,如同人類一樣對配偶具有選擇性,但一旦配對就感情專一,形影不離。
忽然毫無理由的,隻因了它的專情,就對這小黑有了絲好感,至少這小黑與它主人還是不同的嘛!
起碼它不會象他主人那樣濫交濫配。比起那匹種馬來強多了,想到這混蛋銀王爺被自己如此比喻著,暗自覺得解氣得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來。